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监视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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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12月4日,HSP第八季前半季比赛第二天。

    牌桌上依然还是昨天同样的七个人,位置也没有变动,甚至,连大家的衣着,都和昨天一模一样——蜜雪儿·卡森依然穿着那套一尘不染的白色风衣,而詹妮弗·哈曼也还是穿着那件黑色的皮衣。

    陈大卫的手边仍旧放着那个橙子,而丹·哈灵顿的头上,也依旧戴着那顶绿色的帽子,丹尼尔·内格莱努开口大笑的时候,总是会露出那两颗大鲍牙,而古斯·汉森的脸上,也一如往常般阴郁。

    除了古斯·汉森和我,其他五条巨鲨王都在笑着聊天,就连昨天输掉了一千万美元的哈灵顿也是一样。尽管我和汉森一样,也偶尔会在他们说话的途中,插上那么一两句。但我却总是感觉到,自己没法完全融入到这张牌桌中去……我还是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他们每天都能有这样的好心情。可我至少能够感觉得到,他们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半分伪装。

    在我参加过的所有牌桌里,牌手们即便能够做到表情平静,但内心总都是紧张的。他们也会聊天、也会开玩笑。但这些玩笑话通常都是不经过大脑的,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牌局里,他们警觉的注视着牌桌上发生的一切。并且试图对对手施展一些阴谋诡计,以及防止对手对自己做出相同的事情……每一次我玩牌的时候,这些相同的行动,都会在不同的牌桌上,时刻不停的发生。

    可是,这张牌桌不同,所有令人不快的勾心斗角,都被一张温情脉脉的面纱所遮掩住了,就好像我们并不是在进行HSP的比赛,而是在道尔布朗森那座庄园的牌室里,玩盲注1/2美元的家庭聚会牌局一样——这种气氛很容易让人沉迷进去。而失去应有的警惕。我想,我已经完全理解,为什么内格莱努会在HSP上,一把牌输给汉森五千七百万美元了。

    在这一天的前五把牌里,我的玩法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我连续拿到三把差牌、还有两把边缘牌,它们都被我很平静的,在翻牌前就扔回给发牌员了。

    在我第五次弃牌之后,詹妮弗也很快的把牌扔回给发牌员,接着内格莱努、哈灵顿也都做出了相同的动作,蜜雪儿跟注。汉森加注、陈大卫跟注……不管怎么说,这张牌桌看上去,和昨天没有什么不同。在陈大卫毫无争议的拿下这个彩池后,他甚至对詹妮弗开玩笑般说,想请她唱一首歌。

    詹妮弗睁大眼睛,问陈大卫:“你想让我唱什么歌?”

    “《昨日重现》。”陈大卫微笑着回答她,“你不觉得这首歌很符合现在的情形吗?”

    “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是这首吗?”詹妮弗轻轻的唱了一句,然后她笑着问道。

    大家都轻声的笑了起来,同时也纷纷对着詹妮弗鼓掌,七嘴八舌的、称赞她美妙的歌喉。可是。就在这气氛极其融洽之际,我却准备开始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了。

    是的,也许陈大卫说得没错,但是,这种昨日重现……到此为止了!在第六把牌的时候。尽管我还没有看过自己的底牌,但我已经决定,就从这把牌开始,给那些巨鲨王们好好讲一个故事,而且,还是连载的故事!

    这把牌是我的大盲注。从枪口位置的詹妮弗,直到按钮位置上家的蜜雪儿,都选择了弃牌。就在我看向古斯·汉森的时候,我听到他阴郁的声音轻轻响起:“我加注到两万美元。”

    “我再加注到四万美元。”陈大卫的右手抚摸着橙子,左手则灵巧的整理出三万六千美元的筹码,扔进了彩池。

    把底牌从玻璃上移开后,我轻轻的揭起这两张扑克牌的一角……于是,第一个故事,就从一张黑桃Q、和一张草花7开始了。

    我很快的把底牌再次盖好,并且在上面压上一个十万美元的筹码。做完这一切后,我抬起头,淡淡的对发牌员说道:“我再加注到八万美元。”

    很多网络牌手,以及那些从视频录像里,观看Wsop或者HSP,但却从来没有机会,坐进现实牌桌玩一把牌的观众们,通常都会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牌手们总喜欢在底牌上压上一些东西?筹码、戒指、钥匙链……这到底只是一种个人习惯,或者牌桌惯例,还是有着什么特别的意义?

    事实上,这种由章尼·冒斯发明,并且由斯杜·恩戈发扬光大的小动作,有且只有一个含义——向所有的对手们宣称,自己绝不会轻易退出这个牌局,你们休想花上一些小小的代价,就可以把我推出彩池!

    古斯·汉森面无表情的扭头看向我,而我也一脸平静、但却毫不退让的与他对视。过了大约十秒钟后,他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再次往彩池里扔下六万美元的筹码。

    陈大卫则一直抚摸着那个橙子,过了一会,他笑着说道:“也许是最后一场HSP比赛的缘故吧,我发现自己老是控制不住,总是想要看一眼翻牌。尽管明知自己会为此而多输掉四万美元、甚至更多……那么,我跟注。”

    发牌员开始清点我们扔下地筹码,并且用胳膊把这些筹码扫到了他的左手边。然后他轻咳一声,捶了捶牌桌,并且说道:“三家争牌——”

    是的,三家争牌。一个奔放流牌手、一个攻击流牌手、一个保守流牌手,挤进了同一个彩池……我不知道汉森和陈大卫是怎么想的,一个保守流牌手面对他们的加注、再加注,毫无惧色的再加上一个重注,通常而言,这已经等于是在向所有人宣布,我已经拿到一把真正的大牌了。

    这并不是我通常的玩法,任何一本与保守流玩法有关的教战手册里,都会很明确的告诉读者:如果彩池在轮到你之前,已经被加注、再加注,那你就必须玩得比平常更为保守,即便加注者是知名的攻击手,也是一样!你应该只玩AA、KK、QQ、AK这四种牌,顶多加上同花色的AQ。

    他们有90%的机会,把我的底牌看成上述五种(任何牌手,即便是超级紧手的哈灵顿,在做出任何非弃牌的叫注时,也有10%的机率,是在偷鸡)。而他们两个的底牌,尽管我并没有得到过多的信息,但也能够做出一个大略的判断……

    古斯·汉森并没有拿到什么大牌,比较有可能的,是6到10的口袋对子,或者一张A带一张8以下的小牌,至于陈大卫,在写《超级系统3》的那段时间里,我已经很了解他玩牌的风格了——他的手里应该是两张同花连续牌。至少是98起,直至QJ止。

    发牌员销掉一张牌,然后迅速的发下前三张公共牌:“翻牌是——方块J、红心7、草花5。”

    陈大卫让牌,我也让牌,古斯·汉森毫不犹豫的下注二十万美元,然后所有人都看到,陈大卫皱起了眉头。

    “我可不想像是三明治一样,被神奇男孩和铁面夹在中间……”他嘟哝着说道,并且把橙子从那两张扑克牌上移开,但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要弃牌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了下来,做过一次深呼吸后,他轻轻的往彩池里,推出了一叠一万美元的筹码。

    “你是对的。”汉森板着一张扑克脸,对陈大卫说道,“八张顺子抽牌,六张对子抽牌,加上后门同花抽牌,这样的机会并不算小。何况这种翻牌没可能击中神奇男孩的底牌。你完全可以跟进彩池。”

    在汉森说这句话之前,我就已经知道陈大卫的底牌是什么了。而汉森的判断,也和我完全一样——那是两张除掉黑桃外,其他任何一种花色的9、8。

    “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陈大卫微笑着说道,“我觉得,你的牌没我大。而神奇男孩……他是持A、K进入彩池的,现在依然只是一把A大的杂牌而已。”

    我沉默着,也推出一叠一万美元的筹码。我们三个人抢夺的彩池,瞬间就膨胀到八十四万四千美元。

    没错,任何看到这把牌的人,都可以大声的对我说:无论是翻牌前,还是翻牌后,你的玩法都是错误的!

    在这把牌里,我已经做了两次决定,而不幸的是,这两个决定都是错误的。大多数人都能立刻发现,我翻牌前的玩法是一个错误,拿着不同花色的Q、7加注,和送钱给别人没什么区别。但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会发现,我翻牌后的玩法也是一个错误。而且,就这两个错误来说,翻牌后的叫注错的更加厉害!是的,在这种时候,只有下注和加注才是正确的玩法,而无论跟注,还是弃牌,都是巨大的错误!

    好吧,不管怎么说,转牌发下来了,那是一张——黑桃K。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