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的竹子,水顺流而下,在地上汇聚成一条条的小水流。
溪在山顶发呆了好一会,才猛然醒悟般,毫不迟疑的跑回了家。
没有任何的犹豫,她头也不顺往家的方向奔跑的样子落入风洛希的眼中,他怅然若失的怔在原地。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溜走,让他心生不安。
回到家时,雨下得更大了。
溪没有带伞,一路风尘仆仆的往家赶,淋成了落汤鸡。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后,才觉全身都舒畅不少。
她穿着拖鞋吧嗒吧嗒地从浴室走出来,草草擦着未干的头发。
张婶还在客厅里碎碎念,从进门时起就唠叨开了,不明白她怎么还没累?
“小姐,你们这是去打仗了还是玩啊?就没见过这么个玩法的,淋成这样?”她拎着溪的湿鞋子,啧啧的砸着嘴,一脸无奈的摇着头。
“呵呵,张妈要是你累了就休息下,我自己也可以做的。”溪笑咪咪的说,边擦着湿嗒嗒的头发,边亲热地凑到她身边。
“那怎么成?要是你病了,老爷和少爷又该心疼了。”张婶想也不想的拒绝,理由充分,
她用不能理解的眼神看着溪,叹息道:“哎,你们这些孩子真让人操心,淋雨有什么好玩的,还不亦乐乎?”
吸水拖把在地上来回的擦着地板,吸干地上的水渍。
“家里漏水吗?”
溪疑惑的看着地面,光亮的地上积了一滩滩的水,水光明晃晃的。
好像是从她未进门就有,直从大门口延伸到楼上去了,楼梯板上沾了水显得光滑锃亮,估计有摔跤的可能。
“漏水?”张婶不解的重复她的话,看了看旋转楼梯,又轻叹了口气:“也不知怎么了?在你还没回来之前,少爷一个人站在雨中站了几个小时,一动不动,回到房间后到现在还没出来………”
溪愕然,
哥哥也淋雨了?
他无缘无故地干么那么傻站着淋雨,不会生病了吧?
“我去看看他。”不待张婶说完,溪一溜烟蹭蹭地跑上楼,步伐急切得隐蕴着不安。
每次都是他照顾她,要是生病了,她不就可以趁机照顾下他?
呸呸………
她怎么能那么想,乌鸦嘴,生病又不是好事,怎么能咒他………
二楼寂静无息。
“哥哥,你在不在里面?”
溪站在安晨的卧室门口,轻唤了声,伸出手指轻轻地叩了叩门板。
心底有丝期待,住这么久竟没进过他房间,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一分钟过去了,里面静悄悄的,没半点声音传出来。
难道他睡着了?
“我进去了……”
溪轻声轻脚地走进去,转动门把手,先探了个头进去。
外面天色阴沉,
房间里却亮得如白昼。
白色的纱窗、白色的衣柜、床上的用品也是白、、、、、
整个一白花花的世界。
乌黑的眼珠转了个圈,就没找到半点其他颜色的用品---------
除了安晨的头发、眼珠是黑色,还有就是胸前那串项链上的蓝宝石了。
静得可怕,有股沉重的气息缓缓流淌其间。
溪蹑手蹑脚的走到他床边,静静的凝视着他的睡容。
他很安静很安静的睡着。
细密的长睫毛遮住了漆黑的眼眸,几缕黑色的碎发垂在额前,略显凌乱。
比起平常的服贴发丝,现在看起来更好看。
薄薄的嘴唇微抿着,似乎很柔软,只是有点显得太苍白呢?
溪伸出手探向前,摸了摸他的脸。
柔软的触感,很舒服。
白皙细腻的肌肤比女孩子还要滑润,还有淡淡的红晕。
掌心怪异的感觉忽然传来,热热的,有点烫手。
难道……?
溪慌忙用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与覆在他脸上的手心温度进行比对。
发烧了?
她潜意识的想到这个词?
凉凉的手背立刻贴上他的额头,额头烫得惊人。
“哥哥,起来。你怎么了?”
溪半蹲着,惊讶的呼喊,趴在床沿边去摇醒他。
她怎么那么笨,他不是说常睡不着,又怎么可能睡得那么香甜呢?
现在才发现他发烧,真是该死………
“你回来了。”
安晨无精打采的睁开眼睛,微微的张了张嘴,声音嘶哑暗沉,有种干涩的味道。
“什么时候病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溪伸手扶起他,加重了语气,恳求地看着他。
真是的,昨天就不见人影,不会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这样很好,终于睡着了。”
安晨声音有些疲惫,优美的唇线有丝很浅的笑意,苦涩又无奈地满不在乎着。
疯了!
哪有人故意生病就为了睡着觉的,他不晓得会让人担心吗?
“你这个坏蛋,是想让别人对我指指点点吗?天天住在一起却连你病成这样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我?”
溪向前倾身,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用很委屈的腔调说。
连她都不知道怎么变成委屈是自己。
“对不起,我只是、、、、”安晨心一紧,张着迷朦的双眼,愣愣的看着满眼忧虑的她。
他失措的伸出手,拨了拨她垂下的头发。
“只是不想让我担心?”溪歪着头问他,恼怒的气息在眼底凝结。
他沉默不语的样子让她有气,怎么可以事事让他一个人担心,她就不能为他担心吗?
她气愤的叉着腰,怒目瞪向他:“你怎么当哥哥的?所谓妹妹,不就是有难时可以让你免费使唤的吗?”她的阐述有些滑稽可笑。
“呃?”
安晨十分茫然,凝望着她的眼神仿若隔世,气势汹汹的她轻而易举就让他心生紧张。
溪挫败的轻吁了口气。
真是败给他的,她主动请缨,居然不晓得利用,还得她自己使唤自己。
他脸色苍白,难受地蹙着眉头,自然的流露出生病的人该有的脆弱。
“乖乖躺好,我马上就来,不许睡着了。”
溪命令似的说,把他按倒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她站起身,跑出了卧室。
不一会儿,抱着一堆物品重新冲进了卧室。
体温计、冰袋、感冒药、面包……
溪双手一扬,手里的东西一古脑儿全抖落的他床上,唏哩哗啦的。
“嗯?”安晨傻眼的看着那堆像小山样的东西,比去郊游还带得充足。
“呵呵,你别不信我,以前阿、、、”溪兴奋的提起话题,说到阿姨又猛的咽了下去。
她微笑了下,转移话题:“放心好了,吃了我的药你明天就好了。”
安晨迟疑地望着她掌心的药,眼神复杂的在狭小的地方流转。
“哥哥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溪小声问,手掌微侧,药丸缓缓从她掌心落入他的掌心。
“小时候很苦吧。”
安晨凝望着她,突然小声地说了句与询问无关的话。
呃?
溪猛地抬头,讶异的神色一闪而逝。
他默默的抬起手腕,把药倒入口中,端起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小口水。
喉结微微的抖动,苦涩的药滑了下去。
“给,吃点东西。”溪把几块面包塞到他手里,惭愧的低着头:“我不会做饭,只能给哥哥吃这个。我怕进厨房被张婶骂,以前雨哥哥家的厨房好几次都被我差点烧了。”忆起往事,有种恍如昨日的错觉。
“他对你很好?”安晨问得很轻,睫毛微微地抖动着,嘴唇轻轻地颤动。
溪察觉失言,意识到刚才说到雨哥哥了,但心里也忍不住有点小小的伤感。
气氛有瞬间的怪异。
“啊,哥哥到底吃不吃?再不吃我就要吃了,反正我也饿了。”她抢过他手中一块面包,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对不起,她不能跟他谈起她和雨哥哥两个人的过去。
那个过去有快乐亦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只有他了解,完全的了解。
房间里静静的。
“让我靠靠。”
正当她还在出神之际,有毛茸茸的东西弄得她脖子痒痒的,他身上散发着沁人的凉意,她身形不由一震。
安晨的头微侧,无力的靠在溪的肩头,身体的不适在加剧,他却安心的轻闭上眼睛,遮住了眼中冲不破的寂寞雾气。在迷蒙的雾气中,她才是他唯一的阳光,不是太耀眼,但温暖了他所有的世界,所有………现在他靠着她,惊觉有人依靠的感觉竟如此美好,让他心生贪恋,想着病痛就算不消失也无所谓,只要靠着就一切都好。
溪再也不敢动,听着他轻不可闻的呼吸声。
她的头靠向墙壁,静静的看护着他边思考。
也许他们两个人都是那种身心疲累的人。
看着安晨,她会心疼。
即使他不是她哥哥,她也会有那种感觉,就如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静默间,腾子千的话又袭上心头。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哥哥真的因为等她受到伤害了吗?到底是什么事情,他们为什么都不说清楚?
溪不知道,她没心疼他之前,他已守护她好久,好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