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至,你也来江东了,咱们有一年未见了!”
“定国,你也壮实多了,身手长进不少啊!”
魏延见到帐中的陈到、关平等人,开心不已地打起了招呼……
坐定之后,魏延将一路转战的情况详细向我做了禀报。
“……每座被攻克的城池,末将都按照您的吩咐留下人手,暗地里鼓动百姓向吴郡和丹阳迁徙。此外,各县的宗族大户过半都允诺投入主公麾下,其余也愿意以人、财、物力资助我军,但他们不愿离乡背土……”魏延神采飞扬,高兴地说道,“将军,伯言那小子也已经攻克上绕,目前似乎正在朝南进军!”
“文长,做的好!”我察看着地图,点头说道。从如今的形势看来,孙家的生存空间已经被压缩到只剩庐陵一郡,在我军与荆州军的合击下,任周瑜有通天之能,也难逃覆亡命运了。
转过头,我对庞统说道:“士元,劳你将此间情形告之文长,而后咱们一起商议商议如何破敌?”
“是!”庞统点了点头,详细为魏延介绍了起来……
“将军,就凭周瑜这点累败残兵,根本不需荆州军插手,咱们自己就可以将其尽数击灭!”听罢庞统的介绍,魏延咧嘴笑道。
“魏将军不必焦急!”庞统淡然说道,“敌军虽弱,但仍可垂死挣扎。为免招致过大伤亡,此战还是让荆州军主攻。我军从旁策应即可。”
“一旦江东平定后,我军与荆州军是敌是友,还是两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亦不可无!”顿了顿,庞统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若我军与荆州军兵力相差太过悬殊,恐难免会生出事端!”
“……庞司马说的也是!”对于这位年轻丑陋的庞司马,魏延倒也不敢怠慢。思索了片刻,点头称是。魏延先前早听闻过庞统的几条奇计,知其见识远超常人。
“我军距西昌已不足80里,荆州军还要更近一些……”关平略有些疑惑地向我询问道,“三叔,庞司马!周瑜究竟会如何应战呢?”
“周瑜最希望的,自然我军与荆州军发生内斗,他好从中取事!”庞统淡淡一笑说道,“但在眼前,这只能是妄想而已。较现实些。周瑜应该考虑如何稳住一军。再寻求办法击破另一军……”
“以庞司马之见,周瑜会选择稳谁破谁?”魏延感兴趣地追问道。
“若我所料不差,周瑜想先行击破的。必然是荆州军!”庞统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自信说道,“内部不和,是荆州军最大的弊病,也是周瑜唯一的胜机!”
“将军,荆州军与孙军交上手了!”仿佛在印证庞统的话,郝昭掀帘进入帅帐内。
帐中众人皆眼睛一亮,直直看向郝昭。
郝昭躬身行了一礼后,大声禀报道:“斥候刚刚回报,昨日傍晚时分。荆州军于石阳击退孙军一次反攻,孙军已经向南撤退!”
这就是周瑜处心积虑的反攻?实在令人无法相信!我眉头微蹙,沉声问道:“两军伤亡如何?”
“天色已黑,斥候也未能探得确切情报,但估计伤亡不大!”郝昭也不敢确定地说道。
“此事着实有些可疑……此战即便伤亡不大,对军中士气却大有伤害。孙军累败之后,士气本就低沉,如此一来岂不是雪上加霜!”庞统踌躇着说道,“以周瑜之能。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或许周瑜也是迫不得已了,两路大军兵临城下,再不出击只有坐以待毙!”陈到思索了片刻,猜测说道。
“若当真迫不得已,周瑜也当倾尽全力反击,岂会这般一战而退!”庞统摇了摇头,异议道,“我倒以为周瑜是另有图谋……再稍等一、两日,或许就会露出端倪!”
“嗯……!”我应了一声,将目光放在地图上标注“石阳”字样那一点的周围。
……
就在得到荆州军战报的一个时辰后,派出探路的斥候押回了一名孙家使者。
“……”我将一封绢书递给下首的庞统,抬头看向那名身着普通百姓衣装的使者,沉声询问道,“孙将军(孙翊)欲降我军?”
“正是!”使者诚隍诚恐地回道,“张将军虎威,天下惊动!我军累败于将军之手,以至将无战心、兵无斗志,再战必亡。我主既为一己,也为将士百姓着想,愿弃械归降,托庇于皇叔麾下,恳请收纳!”
这倒真是蹊跷了——孙翊一面与荆州军交战,一面却派人到我这里来请降。我静静地看着那名使者,想看出些端倪来,但使者却只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荆州大军只在西昌城北60里外,贵主为何舍近求远,不投荆州军,反欲投我军?”庞统看毕请降书,将之转递给对面的魏延,出声向使者询问道。
“回禀大人,我主曾言‘孙家与刘表世代之仇,不共戴天。若投荆州,他日无颜见父兄于九泉之下’……且荆州军于柴桑屠戮无辜,残暴不仁。我主如若投靠刘表,恐不免为其所害!”那使者恭恭敬敬地回道,“刘皇叔仁德之名闻于天下,且与先主文台公有久,若投皇叔,至不济亦可为田舍翁,绝无性命之忧!”
这使者的回答无懈可击,但庞统却不打算就此放过:“贵主有意归附皇叔,可有凭证?莫不是以此为缓兵之计吧!”
“大人尽管放心,只要张将军愿意接纳,我主可派遣四公子季佐将军为质,并奉上庐陵户籍图册!”使者双膝跪地。面色愈发诚恳地说道,“恳请张将军不计前嫌,海量收容!”
“贵使请起,”我抬抬手,放缓声音说道:“你亦远来劳顿,可先随我亲兵下去歇息片刻,我等商议之后再与你答复!”
“多谢张将军!”使者长身伏地行了一礼后,起身便欲跟随我的亲兵离开。
这时。我才发觉这名使者虽然粗布粗衣,满面风尘,但眉眼间却流露颇为不凡的气质,再联系到他适才所说的那番话……想必这也是个不凡的人物,否则也不至能担当如此“重任”!
“敢问贵使高姓大名?”我突然出声询问道。
“呃……”那使者立时站住,缓缓转过身来,微愕地回道,“下使临淮步骘!”
问听此人之名,庞统眼中立时现出一丝精光,却没有说话……
……
待步骘随亲兵离去后。庞统笑着对我说道:“步骘步子山。少具才名,曾游学于荆州,恰好与统叔父偶逢。交谈两个时辰有余。叔父返回鹿门后,曾特意对统言及此人,道步骘可成大器。当时步骘仅只15!”
“哦~?”听了庞统的话,我也不禁轻噫了一声。说实话,对步骘,我倒真是很不熟悉,但既然他能庞德公如此赞誉,那就绝对不是一般人物了。庞德公择徒甚严,识人极准,而且不轻易赞人。
“将军。看来周瑜是真想对荆州军动手了!”庞统望了望已回到我手上的请降书,笑着说道。
我点点头,却没有说话,默然思索着什么。
“庞司马,你为何有此猜测?”魏延大惑不解地询问道,“孙家小儿明明是准备投降了……”
除魏延外,帐中其余诸将亦是疑惑不已,直直地看向庞统。
“适才步骘所说种种,虽然入情在理……但我却以为。这仅是周瑜之计!”庞统从容笑道,“统曾多方搜寻周瑜、孙翊几人的情报。孙翊其人,才能比之孙策颇有不如,但性情却颇似孙策,实在不似一个会轻易归降之人。而周瑜虽一代儒将,但亦性坚如铁,只要孙翊不降,周瑜也断然不可能归降。至于说什么以孙翊之弟为质,就更是令人无法相信了……”
“那庞司马认为周瑜在玩何阴谋诡计……”关平急切地追问道。
“依统之见,这‘诈降’之计,恐怕是出于两个目的……”庞统正色分析说道,“其一,离间我军与荆州军之间关系。荆州军对庐陵、孙家已是势在必得,若此刻我军受降的消息传布出去,孙家再做些姿态,恐怕两军之间难免生嫌。剻良见识深远,或许能够识破此间阴谋,但蔡瑁恐怕就没有这等眼力了。一个不好,荆州军甚至会向我军寻衅邀战。”
“确有此可能……!”魏延也不是笨人,一经提点立即会了过来,点头说道。
“这其二,恐怕是周瑜的后备意图了——缓兵之计!若是未能挑惹起我军与荆州军之争,周瑜也可以此来稳住我军。若我所料不差,周瑜恐怕以这争取来的时间,设计击破荆州大军!”庞统继续说道,“如此一来,先前周瑜小战即退的事便可想通。周瑜根本是准备用骄兵之计诱敌深入,而后寻机破敌!”
“事态已经至如此境地,亏周瑜还能想出这等计策来……”我回过神来,接口说道,“看来他还真想扭转乾坤……”
“三叔,是否将此事告之荆州军?”关平提议说道。
“算了!”我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暂时无凭无据,即便转告了,他们也未必相信!”
“何况,这对咱们也是个难得的机会,怎能放过?”庞统呵呵笑了起来。
……
一个时辰后,我再召见步骘,告诉他我愿意接纳孙翊的归降,但希望孙翊能够尽快将人质和户籍图册送过来。
步骘欣喜不已,当即一一应允,并邀我派遣使者随其一同返回西昌,由孙翊当面将人质、户籍图册交于使者带回,以便点验。
我拒绝了派遣回使,道我以诚待孙翊,也希望孙翊以诚待我。
步骘满面激动之色,深深施礼答谢我的信任。
……
翌日清晨,步骘动身返回西昌。
望着步骘远去的身影,庞统笑着说道:“步子山面似欣喜,其实心中必然有些沮丧。此行他未能带回我方一人,也未能带回一绢半字(一纸半字),想要兴风作浪也不行了……”
我点头说道:“不过此人确是个人才,只这份沉稳之态就非比一般!”
庞统呵呵一笑,换了个话题说道,“将军,派往陆校尉的信使已经出发,至多明日就可到达了。这几日,咱们先看看戏吧……”
“呵呵……”
……
当日巳时,斥候再次回报——荆州军再败孙军,孙军继续南撤。荆州军兵锋距西昌仅50刃里。
黄昏时分,剻良遣使前来,催促我领军跟进。
……
七月二十二日,荆州军第三次击败孙军,大军急行40里,在西昌城北旧里扎营。
与此同时,我军继续南行,进至西昌东北40余里处。
……
七月二十三日,荆州军攻克西昌城,城中守军小战即溃,丢下兵器粮草仓皇逃脱。进城时,剻良小心谨慎,惟恐是周瑜之计。但仔细检查之后,并未任何异常。随即,从城中百姓口中,剻良、蔡瑁得知——累败之下,城中驻军士气全无,每日皆有人弃城出逃。至荆州大军赶到时,城中守军已溃逃大半,甚至连孙翊都已撤出西昌。
连战皆捷之下,荆州军众将士气狂涨,信心大增,皆以为擒获孙翊、周瑜已如探囊取物一般。蔡瑁当即要求率大军南下,擒捉孙家残逆,特别是——宿敌周瑜。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