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已西沉,一轮圆圆的玉盘斜挂在半空,凄冷的月光洒满了这满目疮痍的神州大地。
在日寇的铁蹄践踏之下,破碎的山河呻吟呜咽,流离的民众居无定所。每一天,我们这块多苦多难的土地上,到处都在演绎着生离死别的人间悲剧;每一个夜晚,我们这些惨遭蹂躏的民众之中,有多少人家夜不能寐?有多少人家在忍受着痛彻刺骨的漫漫煎熬?
面对母亲的新坟,山娃没有再哭泣,也许,他的泪水已流干。
钱震山和战士们站在山娃的旁边,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他们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悲伤,他们的心中只剩下了对那些残暴的侵略者的无比的愤怒和对手刃倭寇奋勇杀敌的深深的渴望!
钱震山抬头看了看天色,欲和战士们继续赶路,但关于山娃的去向,又成了摆在大家面前的一个大问题。
按照山娃的说法,他已经在这条公路上跑了整整一天了,离开家已经很远了,深更半夜的,该怎么送他回家呢?
钱震山俯下身子,贴着山娃的耳朵,轻声问道:“山娃,你多大了?你的家住在哪里?”
山娃答道:“俺今年十一岁,俺家住在石嘴湾。”
钱震山问道:“你姓什么?家里还有什么人?”
山娃答道:“俺姓高(音),家里还有俺爹和俺弟弟,俺弟弟叫虎子。”
钱震山问道:“你能自己回家吗?”
山娃答道:“俺离开家太远,不记得回家的路了。”
钱震山和大家商议了一下,都觉得把山娃一个人留在野外很不放心,就决定带着山娃一起走,等找到组织后,再让本地的交通员把他送回家,这样,山娃就加入了钱震山的队伍。
山娃到底是山里的孩子,体质相当好,走起山路来速度奇快,钱震山一开始还怕山娃跟不上队伍,后来一看,山娃根本就不是个累赘。
由于山娃的母亲刚刚去世,这几天他的心里很悲痛,整天泪汪汪的,也不大愿意说话,看到他这个样子,钱震山便安排性格开朗的姜长河,带领山娃在队伍的前面侦察探路,在姜长河的开导下,山娃的心情慢慢好了起来,性格也开朗多了。
连续几天的晓宿夜行,战士们都已经疲惫不堪了,这天黎明时分,他们沿着山间的简易公路疾步前行,钱震山和战士们轮流抬着负伤的牛克山,已经走了整整一夜,身体累得就像要散了架一般,眼看天就要亮了,钱震山赶紧与姜长河商量今天的宿营之处。
姜长河指着前面紧临公路的一座高山,说道:“咱们加快点速度,到前面那座大山里去宿营吧,我看那山上的树林挺多的,便于隐藏,再说,这几天实在太热了,住在树林里面,也会阴凉一些。”钱震山点头同意了。
半个小时后,钱震山等人终于来到了那座大山之下。
这座大山虽然不算太高,却也颇有些逶迤险峻,山上葱茏叠翠,树木繁茂,应该是一个不错的藏身之处。
此时,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钱震山等立即沿着公路旁的小路拐进了大山,沿着山路前行了一段距离之后,在这座大山深处寻到了一个隐秘的山坳,山坳的南侧恰有一片高大的槐树林,那些槐树绿荫婆娑,长势正旺,钱震山便安排大家在那槐树林里歇息了下来。
队伍刚刚安顿下来,天就已经大亮了,连续走了一夜的战士们往地上一躺,抱着枪就睡着了,钱震山没顾得上休息,马上就去看望躺在担架上牛克山。
牛克山时年二十二岁,在这次反“扫荡”战斗中,他的右腿被鬼子的子弹给击中了。
牛克山躺在担架上,他的身体已经瘦了一圈,脸色苍白,额头上虚汗淋淋,看到钱震山过来,连忙支撑起了身子,想要坐起来,可是他的身体太虚弱了,身子坐到一半就再也坐不起来了,钱震山赶紧把他按下,叫他躺着别动。
钱震山小心地揭开牛克山伤口上的纱布,看到他右腿上的伤口已经严重化脓了,周边的肌肉也已经发臭腐烂,钱震山顿时火冒三丈,朝着站在一边的卫生员小宋喝道:“还不赶快给牛克山换药!”
小宋鼻子一酸,打开了药箱,钱震山一看,里面除了一副听诊器之外,空空如也,小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报告班长,药品和纱布前天就已经全部用完了。”
在这荒郊野外,到那里去买纱布和药品呢?看着伤口急剧恶化的牛克山,钱震山急得干搓手也没有什么办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