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跑到了唐天强的面前,唐天强看到我安安全全地回来了,总算放下了心,倒也没有怎么生气。他问我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我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社员们也都围拢了过来,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
潘德忠见多识广,他眯着眼睛,吸着长烟袋,听我讲完事情的经过,开口说了一句:“这个老风肯定不一般。”
他仔细地向我询问了关于老风所住的桥洞里的几个细节问题,还特别询问了老风是个左撇子的事情。他想了一会儿,说道:“老风不会是一个当兵的吧?”
大伙听了都哈哈大笑,赵大海一把夺过潘德忠嘴里的长烟袋,在嘴里吸了一口,没料到这旱烟的劲太大,赵大海被烟给呛着了,他弯着腰咳嗽了几声,大声说道:“您老人家白活这么大年纪了。您今天吃错药了吧?老风那个样子当兵谁要啊?他的智力连敌我双方都分不清。不要说打敌人,枪口不对准自己人就不错了。”
潘德忠一笑,沉稳地说道:“大伙可都听到了,志学刚才说过,老风的桥洞里有个水壶,那可是个老式的军用水壶啊!只有当过兵的人,才有那样的军用水壶哩。”
赵大海一指自己身上的旧军装说道:“那我还穿着旧军服呢。我的表哥在云南当兵,今年回家探亲时,他亲手将这套旧军装送给我的,这套军装可是全套正宗的,我还不照样是草民一个,至今还在农业社里出大力、干农活?再说,那个配有帆布背带的军用水壶,供销社里面的柜台上可以随便买,咱们村里的很多人家里不是也有一个吗?”
潘德忠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从赵大海手里一把夺过了长烟袋,在鞋底上磕了磕烟灰,重新装上了一锅旱烟,用火柴点上,吸了一口,说道:“小伙子,你还年轻,很多事你还不懂。我已经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这辈子阅人无数,是不会看走眼的。”
赵大海不服,非要和潘德忠打赌,如果谁输了,就要请对方喝酒。潘德忠也不示弱,说着说着,两人就争吵了起来,谁也不服谁。
这时,唐天强在旁边用力地咳了一声,大声说道:“时候不早了,该干活了。人家老风已经推了好几趟土方了,你们尽在这里瞎扯。”
由于上午干的活很重,唐天强决定今天中午由生产队管饭。
“三块石”的西边有一条柏油公路,公路旁边有一家简陋的炉包铺,开炉包铺的是一对老年夫妇。唐天强安排潘德忠到炉包铺里,提前给每个社员订了二十个包子。那些包子每个足有半两重,二十个包子大约有一斤,即使生产队里的壮劳力,基本也能吃饱了。老婆子和姑娘们是肯定吃不完二十个包子的,但地头上还有几个玩耍的孩子,每人再匀几个分给孩子们,差不多也就吃完了。
中午放工的时候,社员们三三两两地蹲在树荫底下,唐天强派赵大海和王铁到炉包铺里取来了包子,给每人分了一大盘,大家正要开饭的时候,志胜急火火地从远处跑过来了。
不等唐天强开口,志胜却径直来到了我的面前,怒气冲冲地向我首先开炮了:“志学,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队长派我到河边去找你,我找了你半天,却连你的影子都没见到!”
我一脸愕然,正要反驳,志胜却暗里朝我挤了一下眼睛,我只好闭上了嘴吧,没有言语。
唐天强却没有上当,他左手拿着一个包子,一边吃一边站起身来,右手在志胜的头皮上狠狠地弹了一个响栗,说道:“臭小子,别演戏了,我还不知道你吗?你小子不是在河边贪玩就是躺在树林里睡大觉了。这样吧,扣掉你半天的工分,今天中午的包子也没有你的份。”
“工分随你怎么扣,你敢扣我的包子,我就和你没完!”志胜趁唐天强没注意,迅速地弯下腰,低着头去抢唐天强面前的那盘包子,却被唐天强一把扯住他的胳膊,一脚给踢开了。
见到志胜还要过去争抢,潘德忠在一旁说道:“志胜,别再胡闹了,那是你四叔和你开玩笑呢。我刚才清点人数的时候你不在,就忘记给你订包子了――这样吧,你自己到炉包铺里去买几个,能吃多少就买多少,不用给他钱,直接记到咱四队的账上就行了,等月底再和他们结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