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和排早操列队,操练基本动作之后,就练擒拿拳。此拳与吕方和师尊学的相差无几,吕方对各种动作已是驾轻就熟。但为了不露自己的真功,也认真和教官学那一招一式。饭后稍加休息,开始学开汽车和学开两轮、三轮摩托车。
那年吕方开走了武田的"王八盖子"汽车。这次学开美国吉普,十轮大卡,心里高兴极了。只是十轮大卡车身高大,开起来费劲。但踏离合,踩油门,蹬刹车,打方向,和那辆"王八盖子"汽车大同小异。这一天,天快黑时轮到吕方上车,他开着十轮大卡在操场上转了一圈又一圈,越开越高兴。旅座来检查工作,盯住吕方开车,突然指令变灯光,吕方一下子乱了手脚,忘记了各种灯光的操作开关,一着急将车大灯关闭,车前一片黑暗。大卡车直向旅座、教官奔去,教官推开旅座、急忙跑开,十轮大卡瞬间撞倒了教练场地的围墙,教官跑过来,登上踏板将吕方拉下车,挥手打了一掌。吕方知道自己一时逞能,险些出了大乱,就站在一边等教官驯话。
教官吼道:“不听指挥,禁闭一天!”
旅座走过来,对教官耳语,教官马上改口道:“马上上车,倒车行驶!”
吕方马上立正、敬礼,转身跳进驾驶室,点着火,搬倒档,一踏油门,汽车呜呜呜地倒进操场。教官一声命令,吕方打开大灯,挂档前进。他仔细听教官的命令,随时采取操作措施。十轮大卡在吕方手里如驯服野马,听从使唤。旅座蹬上汽车,吕方拉着旅座在操练场又转了十圈。
旅座拍拍吕方肩头说:“小老弟,有内功,认真操练,有前途!”
吕方听了心里热乎乎,觉得这个长官平易近人,对部下有亲切感。
大约训练了一个月,吕方驾驶十轮大卡又稳又快。开汽车熟练了,又去学习驾驶二轮、三轮摩托车。吕方六岁学杂技,八岁便会骑独轮车演出。长大了骑独轮车下地干活,干完活,骑着独轮车,肩上还扛一把锄头,揹上一筐柴禾回家。因他有深厚的杂技功底,学骑摩托车,仅学了三天,便能将前轮一提,后轮着地,行走如飞。练侧三轮时,过独木桥,只身子一歪,侧三轮变成两轮摩托。这些功夫,一般人学三至五个月,而吕方只用了三天。教官看在眼里,心里想,我这教官还不如他呢!旅座经常不声不响地来到操练场,观看吕方的操练。
过了春节,这五十个特种兵都能熟练车辆驾驶技术,接着便练枪支使用、射击。先练手枪射击。分平射、侧射、跪射、卧射,跳跃射击等高难动作。手枪练习过后,是步枪使用。最难的是立式平射,一只手平端步枪,步枪大约重九斤,枪管准星处挂一块青砖,练一定时间加一块青砖。吕方单手平端步枪可以起吊十块青砖,在新老兵中独占鳌头。十块青砖足有五十斤重,一只手平端,不颤抖,不缩臂,打枪弹无虚发,他的臂力到底有多大力量?又惊动了旅座。
在长枪训练考核中,有十五人退队,重回原来连队。
枪械训练中,蒙住两眼,把世界各国名枪机件拆散,在混合机件中挑选出组件,重新组装原来的枪支。长枪有日本三八大盖、美国伽兰德步枪、中国汉阳造、俄国的五连发。短枪中有日本王八盒子、比利时造勃朗宁、德国造毛瑟、美国造的左轮……
接着训练轻重机枪、冲锋枪的使用和维护;各种爆炸用武器、投掷、使用,还有排雷、清障等等训练……
火攻训练学完,开始学拼杀格斗、飞刀和匕首的使用……
吕方对拼杀格斗、飞刀和匕首训练项目滚瓜烂熟。他从十岁开始练投掷,父亲要他每日在院子里投石子一千次,练就两臂的爆发力,手腕的甩力,然后练投准力。父亲在家北墙上画一个小圆圈,每天在三丈远处投石子,苦练了两年后,练投飞刀。开始要求飞刀扎在松木板上,过一段时间,在松木板上画一个小白点,要刀刀扎在小白点上。练完此功,又在红松木板上贴一剪纸小白猪,要他每天扎一百次飞刀,刀刀不能扎到小白猪身上,而要扎在小白猪的边缘。扎到小白猪的身上或离远了,都算失败。那时练功又苦又严,一练功,爹就不认儿女了。只要一点不符合要求,上去就抽皮鞭。哪儿出了错,抬腿就是一脚。姐弟三人练功,不准喝水、不准撒尿。去茅房?那不行,非让你连翻空心跟斗,若不就让你跳崩床,只练得你尿水在体内翻荡,练得你满身汗如雨下,将体内的尿转变成汗水,这才让你休息。这时也不想去茅房了。就是在这样刻苦训练之下,吕方才练得深厚功力。所以,现在投飞刀、投匕首,身边的教练都得拜吕方为师。只不过吕方仍不显山不露水,认真地练。有时故意出点差错蒙蔽一下别人。
基本科目练完了,要经严格考核、挑选。吕方故意在擒拿拳、摩托飞车、飞刀三项考核上不及格。当然,门门及格者也无一人。按规定,三门不及格者要退回原在连队。吕方想,该学的都学会了,趁早让我回原来连队算了!根据成绩,在三十五人中又有二十人被退回。但吕方却被留下来。因为旅座兼总教官点名要留下吕方!
在退回的二十人中,有一些两门不及格者心中不服。便找总教官追问底细,总教官说:“让你回去就回去,这是命令!”
有的特训兵不服气,说:“旅座,恕本人大胆,那姓吕的三门不及格,为何仍留在特训队?还有远近之分吗?我不服气!”
总教官说:“你要不服气,你可以提出跟谁比试!本旅座让你挑选对手!”
这个特训兵说:“我就要和姓吕的比试!”
总教官说:“你可要想清楚,你可别当众出丑!”
这个特训兵一脸傲气地说:“旅座,不是我自夸海口,要比武,那姓吕的还嫩点!”
总教官说:“先别口出狂言,骄兵必败。别人我看不出来,我对姓吕的都要高看他几分。你和他比?太不自量力了。好吧,既然你一定要比,本旅座给你安排时间。但有言在先,你如胜过姓吕的,你也应乖乖地返回连队。你回连队,也是特训兵,不会亏待你!”
这个特训兵举手敬礼说:“是,旅座!”
总教官让勤务兵传吕方来。吕方听说要比武,心里很为难,说:“旅座,本人笨拙,特训项目三门不及格,让本人回原连队吧!”
总教官一声冷笑,说:“姓吕的,实话对你说,你就是全门不及格,本教官也不放你!你一入队,本教官就盯上你,你的一举一动本教官看得清楚,你演戏演的还不像。再演好一点也难逃本教官的眼睛。这不,有人不服你,提出和你比武,怎么样?敢应战吗?”
吕方故意装作吃惊的样子,说:“跟我比武?我连擒拿拳都练不好,哪能和别人比武?这么着,我甘拜下风还不行吗?”
总教官两眼一瞪比牛眼还大一圈,说:“姓吕的,我问你,从哪来?”
吕方说:“从直隶来。”
“具体什么地方?”
吕方如实报了地名。总教官一拍手说:“着哇!历史上谁不知山东出响马,直隶出豪杰?桑洲虽是渤海之滨,但此地人善好功夫、杂耍,谁不知桑洲家家有拳种,人人有硬功?藏龙卧虎,高人能人辈出之地?你一人独闯世界,千里迢迢来到豫、皖,可知当今世乱盗抢、蟊贼遍野,你没硬功夫敢闯世界?”
吕方听了说:“人家有功夫我未必有,我这次来南方,是绕山而来,刚好没有遇见强盗。”
总教官哼着鼻子说:“姓吕的,你虽不承认,但从你的一举一动一招一式上看,你和一般人不一样。常言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你也别深藏不露了,有什么真功给本总教官看看,也好大家一起切磋技艺!我劝你今天比武拿出真功夫,不要让我失望!”
吕方心想,我说旅座为嘛坐我气车、看我练功,原来是研究、观察我的功夫。吕方说:“我可没有把握!”
比武开始了,那些不合格被返回连队的特训兵也赶来看比武。
总教官走到排前说:“这次淘汰是层层淘汰,但有些士兵对此心有疑虑,对三项不及格的特训兵反而留在本队,心里不服。为平服人心,特让二人比武。”
总教官平扫一下列队说:“蔡诚——出列!吕方——出列!”
名叫蔡诚的特种兵两项不及格被淘汰,心里不服吕方。他今年二十五岁,长相奇丑:朝天鼻子,扁平脸,小时出天花,脸上有几颗黑豆豆。自幼学南拳,拜多名武林高手为师,练就一身好功夫,论武功,在特训队中称不上第一高手,也得名列其二。只因长相丑陋被淘汰。他为能进特训队,曾托人给总教官送大洋,被总教官原封不动退回。他认为能进特训队,是将来升官发财的阶梯。但没想到总教官太不近人情,白花花的银子不要,顺水人情不做,两项不及格就被退回,而三项不及格却留在队里。所以他找总教官论理,他不相信这个北方佬有多大本事。他怀疑总教官吃了此人更多的好处。
吕方和蔡诚走到操练场中间,蔡诚一见吕方嘻嘻哈哈的样子,那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一拳就打到他!心想,今交手要用豹拳打他。
吕方见蔡诚,看他长相奇丑。心里想,他这副尊容,找个事由不易,今日就让这位老弟取胜,把他留在特训队方为上策。马上抱拳施礼说:“在下不才,多请老兄手下留情,承让了!”
蔡诚皮笑肉不笑地说:“过谦过谦。”心想,今天看我如何收拾你!
总教官见二人都已拉开架势,马上下令:“比武——开始!”
二人先用擒拿拳演练一番,然后才各用其招。吕方想,蔡诚这人心量小,一心想进特训队,我想退出还退不出哩,他却这样嫉妒我。咱远无仇,近无冤,在一起训练几个月了,今日何来交手?今日我要打败他,也太没有涵养了,吃点亏,无所谓!所以二人交手之际,蔡诚猛打猛追,阴招毒手连连出。吕方却连连败退,不主动出击。蔡诚以为吕方怕他,所以越战越勇,越战越狠。总教官看在眼里心如明镜,暗自夸吕方心胸大度。可那些士兵却看吕方功底不厚,武艺不精。吕方怕出狠招伤及蔡诚,所以一再忍让。心想,我让蔡诚打败,也让他进特训队,岂不是**之美?
就在此时,总教官从中一站说:“打住——”蔡诚正打得开心,总教官从中拉偏。就朝总教官一瞪眼说:“长官不公,偏袒一方!”
总教官气愤地一指吕方说:“姓吕的你听着,如果你再不出招,我要关你十五天禁闭!”又对蔡诚说:“姓蔡的,咱有言在先,即使今日你胜了,你也要回连队。现在谁胜谁负下结论还为时尚早,就你那两下子,吕方不让你,两个回合你就败下阵来,我劝你好自为之!”
蔡诚不听尤可,这一听气得头脑发懵,破口大骂总教官:“你有何本事配当总教官?本大爷动一下手指都要强你十分!”
总教官听了脸都气青了,大声说:“现在先不和你计较,比武完再说——开始!”
吕方看蔡诚如此心高气傲,心头一转:总教官眼中不揉沙子,我如让了蔡诚,可让总教官下不了台。蔡诚目中无人,此人应该教训,让他尝尝碰钉子的滋味!想到此,吕方吸气呐气,浑身一紧,伸拳动脚来战蔡诚。要动真招,十个蔡诚也不是吕方的对手。只两个回合,吕方一个“贴身靠”,将蔡诚摔出两丈远。蔡诚爬起身,用一招“斜插柳”脚功直奔吕方下身。吕方一个“双缠”,又把蔡诚摔出两丈远。这次摔得蔡诚爬不起身。吕方觉得用劲大了一点,就跑上前去拉蔡诚。就在这时,蔡诚一个“乌龙摆尾”,从怀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刺向吕方。大家吸着气,不敢说话。
总教官却喊道:“留神!”话没说完,那匕首直插吕方的前胸。总教官心说:完了完了!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在蔡诚扎向吕方的一瞬间,吕方早听见风声,但他没躲,回手就是一掌,只听“当啷”一声,匕首被拍成两截,落在地上。蔡诚的手被震得麻木,吕方也不看蔡诚,扭身回到队列。
士兵这才高喊:“吕方,好功夫!蔡诚阴损,不是英雄!”喊得蔡诚恨不得钻地缝,愣愣地站在操场当中,忘了归队。
总教官看了这一幕,他已确认,他没有看错:吕方不止这些功夫。他大喊一声:“比武结束,解散!”
那些士兵呼拉一声围住吕方,吕方说:“噢,咱们还是回营房吧!”
蔡诚内心自疚。在他倒地之时,吕方没有坠井下石,而是友好地拉自己。自己却使了毒招,要害吕方。他感谢吕方宽宏大度,恨自己小肚鸡肠。今日在大庭广众之前栽了大跟斗,令他永世难忘。
吕方轻取蔡诚,名声大作。那些特种兵自知不如,都乖乖回到原来的连队。教官、排长对吕方也另眼相看。从此吕方就有了特殊和自由。他可以不随队训练,他可以自选科目,他可以自驾摩托车满操场练杂技,他可以开一辆大卡车满操场转圈。吕方有自己的想法和安排。吕方找到总教官,请他帮助讨回那匹枣红马和包裹、怀表。总教官一句话就给送回来。从此,吕方自己练骑术,他和总教官成了好朋友。
总教官名叫李宇平,比吕方大一岁,现为上校军衔皖军旅座。直隶广府人氏。生在广东佛山。二人经常在一起谈古论今,一起对练拳脚,一起打球、下棋。
有一天,吕方对李宇平说:“老兄,来安庆已经快二年了,我还没逛过安庆城哩!”
李宇平说:“这好办,要逛安庆城,我先给你讲安庆城的地理和历史。你听说过长江吧?安庆城就在长江的北岸。顺着长江往上走可去汉口、重庆,往下走可去南京、上海。坐火轮去汉口或去南京经过安庆,首先看到振风塔,振风塔在连江寺内,又叫连江寺塔。有‘以振文风’之意。是长江沿岸著名大塔。素有过了安庆不看塔之说。安庆古城不大,城东是丘陵,城西也是丘陵,城北三十里有座山,叫大龙山,是安庆城北的天然画屏。其山自西向东绵亘,山势雄伟,峰峦叠嶂,蜿蜒秀美,似龙腾起伏。从而得名大龙山。山上有神庙,宗寺,山下有龙王庙和二祖禅堂。咱这训练场地,就处在安庆城和大龙山之间。”
“我再给你讲一讲安庆的由来。东晋诗人郭璞说:‘此地宜城’,故又别称宜城。南宋绍兴年间兴‘安庆军’始得‘安庆’,安庆城建于明嘉定年间。清乾隆至民国为安徽省会。这里文化名人丛出不穷。清代桐城派、京剧鼻祖程长庚、共党先驱陈独秀都出生在这里。这里最流行的是黄梅戏。安庆的男女老少多会唱演。安庆的小吃颇多,听了叫你流口水。什么‘江毛水饺’、‘迎江寺素锅贴’、‘韦家巷汤圆’、‘肖家桥酥饼’,唉呀,什么松兹板鸭、顶雪贡糕、龙凤贡面……好吃的东西多得很哩!”
吕方听总教官说了一大堆安庆的山水和小吃,便问:“这些地方你都去过?”
“都去过,逛过!”
又问:“那么多好吃的你都吃过?”
“废话,那么多好吃的我那吃得过来?你要吃我就带你去,我请客——”
“你说了一大堆,我就对迎江寺素锅贴、韦家巷汤圆感兴趣,其他的,咱不感冒!”
“我猜你是素食主义者。这好说,今晚就去,怎么样?”
“去逛城可是去逛城,我还有事向你说。”
“有什么事只管说。”
“出门这么久,还没给家写过信哩!”
“你只管写,今晚咱逛城时就把信发出去。怎么样?”
吕方高兴得笑不拢嘴,说:“这还差不多。出家这么远、这么久,哪能不让人写个平安信哩!”
教官说:“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我给你送信,你得把你身上功夫演习让我看,这是交换条件!”
吕方说:“我可没有什么功夫。先让我写了信再说!”就在总教官房里,提起毛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三封信。一封写给五台山,一封写给桑洲,一封写给段集镇。
这天晚上,吕方和教官开一辆吉普车,顶着东风,冒着细雨,逛了安庆城。吃了一顿“迎江寺素锅贴”,顺便将三封信送进邮筒。
一九三三年四月,吕方和李宇平同船去南京。是夜,从重庆来的轮船终于靠岸,从安庆选拔的士兵一共有二百一十人,李宇平指定由吕方带队。上船一看,整个船都是沿途选送的特训兵。轮船顺流而行,江水拍打着江岸。吕方见轮船在江面上滑行,觉得心舒气爽。李宇平喊吕方回舱休息。吕方没见过长江,也没坐过火轮,站在船上看着黑暗中的江岸,又有一点思乡之情。
李宇平说:“将来有你看的。咱们这次将全部特训兵集中到江心岛,先在那里练水上功夫,这一点,你就是旱鸭子下水喽!”
吕方说:“有你教官在场,还怕练不成水鸭子?”
二人说说笑笑回到船舱休息。吕方说:“这轮船到南京要几个钟点?”
李宇平说:“顺流而下,船走得快。最快也得八个小时,因为沿途还要停靠几个码头。”
吕方说:“我也不困了,咱们去看看咱们的兵,如都睡了,咱们就放心了,回来咱就下棋玩。怎么样?”
李宇平说:“好哇。”
二人就到四等舱转一转,二百多人都熟睡在各自的床位。吕方和李宇平回仓下起了象棋。吕方从十岁开始下棋,最开始和父亲学的棋步,长到十五岁,棋法已步步精到。吕方走棋开始平稳,毫厘不见张扬。但后招紧紧环扣。车、马、炮、兵相互照应联手进攻,后发制人。李宇平二人第一次对奕,互留后手。先试几局,杀一个平手。天快亮时,二人言称最后一局。这次李宇平开局“当头炮”,然后走“攀头马”,吕方左边“双迭炮”,既护当头兵又封右路车。吕方始终是守势。李宇平攻势非常强,但没走过这种棋局,当头炮一时难以发出,右路车又被双迭炮封路,只能出二路短车。吕方这边早等他出车,一出车,吕方也是二路车拉到车九平四,兑车。这样,李宇平中炮不能发挥,只好改变棋招。吕方右路车直出,李宇平车不能直兑。最后二人杀到残局,吕方保住双兵一马、全士相。李宇平三卒士相全。按理说,三卒齐攻,必胜无疑。怎奈吕方双兵又占肋眼,一马随时可挂角。只要送兵,直捣黄龙,马挂角将死老将。李宇平一看大势已去,自知无回天之力,只好认输。观棋知人,李宇平想,吕方其人,工夫不露,如棋法锦里藏针。他认定吕方不是僧徒、就是佛家的虔诚者。
轮船开始拉响笛,很快要靠南京码头。李宇平收起棋子说:“从今往后,你我就直接打交道了,祝咱二人今后合作得更愉快,我提议,喝口合作酒!”
吕方说:“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我今后也是你的手下,喝什么合作酒?”
李宇平说:“因为有碍军事机密,所以今日才告诉你。一个月前,参谋部就拟订提拔你为特训旅教官。我任旅长。那咱二人不就是一个锅里抡马勺——吃喝在一起了吗?”
吕方说:“什么特勤旅?你把我说糊涂了!”
李宇平说:“你不知道,这次把咱们从安庆调到南京,要从全国兵种中选一批咱们这种兵,组建成一个特训旅,这个旅应该编制四千五百人,校长任我为旅长,你为总教官!”
吕方听了摇头说:“我可不行,我可不行。喂,谁是校长?参谋部听谁的直谏了?怎么选我?”
李宇平说:“谁是校长你也别问了,到时你就知道了。我长你一岁,是你大哥。但论功夫、论涵养,你是我师父。所以我可以说,纵有一万人,也难选第二个吕方阁下。你的功夫,远不止这些,选你当教官,正是恰如其分!火轮马上靠港,这两杯酒,咱就干了吧!”
李宇平斟满两杯红葡萄酒,吕方一咬牙就咽下肚中。头有点发晕,身子有点飘。吕方说:“我说喝酒不行,现在已经头晕了。”
李宇平说:“不要紧,下了船,国防部派车接咱们,你晕晕乎乎上车就行了。”
吕方一想,到了南京,就问:“咱们到南京干吗来了?”
李宇平说:“到南京保卫蒋委员长嘛!”
吕方说:“小鬼子占领咱们东三省,现在已进逼上海滩,不打他狗娘养的小鬼子,却来南京保卫蒋委员长,这种兵,我不当!”
李宇平急忙捂住吕方的嘴,说:“咱可不能胡乱说,这里耳目多呀,一旦被人听到,要受军法处置呀!好,咱们不再说了,你先休息会儿。”
火轮没有在南京码头靠岸,又向下游驶去。在一个没有大码头的江心岛外抛锚。李宇平和吕方坐上国防部派来的小汽艇,开到江心岛小码头。
江心岛顺长江走向,东西长约五里,南北宽三里,把长江水分成两边。岛四周长满一人高的芦苇,岸边长满护岛的白杨和绿柳。每天虽有江船千艘从江面游过,但大船无法停泊,小船不敢靠近。岛上有耕地、水田、果园。这个岛原来是江宁农家村落,因军事需要已搬迁,把原来的民房改建成排排营房、大礼堂、食堂。在施工时,蒋介石亲自登上小岛视察,在得到首肯后,这里建成特勤旅的水上训练基地。三天后,全国各地送来的特训兵已陆续报到。这天下午,国防部参谋总长召集4500人新兵训令大会。首先宣读了蒋委员长签署的委任状,李宇平任特训旅旅长,吕方任总教官兼副旅长。然后,举行授衔仪式。授李宇平大校军衔、吕方上校军衔。各级干部都授予相应军衔。最后宣读特训旅训示词:“亲爱精诚”
李宇平宣读团职任命书和特训旅政治处、作训处、装备处、机要处、总务处等处长、主任任职名单。特训旅政治处主任阎世群宣读了营、连、排长任职名单。李宇平和吕方送走国防部参谋总长等人后。李宇平长长叹了口气,脸上无一丝笑容,吕方说:“李兄,为何一脸的不高兴?”
李宇平说:“咳,一言难尽,不说了吧!咱们还是研究下半年训练大纲!”
吕方嘻嘻哈哈说:“什么大纲不大纲,训练就是了!”
李宇平说:“那不行,要安排一个训练大纲,不能乱来。好,我原来的训练大纲给你看看,你再提提、改改,咱们就执行。下半年训练宗旨是:熟练原来的科目,加训水上水下作战,训练水中功夫。水中游、浮、踏水,水上格斗,第二步,水下潜伏、潜泳、格斗。要训练三个月,第四个月开始,特别要训练长枪拼刺,短匕战斗。你就按这个思路安排月、周、日、上下午科目。。。。。。”
吕方听了脑仁疼,说:“我说李大旅长,还是你订个计划,我去执行吧!好吗?”
李宇平说:“不管怎么说,这计划你也要认真制订,因为全旅训练,就你说了算!先起草,再讨论,然后叫秘书去打印下发。”
吕方无耐,只有挑灯夜战。他拧着头皮在电灯下当起了文人墨客,要自己动手写文章了!
蒋介石早在一九二八年就设想组建一支直属于自己、忠实于自己的特种部队。今后根据自己的需要,随意挑选自己的警员和随身侍卫。一年后,在一次军事联席会上,他将自己深思熟虑的想法告诉国防部长。国防部长马上命文案起草要点。初稿又经蒋审阅,这才签发到全国各地屯兵驻地。
经两年层层挑选,终于从百万官兵中,筛选出4500名部队中的精髓。这些将士,个个有一身绝顶功夫,能征善战,单打独斗,以一当十,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蒋介石的辛苦设计没有白费,终于见到了成果。为这支特殊队伍落脚京畿重地,派国防部官员反复勘查地址,最后按蒋介石“保密、静谧、安全”六字指示精神,选中水中和陆地两个地址。为迎接这支部队到来,让当地村落搬迁,施工建设两处营房。一处在紫金山东南方,群山锁居之地。另一处在长江浦口下游十里江中岛。为何这支部队要建两处扎营之地?因为夏天在岛上多练水上功夫,到冬天要迁徙到山中,可演练陆地作战技术。
这支部队从设想到建成,都是在极端保密情况下进行的。但是都瞒不过中统头子徐恩曾和军统头子戴春风二人的眼睛和耳朵,这二人是国民党的两个特务情报头头。他们认为这支队伍都要有自己的代表。蒋介石当然清楚这两个人的想法。为了平衡这二人的力量,在这支队伍的权力分配上,进行了分割。蒋介石告诉国防部,这支部队是师旅级。意思就是师旅级的委任权在委员长手中。暗示国防部只可以考虑师旅级以下的机构设置。可设处级,人员可从徐、戴部下选调。蒋介石最后对国防部长说:“要考虑徐、戴的工作嘛,搞个小小的平衡,好吗?”
蒋介石考虑旅首第一人就是李宇平。李宇平出身满清官宦之家,自幼习文练武,写一手好字,练得一身好功夫。十八岁考上黄埔军校四期侦察科。毕业后,被蒋介石留在身边当警卫。二七年随蒋介石北伐,当贴身侍卫。李宇平身不高,但强悍。话不多,但做事斩钉截铁。办事既认真又灵活,对人忠善。蒋介石就喜欢这样的贴身侍卫。为了培养李宇平,北伐胜利后就派他深入基层,到安庆城做省督军,一干就是四年。
为了组建这个部队的班底,蒋介石多次密诏李宇平去南京商谈。他指定特训旅非李宇平莫属。只是李宇平的助手不易挑选。李宇平力谏吕方,蒋介石只是不语。李宇平清楚,这个年代,仅凭功夫,无有背景,难登仕途。吕方一不是国民党员,二不是浴血征战的英才,没有寸功,一步登天,连升十级,难服人众。李宇平深知校长思虑长远、考虑周全。
“校长”最后还是点头了。蒋介石说:“宇平啊,你认为此人可以,我就认可了。我想呢,也好,他就像一张白纸,我画什么就是什么。好嘛,就这样定了!我这也算‘不拘一格降人才’嘛!”
吕方万没想到,他能“一步登天”。是高兴,是郁闷?吕方现在没有感觉。只觉得这个官来得容易,去的也快。抬得高、摔得也痛。他想,这不是我呆的地方,到一定时候,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吕方上任以来,一心扑在训练工作上。他常常身先士卒,浑身泥水。上午带兵游到长江北岸,返回来休息,下午又带兵游到长江南岸。晚上又分排、连、营、团进行射击比赛、拳击比赛。一天下来忙不停闲。李宇平眼见助手工作正规,颇有亡命精神,所以把精力集中在对外、对上、抓处、室管理工作上。有关军事训练基本不插手。李宇平深知特训旅的关系复杂,所以工作处处小心谨慎,即使这样,也难免惹人非议。非议的焦点就在他的助手——吕方身上。
政治处、机要处,是中统的人执掌领导。作训处,后勤处,则是军统的势力圈子。这两派向上都统归蒋介石指挥。两派在蒋介石面前争宠。而在下边打得你死我活,都想扳倒对方,唯我独尊。中统和军统都是情报机构,他们无孔不入,各处都有他们的黑手,从上到下都受他们的监督,不许说一句不利党国和委员长的言谈话语。轻则受处分,重则把你打入另册,直至杀身。所以,李宇平特别提醒吕方,不可随意打胡乱说。一旦让这两部门听到什么,给你添油加醋上报,定会惹火烧身。
吕方只是笑笑说:“最多就让咱回家抱孩子去,种咱哪一亩三分地,怕啥嘛?”
李宇平认真地说:“你可说的轻巧,一旦让他们盯上,那可是一泡臭狗屎,死粘赖粘,好人也给粘层皮。对这些人,和他们表面过得去就行了!”
为对外保密,特训旅暂时一律不穿军装不,戴军衔,平时一律穿大学生装束。
很快过了非常时期,特训旅每周休息一天。这一天可洗衣服、做卫生、写家信。还可集体(三人以上)逛京城。不愿出岛,可在岛上打球、下棋、看电影,去图书馆借书、读书。
特训旅机关的几位处长家眷安在京城里,每周六下班坐专门汽艇送到南京码头。周日晚或周一早八点前赶回江中岛。如遇紧急事,写请假条交给旅长或政治处。一切行动都有严格的军规军纪相约束。
这一天正是周一早晨上班时间,吕方上岗查哨,检查机关干部上班有无迟到、旷工之人。住在京城上班之人乘汽艇已停靠在小岛码头。单单不见政治处长阎世群上班。哨兵便将名单记下,吕方便去安排训练工作走了。
阎世群周六下班,急忙找徐恩曾汇报这些日子特训旅的情报。汇报完,就去玄武湖边的一家小饭馆喝小酒,喝得醉酗酗,又坐人力车去秦淮楼找老情人过夜去了。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一看挂钟,时针指着八点半,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叫三轮车直奔码头。特训旅的汽艇早按时返回了。他就叫了一条小客船,直送到江中岛码头。码头早已关闭,他呼喊哨兵,哨兵见是政治处长,不敢擅自开门。吕方正好路过,吕方说:“让阎处长进来。”
阎世群进了小岛,向吕方打个敬礼说:“报告旅座,本人迟到——”
吕方还礼说:“你怎么来的?”
阎世群支支吾吾地说:“为尽快赶来,本人叫一条小客船,送过江来。”
吕方说:“阎处长,你不知道咱这里的规定,不许外来船只进岛?”
阎世群说:“报告旅座,咱家忘了此条规定!”
吕方说:“你政治处制定的规矩,你就忘了?”
阎世群说:“旅座,本人年老健忘,所以记不清了。”
吕方想,言外之意是看不起我吕方,故意一问三不知。吕方也不生气,说:“既然你记不清了,我告诉你这条规定,如违犯该条,罚坐一天禁闭。你坐坐禁闭就想起来了。”
阎世群听此话气得大声吵闹说:“你是干什么的?不就是三教九流出身吗?你敢让老子坐禁闭?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那个资格么?你凭什么连升十级?”
阎世群破口大骂吕方,吕方不急不火,让两个哨兵把他架进禁闭室走了。李宇平早上出外开会,中午回来,作训处长就把阎世群大骂吕方之事说了一遍。
李宇平马上就火了,说:“让他坐三天禁闭,什么时间认错,作深刻检讨,再解除处罚!”
下午,李宇平找吕方核实此事,吕方说:“旅座,按规定禁闭一天。”
李宇平说:“不行,他身为政治处处长,应该处处起模范带头作用,哪能这么放肆?目中无人?”
阎世群这次把事情闹大了。因为作训处长趁去外开会之机,把事情又添油加醋地向戴春风作了汇报。戴春风正愁抓不住中统的小把柄呢,立即将此事向蒋介石作了汇报。过了几天,蒋介石召集李宇平谈工作,顺便问起这件事,说:“连升几级也好,这是我的意思,就是要不拘一格选人才么。看不起副旅长,就是以下犯上。副旅长是我委任的嘛,也就是看不起我么。骂副旅长,也就等于骂我么,宇平,你说对他应该怎么处理?”
李宇平心里寻思,只能将此事压大变小,万不可再扩大事端,就说:“校长,以学生之见,冤家宜解不宜结。此事弄得关系复杂,将来学生不好处理。以学生之见,不如从轻发落。校长,您看呢?”
蒋介石哼哼鼻子说:“娘希皮,他太犯上作乱了,要降级使用!”
李宇平心知肚明,知道校长不会严加惩处,也就顺水推舟了。为今后工作考虑,从轻发落。
蒋介石的话很快就传到阎世群的耳朵里,吓得他浑身发抖,卧睡不安。马上写检查,深刻认识。见李宇平和吕方双腿一跪承认错误,永不再犯!最后被降了一级使用。从此再也不敢嚣张了。杀一儆百,其他人等,也不敢对吕方品头论足了。
阎世群得到一个落败的下场,可让军统人看了哈哈笑。作训处长李诚心里骂阎世群:早该收拾收拾了。但却跑到政治处安慰阎世群说:“此事都是姓吕的一手造成,咱们可不能就此罢休!”
阎世群何尝不知李诚的狼子野心,就坡下驴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骑驴看帐本——走着瞧!”心里说,你他妈的里外装好人,老子不上你的当!当然,明着斗不过吕方,咱暗地也要斗争到底。咱是干什么的?专干暗害杀人勾当的!
特训旅每人每月可按时拿饷。一般士兵每月可拿军饷八块大洋。平时隔一天吃一顿肉,隔一天吃一顿鱼。大米白面顿顿吃。礼拜天准许买酒喝。李宇平、吕方不会剋扣军饷和伙食。生活待遇比一般队伍强百倍。士兵可以利用礼拜天写家信,但内容要经连队审阅、地址要写代号。岁月增加,年龄长大,军官和士兵的家庭、婚姻已成大事。
李宇平和吕方细心了解各班排士兵的家庭琐事,指定政治处、作训处做一些士兵的思想工作,帮助解决他们的实际困难。
有一天,作训处值班查哨,结果这个连实际到岗只有百余人,而应到岗为一百二十余人。自特训旅进驻江中岛,每夜派一个连的兵力在岛上巡逻,作训处处长李诚问连长,这二十几人干什么去了,开始连长不说,越不说,越觉得有问题,李诚一追到底。原来这个连队士兵家中多事,有十几个回家奔丧,有八九个回家结婚。李诚说:“除丧事不可测,结婚终身大事可以计划回家么,哪能集中一起回家结婚?是谁准假的?”
连长说,营长批准的。李诚找来营长,营长说,我们都按军纪办事,团长批准的!这么一说,责任都在团长。李诚找到团长一问,团长说:“老子批手下几个探亲、奔丧、结婚还有什么大事吗!”
李诚说:“军纪上明明写着,咱们旅的士兵请假制度就是层层报批,一直报到旅座那里备案。”作训处长原本想查清一次请假这么多人,如果是付座批的,就有口实了。反复问团长,这个团长一口咬定说:“就是本大爷亲手批的,怕打搅旅座,我自行决断,有什么问题可找我一人说!”
李诚说:“这也没碍大事,只不过是你违规违纪了,此事我要报政治处按纪处理。”
这个团长说:“随你们便,上报到委员长那里咱也不怕!处理得让俺心服口服,俺一句话不说。处理得太过分了,俺还不伺候你们了!老子也不愿当这个破官,老子早想回家了!”
这个团长就是王殿富。
一九三零年夏天,孙运达带头刧了军车,王殿富带身边几个壮丁,在雨中摸路逃离现场。走到天亮,也不知走到哪里,听老乡口音只知已到湖北境界。这几人又继续向东走,不多时来到江边,估计是长江。就雇条小船顺江而下。谁知走到黄冈江界,便被沿江巡逻船拦下,押到兵营一审,王殿富就交待了截火车之事,但何人劫了军车,王殿富只承认自己逃离,不知何人劫车。分头审问其他几人,也同口一声。当官的看此情景,就把这几人收编为部下。可怜王殿富几人逃了一圈,也没逃出“如来佛手心”。几个壮丁为迷惑当官的,在军训中特别卖力,他们想寻机逃跑。更因为这几个壮丁是老兵油子,各种军技特好,博得当官的赞赏。部队从黄冈换防到九江,王殿富被提升连长。和他一起几人也被提升排长。正在这时,收到国防部下发的关于选拔特训兵的通知,王殿富这几人原本就是军中佼佼者,现更如鱼得水,经过几轮选拔,王殿富几人都被选中。王殿富升任营长,其他几人升任连长。后来王殿富等人如期到达南京江中岛集中。王殿富几人自小就练有一身硬功底,几年精心苦练,武技大增。来到特训旅,王殿富被授中校军衔、任战备团团长。他的为人就是软的不吃,硬的不怕,一身野性。他从底层出来,非常了解士兵的疾苦,所以在处理士兵的困难时,能处处体察“民情”,不死按军纪军规办事。因此,他擅自作主,一气批了二十几个人同时请假回家。该给何处分,特训旅条例上明文在案:擅自准假者、作主者,吊扣一月至半年军饷。
王殿富老家在直隶大名府龙王庙。他家老少九口,耕种十几亩盐碱地。好年景家中可度到春天,坏年景只能吃三个月粮食。他几次卖大兵、当壮丁,就是为挣几块钱,来资助家庭生活。现在他当了团长,每月都按时把自己的军饷寄回家去,如连扣六个月军饷,等于要他全家人性命。
作训处长李诚把得到的情况向吕方反映,想试探吕方的口风。吕方对李诚心存戒备,所以说话谨慎。说:“那二十个士兵家中确有其事吗?”
李诚说:“是,吕座,我已去各排调查了。这些人家中确实有事。”
吕方说:“既然有事,还不能让别人代办,那就自己回家处理嘛。反正咱们旅已不是非常之时,排、连、营、团都批准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作训处长李诚听了很懊丧,原以为吕方肯定要严肃处理,谁知自己的辛苦就这样打了“水漂”。说:“咱旅律条很严,上边清楚地写着规定。”
吕方说:“你扣了他的军饷,你又多得不了一个子儿,还给他造成困难,想想看,出门在外不容易,规定条例是死的,人可是活的呀!……”
李诚想,处理不处理,作训处拿意见,政治处作处理,不如先将此事报政治处。他看吕方不说痛快话,就找阎世群,把王殿富擅自作主准假二十多士兵回家之事说了一遍,阎世群小心翼翼地说:“你征求了咱吕座的意见了吗?”
李诚拍胸脯说:“此事当然要向吕付旅长汇报,他说了,要根据本旅条例执行!”
阎世群听了,不敢再说吕方一个不字,就说:“既然吕座发了话,那咱们就扣他半年军饷?”
王殿富听说罚饷半年的处分,就找李宇平喊冤。李宇平就找吕方问此事:“扣王团长半年军饷处分,你答应了?”
吕方说:“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李诚和我说此事,我说‘条例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没有说要处理王团长!”
李宇平说:“中层一级奖惩,要在旅联席会上讨论决定,李诚说你点头了。这里,肯定又有人耍手段儿!”
听说扣半年军饷,王殿富风风火火地找到吕方,说:“吕座,真要扣我半年军饷?”
吕方笑眯眯地说:“你先坐下来喝口茶!”
王殿富说:“我哪有心思坐下喝茶?”
吕方说:“你听谁说要扣你半年军饷?”
“我听李处长说的!”于是就将这件事前因后果讲述一遍。
吕方心里越来越明白,是李诚从中作梗。吕方说:“你先回去,不要影响带兵训练。我告诉你,处理你这一级干部,咱旅要开联席会议,不是哪一个人说了算!”
王殿富说:“吕座,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豁亮了。那,报告长官,王殿富归队!”
见王殿富一走,吕方便去找李宇平。二人又将情况一碰,李宇平说:“咱们把阎世群、李诚叫到一起,把情况一对,不就清楚了吗?”
李宇平马上让阎世群去把李诚叫来,就在李宇平办公室开了一个三方对帐会。李诚进了办公室,李宇平就让李诚说,李成说完又让阎世群说。二人一说,问题就明白了。吕方说:“李处长,还用我说吗?”
李诚忙向吕方鞠躬说:“吕座,千错万错都是我错,我理解错了你的意思,说了错话,作了错事,我任打任罚!”
吕方说:“你知错就行了,没必要这个样子!”
阎世群早对吕方心怀惧怕,心里早就慌了,也忙鞠躬认错:“吕座,我有责任,此事也怨我,我求吕座再给我一次改弦更张的机会!”
李宇平说:“在咱们旅,不许再搞小动作,这次吕座原谅你们,下次可就不能轻饶,去吧!你去找王团长,收回你的处罚通知!”
阎世群颠颠一溜小跑下去,作训处长李诚怔怔地立在一边,吕方说:“今后说话做事,可别拿间谍眼光看人、看事,你也下去吧!”
等二人走后,李宇平说:“此二人可是害群之马,不除此二人今后咱们旅就不会安定。咱们刚到此地时,我一见那人事名单,心里就犯堵,你问我,我就没回答你。这几起你都遇见了?一些风风浪浪都是这二人所为。你知道这二人的来历吗?这二人虽人在咱旅,但心却在别处。劲,使在别处。这是军统、中统在咱旅安插的耳目!”吕方不知道什么是中统、军统,李宇平就系统地讲了这两个情报机构的来龙去脉,吕方恍然大悟。
吕方说:“事情原来这样复杂?那今后该如何办?”
李宇平说:“此事因‘校长’而来,还得让‘校长’发话让他而去。”吕方这才知道,蒋介石就是“校长”。
入冬时节,李宇平去国防部开会。会后蒋介石把李宇平叫到他的办公室,问起最近之事。李宇平便将旅内一些事作了汇报。顺便将李诚和阎世群之事轻描淡写的说了说。蒋介石听后半天不言声。李宇平心里明白,“校长”越是不说话,那脑子里准是在思考问题,要处理此事,还要掌握平衡。李宇平就站在一边,也不说话。
过了有一刻钟工夫,蒋介石说话了。
“年轻人,年龄一天天大起来,就涉及成家立业之事,这是人之常情。我看这么办,特训旅建制人员共计4500余人,你们可挑选一些年龄偏大、家中确有实际困难者,让他们转业好了。可征求他们意见。抽几百人可去卫戌司令部、警察署、法司部门,这些部门都喜欢这种人……怎么样嘛?”
李宇平说:“还是校长考虑周全,学生没有意见。”
蒋介石继续说:“你们那几位团长、营长可带家眷,可安居在京城。至于那二人,可以把他们随士兵一起调出,随便安排哪个部门,好吗?调出的这些士兵,以黄埔军校第九期南京分校之名毕业,可以发毕业证,可填写在档案里嘛。”
“是,校长!”一听蒋介石把这些棘手之事都考虑周全,李宇平高兴地举手敬礼:“校长,如无别事,学生告退。”
听说从特训旅转业一批学员,耳朵尖的部门抢着要人。原定名额为500到1000名,结果愿意转业的只报了520人。在审核名单中,有一个眼熟的名字:“蔡诚”!吕方拿着名单去找李宇平,李宇平说:“也可能是重名重姓。”
吕方根据所在连、排去找,果然就是和自己比武落败的蔡诚。
蔡诚和吕方比武落败后,没有回原来的连队,就跑到南京找到他的舅父阎世群。阎世群是中统驻江苏省办事处执行委员。蔡诚将在安庆之事一说,阎世群心里明白,因为他长相奇丑,无法蹬大雅之堂。凭这身功夫是没问题。
阎世群就说:“孩子,你就去江苏特训队,舅给他们负责人打个电话,然后写个字条去找他们就可以了。”就这样,蔡诚没费吹灰之力进了江苏特训队。后来特训队归到特训旅,而顶头上司正是李宇平和吕方。阎世群让蔡诚当个小兵就算了,有机会再走出特训旅。所以蔡诚自进了特训旅,每天勤学苦练,不出头不露面,尽量躲开李宇平和吕方二人。他不想在他们俩手下干一辈子。这次听说要以黄埔军校九期毕业生对待,正是个好机会,于是就报了名。
蔡诚一见吕方找来,马上打个敬礼,然后就手脚无措地说不出话来。
吕方说:“也怪我,空忙活,我真不知你在这里,看到这报名单才知你我都在一个旅。”
蔡诚说:“大侠,我念你不记小人过,非常感激。只要有机会,一定报答大侠谦让之恩。这次我分到哪里都可以,以后再和大侠联系!”打了一个敬礼,扭转身回到营房。
这五百二十多个特训旅队员,很快被争抢一空。蔡诚被市警察局侦缉处要走,阎世群和李诚分别调到警察署和卫戍司令部。
进了冬天,特训旅离开江心岛又迁到山里。每天开始山地战训练。训练科目是爬山、攀悬岩、练跳涧、在山崖上格斗。隆冬时分,这支队伍进行长途拉练演习。夜里行军,白天休息,要用二十天时间往返黄山。这次往返行程近两千里,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路途艰险、道路曲折。这趟长途拉练,全旅无一人掉队,平安返回驻地。吕方和李宇平累掉了十斤肉。
回营地第二天,王殿富急三火四地找到吕方:“报告吕座,我团有重要事情汇报!”
吕方正在趁放假休整时间,想安下心来梳理一下作训计划。王殿富进了办公室,把该团最近发生的怪事讲了一遍。
这个团一营二连一排有一个士兵名叫武尚本,说一口京腔,自称是北京人。他自己说,小时父母双亡,无亲无靠,被潭柘寺老和尚收养。后来不甘寂寞,逃出寺院,一路流浪到了南京,以乞讨为生。后来就参加了中央军。再后来被选中特训队。……。此人年纪不过二十三四岁,长得白白净净,不像缺爹少娘之人,又有一身好童子功,根本不可能是孤儿。此人不但轻功出萃拔类,水上功夫也堪称奇才。自编到连队后,从不吭不哈,每天刻苦训练,工作也认真。接人待物,很会看人眼色说话。过了有月余,晚上熄灯号响,大家便入梦安睡。这时他却轻手轻脚拨开窗户,从窗户里钻出,直奔操场。不定几时,他又睡在铺上。排长发现情况,问他夜里干什么去了,他说没离开过营房半步,你们可能是眼发离了。第二天咱旅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也就没有追查。也没上报旅部。但是,根据保密条例怕他是奸细,派人对他进行了跟踪。隔几日,他就半夜溜出营房。行动诡秘,动作干练。一阵风似的走出,转眼就不见了。后来派两名高手一路追踪。他起身无一丝声响,点开窗户也无声响。跳出窗户,轻轻一跳,就跳过营房的护栏,到了江上。踏水而行,如履平地。上了江南岸,一路飞跑,转眼来到温泉招待所,纵身一跳,进得院内,不见了踪影。咱们不敢擅自闯国防部招待所,只得顺路而回。二人回到营房,那小子早钻进被窝,睡的鼾声大作。咱们这次拉练去黄山,这小子躲在山里,给咱部队照相,连军车、列队、吕座的坐姿都上了镜头。咱们抓住他,问他为什么拍照,他将照相机扔进山沟,两手一拍:“本人从不会拍照。”后来,咱们派人取回照相机,将胶片冲洗,现在拿了几张供吕座分析。此人行为蹊跷,令人生疑,我们怀疑此人是个间谍分子。……
吕方拿几张照片细看,还有他的影像。吕方笑了笑说:“看来此人正给我们立档呢!”
吕方和王殿富正说此事,李宇平走进来说:“二位谈什么呢?”
吕方说:“你来得正好,快请王团长将这件奇人奇事再说一遍。”
李宇平听完此事,说:“此事我有耳闻,就是日本《读卖新闻》说,中国正在组建一支王牌军队,看来保密也防不胜防。早有间谍分子注意上咱们了。下一步咱们要进一步强化训练,装备要用世界一流武器,更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此时咱们一不声张,二不下结论,我要让有关部门去调查此事。王团长要严密跟踪此人,先不惊动他。”
李宇平没让别人插手调查此事,就派政治处两名干事去调查。先去江苏特训队调查武尚本如何进得此队,这一调查,就清楚了。特训处长李诚从中走的关系。李宇平出面,通过手续,把李诚从卫戍司令部请过来作调查。李诚不敢隐瞒,便将此事和盘托出。
李诚原在江苏省保安旅任参谋长,是军统在江苏联络处的干事。一次在温泉招待所开会,见一位招待小姐年轻漂亮,李诚一见魂不附体。会后故意找这个小姐扯闲淡。一直扯到深夜,这个小姐很痛快地和他开房共枕。这一夜,李诚太高兴、太幸福了。后来又去温泉开过几次会,二人就和老相识一样,亲热和温存。这一次,小姐正式提出要求,说他有一表兄,父母双亡,无家无业,来南京投奔她,想让他参加特训队。表兄可有一身好功夫,他认为自己参加特训队正适合。我自小生在上海,在南京无亲朋好友,所以请参谋长帮忙……。
李诚听了小美人的要求,一拍大腿说:“小事一桩,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于是,武尚本不费吹灰之力顺利参加江苏特训队。
招待小姐真名叫南造云子。她一九零九年生于上海,其父深受日本军国主义影响,在她十二岁时送回日本,拜土肥原贤二为师,专学间谍伎俩。学汉语、学上海方言、学武器使用、学暗杀技能,学爆炸、投掷、无线电操作技术……。十七岁又回到上海,起个中国名字叫廖雅淑。通过熟人介绍进入汤山镇温泉招待所。温泉招待所是当时国民党国际部出资建造的。国民党军事要人经常在这里举行秘密军事会议。所以日本特务早就瞄上了汤山镇温泉招待所。
南造云子长得如江南女子,娇俏动人,又能歌善舞,最是迷人。她就是以娇妖妩媚而迷倒一大片国民党将校军官。南造云子以美色获取不少有价值的军事机密。李诚只算其中小小的一个。
武尚本的日本名字叫武川一郎。他和武田是老乡。武田因和吕方斗了三年,屡屡败北,丢了人又丢了官职。山本还逼他继续寻找吕方。武川一郎和武田二人一起来到江南,一来是帮武田报仇,二来是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武田三人来到大别山区,为学破解拆骨掌拳法,武田三人拜华严寺住持为师。住持不传授真功,武田大怒,杀死住持,夺取寺庙大权。谁知好景不长,武田二人被吕方打死。多亏他会"缩骨解套"术,趁机逃跑。吕方虽然厉害。可武川一郎并不服气,决心要报此仇。
武川一郎五岁拜师学艺,专门练轻功。开始练沙袋功。每腿绑五斤沙袋,每天奔跑,什么时候奔跑如飞,沙袋再增加重量,继续练。这种童子功,练到一定时候,解下沙袋,登高上房、上树,如履平地。接着练上树功,能在瞬间爬上高树,在树枝间来回奔跑,如同猿猴一样。这种功夫全是师父口传心授,秘密教练。有些口传密芨,外人偷不去。若练成这种功夫,在师父指导下,也要七八年。练完这种功夫,开始练刀术、飞镖。武川一郎练就轻功时,刚刚十四岁。这一年来到北京,专门学习北京话,他的刀术、飞镖就是在这里学会的。
武川一郎练成了高精功夫,就加入了日本侵华间谍网。专门搞情报、干暗杀之能事。
武川一郎潜伏在特训旅,得到一些情况,如训练课目、训练目的、训练技术、师旅之首脑……因为在江心岛封闭式训练,白天没有机会送情报,只有选在夜晚。结果还是被排里发现了。他不怕,抓不住证据,死不承认,他们也没有办法。……
李宇平将调查结果告诉吕方,吕方忽然想起,“华严寺”逃跑的那个小鬼子,会不会就是他?他会"缩骨解套"术,如水上飞,飞檐走壁,此人来无影,去无踪,此人功夫如此之高,必须时刻提防他,追踪他,直到抓捕他!
吕方说:“既然清楚了这个人的身份、功夫,咱们就应该动手了!”
李宇平说:“下令让他们团采取措施,马上行动!”
吕方说:“执行了吗?”
李宇平说:“已下达执行命令,就听好消息吧!”
二人在办公室正在议论这事,王殿富几人带着武尚本走进办公室。李宇平、吕方、王殿富组成审讯组,马上开始审讯。
武尚本承认自己是日本人,真名叫武川一郎,但不承认自己是间谍,也没有干过间谍之事。一脸的不在乎。吕方仔细回忆,这武川一郎是否就是从“华严寺”逃跑的那个小鬼子?吕方越看越像,就说:“武尚本——”
武川一郎一激灵,吕方和武川一郎四目相对时,吕方说:“你看看我是谁?”
武川一郎表面一呲牙,说:“你不就是吕座吗?”
吕方说:“咱们在四年前可打过交道!”
武川一郎说:“别逗了,吕座,咱们哪年,在哪儿打过交道?”
吕方说:“你岁数不大,忘性不小,四年前在‘华严寺’——”
武川一郎“啊”一声,接着哈哈大笑说:“当然,我们早打过交道,只不过没让我得手——”
吕方说:“你们在‘华严寺’杀人放火,抢男霸女,无恶不做,现在你又潜到这支队伍来,你该知道落得什么结果?”
武川一郎哈哈大笑:“看看,你们绳捆索绑,老子一抖手就解了套,你们有什么高招捉你大爷?”
吕方一指武川一郎说:“小鬼子,你别以为自己会"缩骨解套"术就可为所欲为,今日本座就要捉拿你归案!小鬼子,你说在那里过招?过来出招吧!”
武川一郎一指办公室说:“就在这里很好!”
武川一郎把外衣一甩,露出夜行衣。夜行衣上有一皮囊,那是藏暗器的皮袋。腰间紧身皮带里斜查一口短刀。
吕方看武川一郎那一身装束,一边暗沉丹田,招手说:“小鬼子,快来过招!”
其实,武川一郎心里清楚,他十几年功夫全用在锤炼轻功和刀术、飞刀上,就仰仗瞬间飞走、消失,让人见首不见尾。真遇见高手过招,依仗短刀、飞刀,不能胜出,到时只有逃生。在“华严寺”,他已领教了吕方的功夫。一见吕方要和自己过招,心里发怵。事到如今,也只能依仗自己的轻功来取胜。要先发制人,拔出短刀,冲向吕方。吕方见刀光闪闪扎向自己腰间,一不躲二不闪,顺手一拍,武川一郎抽刀变招,反手横扫过去。吕方还是不躲,硬伸小肘去接,这一刀正砍在吕方的左臂上,只听“当啷”一声,刀刃如砍在顽石上一样。吕方没反应,却震得武川一郎右手发麻。心想,不好,吕方会大力金刚掌!把他吓出一身冷汗。因为这把短刀可是经千锤百炼煅造而成,刀刃锋利,足可以削金断玉。砍在吕方手臂上,却无任何反应。武川一郎不敢再打回合,刀柄一击,将窗户玻璃打碎,就在玻璃被打碎之时,身子顺墙一蹿,一眨眼就上了房顶。他跳上房顶,看四周都是山林,正寻找逃生的方向,谁知吕方已挡住去路。
吕方一指武川一郎:“呔!小鬼子想逃跑?没那么容易!”
武川一郎顺手甩出一把飞刀,直扑吕方面门,吕方也不躲,用右掌一拍,飞刀被拍落在地。武川一郎正在惊讶之际,吕方顺手甩出一颗石子,打在武川一郎的左眼,两手捂眼之时,吕方赶到跟前,单掌连拍,武川一郎不由“啊呀”一声倒在地上。他中了吕方的拆骨掌:右胳膊脱钩,左大腿被摘了胯。吕方上前一伸臂,如拎小鸡似的提着武川一郎跳下房来。把他扔在地上说:“把小鬼子铐了!”
这场战斗不过十分钟,吕方干脆利落地拿下小鬼子武川一郎。在场的李宇平、王殿富,还有旅警卫连士兵,都真真切切看到吕方的真功。李宇平比娶老婆还高兴,因为他终于看见吕方“庐山真面目”。王殿富实实在在看了吕方的真功,自愧相差十万八千里,想当初吕方连升十级,心里不服,幸亏自己没有敢表示,否则自己肯定栽了跟斗!警卫连个个都是人尖子,可谁的功夫能胜过吕座?为有这样的“旅座”而自豪。人人都叹服了。
为了获取口供,李宇平三人对武川一郎再次审问。武川一郎现在正如霜打茄子——蔫了。他没想到自己会落一个这样可悲的下场。没有想到,中国军队中竟有如此神功之人。
他说:“我现在心悦诚服!愿意交待所知之事。关东军总部派遣我来南京,寻找机会打入特训旅,主要任务就是刺杀蒋委员长!我的上线联系人是南造云子。她现在是温泉招待所服务员,你们可速去抓捕她,。。。。。。”武川一郎说到这里,大叫一声,平身躺在地上。吕方上前掰开他的嘴一看,武川一郎咬烂了自己的舌头,自残而死。
李宇平不敢怠慢亲自带领警卫连开车直扑汤山镇温泉招待所。搜遍了招待所大小房间、犄角旮旯也没有见到南造云子的身影。招待所所长说:“在今日凌晨请假说家中有急事,乘车回上海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