不过,同样也是因为夜色的缘故,相当一部分的鲜卑骑兵在奔逃中迷失方向,脱离了柯比能的掌控。
利用暂时休整的机会,柯比能命人清点了损失。结果,只能用令人震惊来形容原先多达四万余的鲜卑骑兵,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两万骑。战损、失散的士卒居然超过了一半。
柯比能的实力虽强,但这样的损失,也绝对算得是元气大伤了。
虽然有部分损失被其他几个部族分担了,但这并非什么好事情损失如此之大,收获却是寥寥,其他部族岂会满意,一个不好,就可能会对彼此之间的关系产生不利影响。
柯最等部落虽然附从于柯比能,但主要还是摄于柯比能强大的实力。一旦闹僵,并不是没有翻脸的可能。
经过一番好言安慰,特别是当柯比能答应将一个首领战死的部族的地盘、人口、牛羊交于其他有所损失的部族平分后,柯最等几位大首领才暂时按捺住了心中的怨气。
“如果不能洗刷马岱带来的耻辱,赤山明神一定会瞧不起他的子别。”柯比能怒气冲冲,恨恨地将手中的一块冻土捏得粉碎。
柯最几人对望了一眼,出奇地没有附和柯比能的话。
遭受了耻辱,洗刷自然是有必要的。但,也得看对手是谁?如果是一个像马岱这样悍勇难敌又心狠手辣的对手,最好还是先想上一想,免得耻辱没有洗刷成,反而白白丢掉性命。
鲜卑首领们很喜欢与汉人官员打交道。汉人官员们都喜欢谈什么“以德服人”以往鲜卑人在劫掠汉人时,纵然失手被擒,也有很大的希望被放回来。
抢到了就赚。抢不到也能安然脱身,何乐而不为?长此以往,鲜卑人,也包括匈奴人、乌桓人非但没有感受到什么“仁德教化”反而抢得愈发畅快,愈发将汉人看做是猪狗牛羊。
但是,马岱跟那些汉人官员截然不同,他心狠。手辣,以往的一年里,那些劫掠骚扰凉州的鲜卑、匈奴游骑,只要被擒住,十之八九难逃一死。运气好点的,也就是成为奴隶,过的暗无天日。
这样地一个对手,还是少惹为妙!
见无人回应,柯比能虽然心中恼怒,却也不便发火。最后只能做出先回部落再做商议的决定来。
休整了没两个时辰。斥候回报,羌人的游骑已经追上来了。
游骑出现,就意味着马岱和羌人的大队已经不远。
再不敢迟疑。柯比能立刻率领恢复些体力的鲜卑骑兵继续东撤。
奔逃了两天多,柯比能才最终甩脱了马岱的追击。还没来得及喘上口气,另一个噩耗传来————近年来一直遭遇鲜卑打压的匈奴左贤王刘豹,突然对柯比能部发动了攻击,大肆劫掠牛羊、争夺草原。
。。
“哈哈哈……”马铁畅快地大笑着,“幼常这小子还真行,匈奴人果然对柯比能动手了。这次看柯比能这混蛋怎么嚣张?等北伐成功了,我们就奏请主公出兵大漠,灭了柯比能,攻下弹汉山!”
其余的将领和羌部首领们也是兴奋不已。振臂狂呼了起来。
马岱脸上地兴奋之色只是一闪而逝。他缓缓地步离了欢呼的人群,走到一处隆起的土丘上。西凉骑兵和羌骑兵们,三五一群地喂马休整,看到马岱站在土丘上,不时有人高呼行礼。
举目眺望着东面一望无际的荒原,许久后,他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仰天长啸起来。
龙吟虎啸般的声音,借着凌厉的北风。遥遥地向东南方向扩散了开去。
。。
南阳郡,宛城同在荆州,位置靠北的宛城要比襄阳寒冷许多,更不用说是与荆南相比。刚刚抵达宛城时,恰好是最为寒冷的几天,虽然身穿着保暖的冬衣,那些来自荆南的士卒还是很有些不适应。
截止到正月下,除了正与柯比能激战地马岱外,我方各路大军均已抵达了北伐前沿。
此次地三十四万大军,分为东、西两路————西路军,由大哥亲自担任主帅,我为副,庞统、司马懿随军参谋军机。辖下,包括马岱的四万余西凉军(包括骑军和步军)张任的三万川军,吕蒙所部三万兵马,屯驻汝南地赵云、黄忠所部三万兵马,加上宛城这里的九万大军,共二十二万人。
东路军,由二哥出任主帅,依然是由诸葛亮随军参谋军机。辖下包括二哥自己统领的六万余大军,魏延的四万徐州驻军,甘宁、蒋钦的一万余水军,以及郝昭、李严的青州驻军万人,共十二万人。
庐江方面,则由司徒卢毓、司空剻越、光禄勋徐庶(剻越出任司空之后,卫尉徐庶转光禄勋)、卫尉鲁肃、廷尉张昭、大鸿胪剁乾、执金吾刘磐几人共同主掌军政事务。
。。议事厅除了端坐主位的大哥之外,我、陆逊、文聘、庞德、廖化、陈到、朱桓、沙摩柯、凌统、贺齐等十余位军中主要将领,及司马懿、南阳太守邓芝等人分坐于大厅的两侧。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厅正中的庞统身上。
“此次地北伐,第一步目标,不在歼敌,不在破城,而在于分割。将黄河以南,中原、关中的敌占州郡分割成三块……”站在沙盘前,庞统解说着我军的战略部署,“西路,由南阳北上夺占荥阳、阳人,分割雍、司两州与豫州;东路,由梁郡北上,攻克济阴,将颖川、谯郡、陈留三郡,与东面的兖州六郡、青州两郡分割开来。完成分割这一步后,接下来,就是逐一加以蚕食吞灭。”
“割整为散,分而歼之,虽然是妙计……”庞德皱了皱眉,第一个提出问题道,“但曹操当真会如此轻易地让我军完成分割么?只要察觉我军意向,曹军甚至可以从两面对我军形成夹击……”
“所以,才需要做其他的安排,以蒙蔽曹操的视线……”庞统胸有成竹地回答道,“我军目前摆出的是从东到西全线进击的架势。但其中,又隐有玄机,这便是专门用来迷惑曹操所用。”
“诸公请看……”庞统以手中木棍,指着沙盘上的几处小旗说道,“乍看起来,青、徐、兖、豫、荆、益(这里指汉中)、凉,前线七州虽都有我军蓄势而击,似乎无所谓偏重。但若仔细分辨,便可发现兵力实际配备中地玄机————南阳九万大军,汝南三万大军,梁郡六万余大军。而这三地恰好是以半扇形,构成对许昌的夹击。也就是说,我军实际就是以十八万大军,遥遥包围住了许昌。
许昌虽已非伪朝廷都城,但其战略位置极其重要。所谓得许昌者,得中原。我军集重兵攻打许昌,本就在情理之中。以此迷惑曹操,必可见效。”
“为何不索性就先将许昌打下来呢?”凌统有些疑惑地问道。
“问题在于,曹操必定会在许昌屯驻重兵,加之许昌城坚壁厚,强行攻打,付出的代价太大。”我站起身,走到沙盘跟前,指着许昌这一点说道,“而且,许昌地处中心,很容易得到增援。攻打许昌,很可能成为一场耗时长久的攻坚战。万一有所闪失,甚至会动摇军心,殃及整个北伐大计。”
“所以,稳妥的办法,就是先扫除两翼,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许昌。到那时,曹操纵然想坚守,恐怕也撑不下去!”庞统笑着接口说道。随后,他冲我点了点头,回到了右首的座位上。
“两日前,子龙业已率风骑军开始佯击许昌,汉升也将引军北上攻击谯郡,对许昌形成威慑。同时,二哥的大军将从梁郡方向,摆出向西进攻的架势。所有这些,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曹操聚重兵于许昌。”接下来的任务命令下达,就是由我来完成,“两日后,我大军齐出……”
大哥虽然亲自出征,但他在第一时间就将实际的指挥权交给了我,自己只是充当名义上的主帅。
“社稷之兴,民生之安,皆在此次北伐:北伐之胜负,尽在诸公一身!”当我将一应命令下达完毕后,大哥长身而起,慨然说道,“备谨代大汉社稷,代天子,代天下万民,将此千均重任,托付诸公了。”
“诺~!”十余名主要将领同时起身出列,动作整齐单膝跪地,右手横于胸前,高声应道。
。。
许昌一片风声鹤唳,城中的官员百姓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危险的到来。
上一次被兵临城下是什么时候,很多人已经不记得了,然而就在前一日,一部风骑军绕过曹军的防线,神出鬼没地突然出现在许昌城南20余里的地方,对曹军一支小型辎重队发动攻击后,一击而退。
20余里!!意味着什么?————只要风骑军有这个意思,小半个时辰就能出现在许昌城下。
许多的许昌官员百姓甚至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被兵临城下是在什么时候?
做为建安、黄武两朝的都城,许昌受到极为严密的保护。十数年来曹方经历过大小战事无数,其中不乏官渡、刘备第一次北伐这样动辄数十万人的大型战事,但却没有哪一次能够对许昌构成实质性威胁。
然而这一次,战争的阴影是真正地笼罩在了许昌的上空。
长时间不亲历战争,官员百姓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变得相当脆弱。
加之前段时间黄武朝廷又将都城由许昌迁移至邺城,不免给人以错觉。
事实上,自去年七月开始,许昌、颖川郡,乃至整个豫州的官员士民都产生了一个念头————曹操是不是因为惧怕刘备的锋芒,而有意放弃许昌、甚至是豫州,准备借助黄河天险避居河北?
尽管豫州刺史满宠再三张榜安民,但惶惑的人心还是无法得以平定。到第二次北伐战事真正来临时,满宠的努力基本告废————先前还不愿远离故土的许多大族门阀,此时再不犹豫,动用一切能够借助的力量,举家北迁河北,以躲避战火。大族门阀的举动,又引起连锁反应,百姓们也竟相效仿。
若非曹操及时赶到,许昌很可能在战火烧至之前,就变得人去城空,除军卒外再无人影。
但纵然有曹操亲自坐镇,许昌还是犹如一只引信外露的巨大炸药桶,随时可能来个惊天一爆。风骑军的飘忽一击,险些就点燃了这个火药桶。
。。
“又是赵云?!”曹操眉头大皱,指节轻轻敲打着身前桌案,沉吟着说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近些日来,风骑军已经不止一次地玩出这种百里奔袭一击而退的把戏,令曹操头疼不已。这样的攻击。造成的实际伤亡损失并不很大,但对民心、军心却有非常恶劣的影响。许昌城内的慌乱悸动,就是一个鲜明的佐证。
更让人头疼地是,赵云的奇袭总是无迹可循。作为一支轻骑,配备的又是辽东、西凉良马,使风骑军的机动力远强于一般的骑军,更不用说是步军。在无法预知行动的情况下,想要截破除对方的奇袭几乎是不可能。
而且。赵云似乎很能钻空子,连续几次都是从曹军的防守缝隙里进出。当然,曹操也知道赵云并不是什么神机妙算。造成这一状况地原因,肯定在于敌方的细作。
“示威以攻心……”贾诩一针见血地说道,“赵云心思缜密,定然是看出了颖川人心不安,加之他极擅运用骑军,所以想用这种办法加剧我方军民的不安情绪,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意图。”
“这么说来,刘备当真是准备先取许昌,以求中间开花。席卷中原了?!”
“诩也无法确定……”贾诩轻捋颔下胡须。”从刘备大军的进击动向来看,其首要目标应该是许昌。但无论是张飞,还是诸葛亮、庞统等辈。都是擅长奇兵之人。不可不防他们别有用心……”
曹操微微点头,将目光转向桌案上的地图,手指停止对桌案的敲击,指着地图上的几点说道:“西路有妙才镇守长安,至不济也有潼关、函谷之险,吕蒙、张任这两路兵马并不足惧。若柯比能再能牵制马岱些时日,西路暂可保无忧。东路,有子孝抵挡魏延……此战的关键还是在于中路,梁郡、南阳、汝南这三路兵马的威胁太大。只要能防住这三路,大局可安……”
“这三路敌军诈称40万人。实际怕也得有20万上下。万一让他们形成对许昌地合围,战局将大为不妙……”荀攸表情沉肃地说道,“若拒敌于外,以我军地兵力,恐怕无法坚持长久。最好,是能集中兵力各个击破。”
“不过,这三路都不那么容易对付……”曹操眉心一拧,沉吟说道,“汝南一路。只能算是偏师,意在牵制我军。而且赵云心细如发,黄忠老而弥坚,都非易予之辈。南阳那一路,主帅明为刘备,实际掌军者必是张飞。此人用兵变幻无常,加上兵马最众,想将其击溃,难上加难。这样看来,也只有从云长这一路下手了……”
正商议间,曹休急步入厅,行礼后禀报道:“启禀丞相,并州传来急报,柯比能被马岱击败,损失惨重,目前业已撤往弹汗山。此外,匈奴左贤王刘豹突然对柯比能部发动攻击……”
“什么?”曹操腾起站起,急切地对曹休说道,“信报何在?”
曹休大步上前,将手中简书奉予曹操。
贾诩和荀攸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不乐观。
若是在一年前,柯比能败了就败了,鲜卑人就算死绝,曹操也不会皱半点眉,反而会拍手称庆。
但眼下却是不同!
少了柯比能的牵制,马岱这只西北猛虎,离出山地日子已经不远了。
一想到数万西凉铁骑纵横驰骋的情形,连贾诩和荀攸都感到头皮发麻。
。。
襄城
襄城县位于颖川郡西南,东倚伏牛山脉之首,西接黄淮平原东缘。
其战略位置相当重要,扼南北道路要冲,向东北便是颖阳,直通许昌;向西北则通向阳城、荥阳,更可经偃师叩虎牢关,进击洛阳。
我和大哥领军兵出南阳之后,与曹军的第一战,就在襄城展开。
主持颖川西部防务之人,是曹军名将右将军徐晃。
徐晃为人沉稳,用兵也是尚稳不尚奇。先求立于不败之地,而后战。但这一次,兵力上的显著差距,让他“不败而后战”的企图无法实现。
徐晃手中的兵马约在三万左右,但其兵卒素质却有些良莠不齐。
其中那支跟随徐晃南征北战至今的骑军,在曹军中一直便是上数的劲旅。连赵云亲自指挥的风骑军都不怎么奈何的了他们。
但除此之外,徐晃麾下地步军似乎就逊色许多了。细作的回报中称,有不少步卒甚至像是入伍不久的新兵。
不过,这也难怪。第一北伐战事中,曹军的损失相当惨重,十余万富有战场经验的士卒或死或受俘,伤残者也是无数。其后的两年里,曹操虽然陆续征募起了相当数量的兵卒。但一则操练匆忙,二则战场经验几乎为零,战斗力又能从何谈起?
在这方面,我军的新兵就比曹军要幸运地多了。大量因残退伍地老兵,应朝廷之召出任教席,将他们亲身实践而来的宝贵战场经验技巧,无所私藏地传授给了承继自己梦想的新同袍们。这几乎就等于是给新兵们增加了半条性命。
徐晃知道自己的实力并不足以正面抗衡我军,就以小部骑军左右骚扰,阻挠我军前进。同时尝试偷袭我军粮草辎重队伍。
但徐晃的努力,并没有达成预期的目的。他有骑军。我军同样也有庞德的3000余铁骑。
第一次北伐大战结束后。庞德利用迫降俘虏的韩遂骑军对麾下铁骑进行了补充,随后地两年里更是每日操练不停。
论骑兵地操练使用,庞德丝毫不逊色于马岱。甚至可以跟赵云不相上下。但这位性格刚烈豪爽的西凉猛将,在一件事上却是近乎顽固他始终当是马家的部将,将自己地锋芒隐藏在马岱,甚至是马休、马铁之后。直到两年前,马岱的一封长达千字的手书,才让庞德从自己设置的桎梏中摆脱出来,展现出他耀眼的光芒。
三日,庞德率领本部铁骑与徐晃的骑军接战十三次,以阵亡220余骑的代价,换取了对手270余骑。
心疼骑军的损失。加之两次偷袭辎重队失败,徐晃不得不放弃了无意义的牵制骚扰战术。
。。
进入二月,气温稍有回升,北风似乎也不再那么凌厉刺骨,阳光里透着暖意。
不过,襄城城头的守军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暖意,甚至通体发寒,眼睛直楞楞地盯着城外。
一百架造型奇特地投石机,整整齐齐地排成两列。一堆堆的石块摆放在旁边。不消怀疑,再过些时间,这些石头就会从天而降,轰击着城墙、城门,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砸成血肉模糊的“肉饼”
强弩手、弓箭手、刀盾兵、枪矛兵……一个个方阵有序地排列在投石机的周围。
悠悠长长的号角经久不止地回荡在天地之间。
鬓角间已现斑白之色的徐晃,双手撑扶在女墙上,冷眼观望着城外的战场。
“至少三百八十步!”与徐晃有几分相似的族弟徐盖有些艰难地说道,“他们地霹雳车真能砸这么远?”
无论是弓箭,还是曹军的霹雳车,哪怕借助城楼的高度,射程都无法超过350步。能够达到这射程的,也只有为数不多的踏弩,但对手将战场摆在了西城,占据了上风。逆风的情况下,弩箭的射程要大打折扣。
如果对方的投石机能在三百八十步外开砸,恐怕守军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等着被砸成一片废墟,要么被主动出城攻击。
很显然,这两个选择都算不得高明之策。
“呜~呜~!”城外的号角声逐渐地变得急促起来。
“要来了?”徐盖眼睛一紧。
视线中,一名敌将挥舞着小旗,早已蓄势待发的百架投石机几乎在同时完成了一个动作————投射!
“呼~~!”恐怖的巨大“石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轰~!”巨大的轰鸣声中,半年前才经过加固的襄城城楼惊恐地颤抖了起来。
不少守军士卒甚至脚下不稳,摔成一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