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凄惨的嘶鸣声中,数十匹战马轰然倒地。在惯性的驱使下,庞大的躯体仍要向前滑行7、8步,才能勉强停下。只苦了马上的骑士,即使侥幸逃脱了箭矢透体,也不免被战马倒地的动作狠狠甩落在地,倒霉的人更是直接被战马的躯体压在身下,非死即重创。由加设血槽的特制弩箭造成的创伤,对中箭的人和马的伤害是足以致命的。热腾腾的鲜血从创口处无法抑制地激射而出,如同一个个小喷泉。尽管早已预料会有这样的损失,但亲眼看到一匹匹战马轰然倒地,曹休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奋力格飞了一支劲矢后,手中长枪虚刺向前,厉喝道:“冲,冲……杀进去,杀进去,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杀!”跟随在后的曹军骑兵齐声呼应,怒吼震天。
“轰隆!”随时可见骑兵从马上跌落,随时可见战马扑倒……但冲锋的势头丝毫不减。奔腾的骑兵狂潮很富技巧地闪躲着疾飞而至的弩箭,闪躲着地面上倒毙的人、马尸身,完全不顾伤亡地疯狂冲锋。骑兵们双眼全部呈现赤色,面目狰狞异常,口中乱七八糟地“招呼”着敌方士兵的女性家眷。将至拒马车阵时,不消曹休多说什么,骑兵狂潮自动地分成近百条溪流,自敌军留下的狭窄通道狂冲而入。在西面,曹真率领的另一部骑兵同样以疾风怒涛之势卷入车阵之中。面对疾驰将至的曹军骑兵,王平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疯狂,面上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眼中喷射着骇人的火焰。王平承担地是一项异常艰巨的任务……统率枪、戟兵阻击曹军骑兵的突阵。虽然有车阵作为掩护,曹军骑兵的冲锋威力最多只能发挥出六成来,但饶是只有六成威力,也绝不是可以小视的。
一旦被曹军骑兵成功地突破车阵阻拦,局势恐怕就难以控制了。王平深知这一点,更明白自己肩负的责任是何等重大。
“放放放……”校尉张南(原属蜀汉的那个张南)不住地将手臂举起挥下。呼喝着弩弓兵们的攻击。踏弩在咆哮。强弓在咆哮,巨大地床弩车也在咆哮……“嗾……!”“嗾……!”“嗾……!”
如蝗地箭雨,一波一波地激飞向天,而后如同饥饿的巨大野兽。
张开锐利的獠牙,寻觅着猎物。号角声越发急促。百多名骑兵自东、西两面同时呼啸而来。骑枪锋利的枪尖,在西来地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杀!”杀气十足地怒吼,伴随着轰隆蹄声狂卷而来。
“杀!”数千名枪、戟兵也不甘示弱地怒吼起来。借着巨大的冲力,骑兵们奋力地挺出手中长枪,势如雷霆地刺向他们眼中地那些可怜步卒。然而,骑枪还未能品尝到血肉的滋味,异变突生。横拉在狭窄通道中间的多层绊马索发挥了作用,最先的一拨百余名骑兵几乎无一例外地陷入到这小小的陷阱之中。飞扬的马蹄与绳索纠缠起来,马蹄跟不上马身的疾冲之势,顿时失去了身体平衡。连人带马,以声势骇人的前倾之势,重重地栽倒在地。上百匹战马同时扑到,几如同发生了一次轻微的地震。等待在旁的枪戟兵,根本不给这些倒霉的“扑地者”任何的反抗机会,毫不犹豫地以手中的长兵器招呼过去。曹军骑兵的第一拨攻击,以全军覆没而告终……如果上天能够达成一个愿意,王平最希望的就是曹军骑兵能“知难而退”,但是这明显是一个奢望……根本无视前面骑兵的覆灭,后继的骑兵无惧无畏地席卷而至。冲锋、扑到、冲锋、扑到……在完全不计代价的冲锋下,绊马索阵很快土崩瓦解。又付出四百骑伤亡后,曹军骑兵终于获得了与敌军步卒面对面的机会。
“死战不退!”猛地以手中大刀顿击地面,王平声嘶力竭地狂吼起来。
“死战不退!”狂吼声中,长枪兵们有配合地挺枪直刺马上骑兵,戟兵们则直接勾击战马的蹄腿。近百名名骑兵身披数枪,乃至十数枪,整个人甚至被挑在了空中。无数匹战马被斩断了蹄腿,滚地葫芦般地倒了下去。激喷的鲜血,很快将黄土地面染成殷红。击杀骑兵的同时,枪戟们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不少人被翻滚的战马尸身撞伤,凶悍的曹军骑兵即使身中数创后,也不忘以手中骑枪刺向对手,完全是以命搏命。人员的伤亡对完整的防御体系造成了不可忽略的损失,曹军骑兵毫不停留地发起更为狂猛的攻击。
“杀进来!”曹休纵马一跃而起,从几杆刺来的长枪上方飞过,手中长枪挥舞如同风泼,为身后骑兵格挡着箭雨。
“噗……!”沉重的马身落下时,恰好踏在了一名戟兵的身体上。甚至来不及发生一声惨呼,胸腔被踏陷的戟兵几乎瞬间毙命。看也不看马蹄下的可怜戟兵,乘着近身的机会,曹休暴喝一声,长枪疾刺如风,片刻间便击杀了近十名敌兵。解决了附近的敌兵后,曹休不作停留地纵马向旁侧攻去。试图为其余骑兵的突阵扫清障碍。沿着曹休杀出的一条窄道,一名又一名地骑兵急冲而入,随后紧随在主将身后,狂攻而去。提手一枪刺入敌兵的咽喉处后,曹休突然感觉巨大的危险来临,猛夹马腹连退数步。
“铛……!”一柄大刀带着风雷之声,重重地斩在了曹休身前不足一尺处。
一击落空后,王平毫不迟疑地欺身急纵。刀锋一转。继续斩向曹休的战马。曹休不闪不避,长枪在手中迅速反翻,而后居高临下狠狠刺向徒步的王平。心知即使能斩杀对手坐骑,自己也难免会被长枪贯体。王平一面回收刀势,一边就地一倒。险险地避过疾刺下来的长枪,身体连续几滚。滚到了曹休的马身下后。王平巧妙地躲过马蹄的践踏,右手猛地上舞,而后顺势一拉。战马一声悲鸣后,鲜血从侧腹部泉喷而出,脚步立即变地不稳。还未待王平有下一步地动作,一杆长枪已经疾刺而至。千军一发之际,王平身体猛地一歪,避过要害部位,但肩头却被枪尖刺中。早一步跃下战马的曹休,以爱马为代价只换取了对手一伤,自然心有不甘,滑步向前,长枪连续挺刺。王平身体连滚,根本没有半点还手机会,眼见难逃一劫……
“锵……!”在曹休惊骇的目光中,递出的长枪居然被一支破空而至地狼牙长箭击中。箭上传来的大力竟然让曹休控制不住长枪,枪身脱手飞出十余步,扎入土中。曹休急速转头,寻着长箭飞来地方向看去,只见黄忠策马飞驰而来,一弯玄色大弓在其手中仍微微颤动。三千余“长沙兵”紧随在黄忠的身后,如同坚硬无比地磐石,迎向肆虐的骑兵洪流。看出王平已经挡不住骑兵的冲击,黄忠在最关键的时刻亲率部卒来援。曹休自己也是一名神箭手,但适才黄忠那惊世骇俗的一箭仍让他心悸不已。只从那一箭,曹休已知自己绝不是老将的对手。
一名骑兵恰好驰至曹休身旁,枪交左手,右手伸向自己的主将。借了一把力,曹休纵身一跃,落在了那名骑兵的身后。在无穷无尽的冲击下,堤防开始变得千疮百孔,奔腾的洪流终不可抑制地狂泻而入。越来越多的骑兵突破车阵的阻挡,杀入荆州军的阵中。饶是得到黄忠的亲援,王平还是无奈地发现无法挡住曹军骑兵的冲击,伤亡数字几乎如几何数字一样攀升。在北面,负责抵御曹军步卒的冯习、向宠同样也陷入苦战之中。两万曹军精锐步卒在乐进的指挥下,朝冯、向所部发起只能用绝悍来形容的猛烈攻击。右脸颊有一条蜈蚣般的伤痕、相貌凶悍的乐进,统军作战的风格就如同其相貌一般,如疾风,如烈火。久经沙场而积累下的丰富经验,让他能不甚费力地寻找出敌阵中存在的漏洞,而后重拳以击。
年轻的冯习、向宠虽也是出色的统军将领,也不乏战场经验,但在乐进这样的沙场宿将面前还是显得稚嫩。伤亡越来越大,战线不断地被迫向南推移。荆州军的空间被一点一点地压缩起来,战场形势也越发显得被动……虽是初春三月,天气仍显寒冷,许多搏杀中的将士浑身上下已经湿透,有汗水,有血水……“丞相,只要不出意外,大局定了……”虽然激战正酣,荆州军主力犹存,贾诩却相当肯定地判断道,“黄忠虽然善战,但他挡不住文烈将军和子丹将军的骑兵!”
“嗯……”曹操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笑意。
“援军什么时候到?”
抽了个空,向宠转头南望,眉眼间有说不出的焦急。冯习也朝南面看了一眼……王平也是……近万骑军排成整齐的队列,飞速奔驰在黄色的平原上,不急不慢,远远看上去,就象迎面扑来的汹涌波涛,起伏之间,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其磅礴的气势,雄浑的力量,好象要将这天地间的一切吞没。在骑军的最前列,是一名银盔银甲的将领。紧随在其身后的两名掌旗兵,高举着两杆迎风招展的墨绿色聱旗。左边旗上书着一个飘逸的“风”字!右边旗上的字号分上下两行,上面—左将军:下面只有一个字,一个斗大的—赵!“鸣号,告诉北边…………我们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