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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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这场混乱的矛盾双方都只有寥寥数人,并且仗着己方人数上的优势想一举压倒对方的从士们反而是先出手的一方。虽然研修生的一方仅仅是被迫反击,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酒精麻痹了大部分反射神经的关系,总之几位从士在瞬息之间就被打倒。本来想就此罢休的三位研修生,在转身离去的时候却被闻讯赶来的更多从士团团围住,接着在“天堂”的门口便上演了一场以众凌寡的惨剧……

    “结果我们还是输了?” 夏音基本上已经猜到了事情后面的发展。

    “嗯,看起来对方的强悍远远在我们的想象之上,甚至就算一百多位从士们全部加入了战斗,也还是被一一摆平了下来,虽然这个时候我和行务长基本上控制住了局面,不过因为随后研修生中的一位不断挑拨,所以在旁观战的其它军舰的乘员也跟着加入的斗殴,所以混乱就进一步扩大开了……” 埃萨亚以不知道是感概还是叹息的眼光注视着三米之外混乱无比的场面,继续说道:“现在,就像舰长你所看到的那样,这个区域的所有兵士都参与了这场斗殴,基本上已经没有人还能搞清楚自己到底再为什么而打架了。”

    跟着副舰长的目光看去,夏音也不禁倒抽了一股凉气。在苍穹军的历史上虽然不乏斗殴事件,不过像这类参与者高达万人以上的大规模乱斗事件却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至少在公式文书的记录中是这样。而且看起来,参与斗殴的人似乎还不仅仅限于从士……

    “司技长呢?” 突然想到了这位最可疑的翔士,夏音的目光开始在周围搜索着。

    “抱歉,舰长。” 低头致歉的是行务长埃萨亚。这位女性与司技长洛克间有着在地上世界被称为“夫妻”的关系,而根据夏音的了解,这种关系的双方都必须对彼此的行为负责任的样子。“虽然一开始我还能叫住他,不过自从其它军舰的乘员加入斗殴后,他就以前去劝架的理由偷偷溜了进去,到现在已经看不到影子了……”

    夏音感觉到自己的神经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这位公主面无表情的望向副舰长,继续确认道:“那么,炮术士呢?”

    “这个……” 埃萨亚脸上的苦笑顿时变得更浓了。这位准令翔士摇着头,轻轻叹息道:“克里帕斯常务翔士是在司技长进去后不久就悄然消失的,不过现在我们也失去了他的行踪。”

    “切!” 非常罕见的,那位亚诺莱维涅皇家的一员,菲恩伯德王家的第一公主殿下,竟然在两位部下前发出了与优雅完全无缘的叹声,以至于两位翔士不由得同时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听觉来。

    ……………………

    在酒保街中已经彻底陷入慌乱的某区域内,基于稍微喘口气的理由,突击舰“雷霆”的司技长与炮术士从人群的乱流中脱出后,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某间已经被破坏了一半以上的舞厅为休息场所,在此偶然相遇。

    标志着翔士身份的头环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腰间的饰带也被扯掉了一半,甚至就连佩戴在左腕的终端手环上都还挂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奇妙纤维——虽然洛克现在看起来异常狼狈,不过从这位自称“刚过二十”的地缘之民眼中,却依旧能够看到那狂热的斗争心在不停闪烁。

    “嘿嘿,克里帕斯,你干掉了几个?” 洛克向年轻的同僚确认道。

    “三个,你呢?” 从外表上看,克里帕斯要稍微比司技长好一点。这位年轻的夏兰人舔着嘴唇,深蓝色的眼瞳中也燃烧着不输于地缘之民的热情。

    “唉,老了,及不上你们年轻人呢,我只干掉了两个……” 虽然洛克确实是在叹息着,不过克里帕斯不知为何却能从他的语气中隐隐感觉到,这位司技长似乎一点也不为此遗憾。于是,他将自己的疑问付诸了言语。

    “老了……司技长,我记得你不是‘刚过二十’吗?”

    “没错啊,所以如果是十年前的,我可是能空手打倒至少五个以上!”

    从司技长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动摇的迹象,所以年轻的炮术士也差一点真的被唬住了。不过克里帕斯随即注意到了司技长那只犹在颤抖不已的左手,头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某种猜想,于是他向这位同僚慎重地确认道:“那个,你该不会是向那个人出手了吧?”

    “诶?” 洛克愣住了,然后谨慎地回答道:“你指的……是那个黑头发的家伙吗?”

    在斗殴的一开始,表现得最热烈的是那位红发的少年研修生,并且那家伙也有着超乎一般人水准的强悍。在单独一人干掉了近二十个从士后,红发研修生中终于还是因力竭而被揍了好几下。这个时候为了保护同伴,那位之前一直处于被动防御中的黑发少年终于还是出手了。而就是从他正式参与的时刻起,这场原本局限于突击舰“雷霆”乘员间的斗殴开始被推向了失控的深渊。

    现在,那个罪魁祸首的红发研修生不知所踪,而另一位犹如鬼神般的黑发少年周围则已经倒下了七八百个充满勇气的战士,并且这个数字还正在以飞快的速度递增中——更可怕的是,对方却看不出任何力竭的迹象,并且出手越来越恨辣了。

    若说有人自始至终都在导引着这场混乱发展的话,那位黑发少年大概是当仁不让的人选。在场面彻底失控的现在,唯一有能力中止这场混乱的人,大概也只有那位如鬼神般的少年了吧?

    “看起来你真的向他出手了啊……” 克里帕斯叹息着,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浓浓的同情之色。“这么说来,现在你的这只手应该处于某种酸麻异常、不能动弹的状态吧?”

    “克里帕斯,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洛克越来越不安。那个时候,他只是趁着那个人背对自己的瞬间稍微偷袭了一拳而已,而结果就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巨大力量给反震了出去,直到现在他的左手都还处在炮术士所描述的那种状态中。

    “不,事实上两年前的我也和你一样,那可真是一次让人难以忘怀的经验啊……” 克里帕斯眯着眼睛,潜入了研修生时代的回忆中。

    那个时候,也是类似这样群殴的场面。似乎是某位研修生激起了太多的民愤,所以在格斗实训中被同期生一致挑选为了陪练的对象。虽然身为上级生的克里帕斯确实尽到了制止下级生们暴行的责任,但在劝阻的过程中却“失手”误伤到了那位想拯救的对象。其结果则是,这位上级生在之后的三天时间中,为自己左手的麻痹状态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懊悔中——事实上直到现在,那段痛不欲生的时光依旧是克里帕斯心灵中少数无法抹去的伤痕之一。

    “也就是说……” 洛克的脸上已经失去了血色。

    “嗯,虽然具体的麻痹时间会根据本人施加力量的多少而有所不同,不过据我所知,在那次事件中有人甚至花了三十天以上的时间才恢复过来。” 年轻的炮术士点点头,肯定了同僚的推测。

    “靠!这么变态……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物啊?” 洛克像是无法忍耐般的叫了出来。

    “你还不知道吗?” 克里帕斯的视线移到了那在暴风雨中心肆意凌虐的身影上,以充满感慨的语气说道:“他就是十三根源氏族之一的海特兰德家的继承者,那位传说中同时得到大地与苍穹之爱宠的翼之子。”

    ……………………

    为什么我非得受到这样的待遇不可啊!天空愤愤不平的想到,同时架住了突然从旁边飞过来的一脚,然后一个投抛动作让那只脚的主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悠长的弧线后,撞倒了另一堆正冲过来的人群。

    明明挑起争端的是那家伙,为什么这些人都来找我啊?天空在心中哀叹着,两手一扬,两位默契性甚好而同时想到偷袭的从士就骤然向两旁飞了出去,倒地后则呈现出口吐白沫的昏厥状态。

    唉,如果龙歌在的话,我至少还能落跑……天空看了一眼左右前后重重叠叠的人障——即使是用上“八步赶蝉”的轻功,也不太可能安然无恙的越过这数百米的距离,这么想着的少年不禁陷入了无言的苦恼中。当然,他还是轻而易举的躲过了自背后而来的酒瓶,并随手一指让那位偷袭者全身麻痹的定在了原处。

    拜托,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好不好!少年终于发出了愤怒的咆哮,一个箭步越过堆积在面前的众多挑战者的遗骸,在落地之后双手撑地,双腿则跟着来了一阵暴旋。

    “奥技,龙旋!”

    这招并不属于康定行星的任何武术派系,只是半年前内气尽复的少年妙手偶得的一招,而现在也还是天空第一次在实战中施展,不过看起来效果似乎出乎意料的好。

    以少年落地点为中心,一股人形龙卷瞬间席卷了方圆十丈的距离,被波及到的兵士皆在第一时间横飞了出去。当然,是以失去意识的状态——虽然考虑到招数的持续力,天空已经尽可能的放轻了力道,不过即使这样从士们也还是无法承受住瞬息间的内气震荡。

    然后,随着人形龙卷在人群中的迅速移动,已经呈现出无比混乱的局势突然有了一点规律性的改变,所有人都竭尽全力想避开那尽情肆虐的恐怖龙卷。因此,以天空行进的S型路线为分界,乱斗中的人群被划分成了三个区间。

    三个区间的人都屏息凝视着那擦身而过的人形龙卷,那些尚未来得及避让的不幸者在被卷入恐怖暴风眼的瞬间发出的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不断响起,让所有头脑发热的人都不由得冷静到了手足冰凉。

    人形龙卷依旧持续往复着S型路线,而此刻他行进的路线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物品的踪影了。这个时候,三个区间的人群不由得暂时松了口气,左右两个区间的部分从士已经开始悄悄向后退却了。至于不幸分到中央区间没有退路的人群,则是紧紧向内压缩着区间的面积,力求距离那犹如鬼神般的身影越远越好。

    然而,最大的不幸还是降临到了他们头上。在龙卷旋转到最极致的时候,陡然化为了一道黑色的风暴高高跃起,至于落点,则恰好在人群中央区间的中心点。

    没有人能看清那一瞬间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使是亲身经历这黑色风暴的从士,唯一能回想起来的也仅仅只有那黯然无光的漆黑之音。

    总之在那声响彻天宇的咆哮之后,中央区间的人群全部一个不留的倒在了地上。虽然从最内层的不幸者身上还依稀可以看出承受那恐怖冲击的痕迹,不过从最外层的晕厥者身上却发现不到任何受伤的伤痕——他们是被声波冲击给直接震晕的。

    当人们从那陡然响起的暴音中回过神来时,首先看到的,却是那位黑发少年在无数“尸骸”中缓缓站起的身影。那双黯然无光的黑瞳中,闪烁着犹如野兽凶厉无比的视线。

    黑发的鬼神缓缓扫过周围,在那暴虐之眼的注视下,所有人都打心底里泛起一股深深的寒意,然后就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就连那些原本准备开溜的从士都一个个停住了脚步,龟缩到人群的一角中不敢动弹。

    少年缓缓收回了目光,然后一步踏出。金属的鞋底与石质的地面接触时响起轻轻的敲击声。放在平时这只是一道微不足道的声响,但在万籁俱静的此刻,这声音却显得无比清晰,就好像直接敲击在众人心中一样。

    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低下了头,紧盯着自己面前的地面——若是一不小心惹来了那位鬼神的注意,那就绝对是一场灭顶之灾。

    此刻,在酒保街中那宽敞的空间中,就只有那不断响起的鞋与地面的敲击声在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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