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明天已是下世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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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加注到五十万美元。”就在我刚刚把筹码推进彩池的时候,菲尔·海尔姆斯马上拍着桌子,气势汹汹的说。

    在这浓郁的铃子花香气味中,我感觉自己的思维异常清晰。是的,我可以很肯定的说,海尔姆斯绝没有A到J的口袋对子!那么,如果他的底牌是两张花牌,在翻牌前我有微弱的优势;而如果他的两张底牌里,一张比10大、而另一张比10小;或者两张都比10小(包括比10小的口袋对子)。我更是拥有68%直至85%的巨大优势!

    我完全可以放心大胆的再度加注!但是,现在,我不想这样做。

    在这张牌桌上,我是一个介乎主动与被动之间的攻击流牌手。就像主动型超攻击流牌手海尔姆斯的两次加注,没有透露出任何信息一样,我的一次加注也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可要是再度加注的话,那无异于告诉对面那条巨鲨王:我拿到了一把优势很大的牌!

    事实上,这把牌和姨父最后时刻给我演示的那把牌没什么两样。我的姨父是一个中规中矩的牌手,当他拿到一对A的时候,进行了两次加注;按照教战手册上说的“拿到一对A永远要加注、再加注”;他的做法并没有错。但当前三张翻牌还没有发下来的时候,阿进就已经看穿了他的底牌!

    当然,我不是姨父,但菲尔·海尔姆斯也绝不是阿进!

    我必须隐藏起自己的实力!像是拿到不怎么保险的牌一样。我只需要跟注,然后让海尔姆斯去自行猜测。他有可能猜对,但也有可能猜错,可是,不管怎么说,我必须要给他犯下错误的机会。我绝不能犯傻到,把自己的底牌亮开和他玩!

    于是我淡淡的说道:“好吧,我跟注。”

    翻牌发下来了——方块J、红心7、黑桃2。

    菲尔·海尔姆斯凝视着这三张扑克牌,他轻轻敲了敲牌桌。

    这又是一个不寻常的举动——如果换成是我,或者丹·哈灵顿这样的保守流牌手。在十人或六人的牌桌上这样做,那是非常正常的。因为在没有牌的时候,我们一直都在这样玩。其他牌手会毫无心理负担的领先下注,试着吓退我们,而我们也确实会在大部分时间里弃牌。然而,当我们有牌的时候,就可以跟注,或者加注,并且漂亮的拿下一个不小的彩池!

    是的,让牌加注(跟注)是一个很常见的技巧。但这个技巧,对菲尔·海尔姆斯来说,却绝不适用!长期以来,我已经习惯于他拿着各种各样的牌领先下注了;如果在这把牌里他依然这样做的话,我甚至可能会被麻痹得睡着!

    另一方面,在翻牌前,我过高的加注和软弱的跟注,都已经明确的告诉了他,我也许拿到什么大牌。但更大的可能,是什么都没有(尽管这是我伪装出来的假信息)。他完全可以,也完全应该,在这个时候,至少做出一个试探性的下注!

    如果海尔姆斯下注的话,也许马上就可以夺得这个一百万美元的彩池!可是,他竟然选择了让牌……

    当一个牌手,做出不寻常的举动时,那通常只能证明一件事情,就是他拿到了不寻常的底牌!我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海尔姆斯到底拿到了三条?两对?顶张大对J?还是……已经被我认为不可能了的、比10大的口袋对子?

    在这把牌里,直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觉得自己已经落后。但在不明白海尔姆斯的意图之前,我还是决定静观其变。于是,我也轻轻的敲了敲牌桌。

    发牌员销掉一张牌,发出转牌——红心A

    海尔姆斯笑了起来,他扭过头去,对身后的古斯·汉森说:“铁面,你已经看不懂这张牌桌了吧?”

    “确实看不懂。”古斯·汉森板着脸,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说,“翻牌前你和小男孩构建了一个超过一百万美元的大彩池,可在翻牌后却彼此歉让着,看了一张免费的转牌……我只能说,这是把很诡异的牌。”

    一直站在牌桌边,在好几天的战斗里、都没有说过话的那位巡场,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他很是严肃的说:“古斯·汉森先生,您只是一个旁观者。请您不要在牌局没有结束之前,参与到这把牌的讨论里来。”

    汉森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海尔姆斯则斜视了一眼那位巡场。不满的嘟哝着说道:“我想你还没有弄明白,什么才叫讨论牌……”

    “菲尔·海尔姆斯先生,关于什么才是讨论一把牌,这个概念我比您清楚得多。古斯·汉森先生刚才的话,完全有可能造成对邓克新先生的误导。我想大家都应该清楚,这是规则所不允许的行为。”

    海尔姆斯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古斯·汉森按住了他的肩头,他对我说:“小男孩,我为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向您道歉。”

    “没关系。”我摇了摇头。

    然后我听到身后的堪提拉小姐说:“事实上,这的确是一把很诡异的牌。但这句话不应该出自您的口中。古斯·汉森先生,您的这句话,很有可能让他们其中的某个人,损失掉一千万美元。”

    “是的,这场比赛是他们两个人的。”古斯·汉森说,“我想,我还是回到观众席上去吧,以免再说出什么不应该说的话。”

    “那我也去观众席吧;阿新,加油。”堪提拉小姐柔柔的对我说。

    在他们两人离开牌桌后,海尔姆斯再次敲了敲牌桌。

    我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在这把牌里,如果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领先下注,都会挑起一场残酷的战争。菲尔·海尔姆斯不寻常的举动,让我确信无论自己下注多少,他都会毫不犹豫的跟注。

    是的,在前面我就已经说过了,德州扑克的单挑对战是这样玩的。哪怕你赢到两百个盲注彩池,也不见得会起到很大的作用。在整整一天的战斗里,通常决定胜负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把牌而已,甚至于只要一把牌,就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但这种冤家牌的对抗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而且,一般来说,比较好的牌手们,都会敏锐的察觉到潜伏在身边的危险。这是一种本能、或者说是一种直觉,就连他们自己也说不出理由!但这种感觉,会让他们选择弃掉一把看上去还不错的牌,或是努力的将彩池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以免损失太多。也就是说,在高手的对决之中,除非有着极好的机会,否则你很难将对手一杆清台!

    可是,我相信,在这把牌里,只要有一个人点燃那根导火索,这压抑、沉闷而诡异的气氛,就将在瞬间爆炸!我唯一不能确定的,是在这爆炸之后,能够幸存下来的,究竟是我、还是对面的那条巨鲨王……

    “好吧,我也让牌。”我轻轻的说。

    发牌员轻咳一声,他右手握拳,轻轻捶了捶牌桌,销掉一张牌,发下了河牌——

    那是一张草花J。

    菲尔·海尔姆斯的脸,永远都隐藏在那副大墨镜之下,我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但我可以感觉到他内心的犹豫、和斗争。

    他一直注视着那五张公共牌,在拖过了两分钟的思考时间,和一分钟的暂停时间后,海尔姆斯终于艰难的选择了让牌。

    现在,他已经把选择权拱手相让了。我只需要轻轻的敲敲牌桌,这把牌就会到此结束。我们可以翻开各自的底牌,比完大小后。再开始下一把牌……

    但是,我并不想就这样结束这把牌!

    菲尔·海尔姆斯没有比10大的口袋对子;台面上有两张J,这也大大的降低了他手里有J的机率;同样的,那张2看上去也帮不上他什么忙(很少有人会拿着带2的牌加注、再加注);他只有三种牌可以赢我,那就是77、66、以及76!

    很难想象,海尔姆斯会拿着这三种牌,做出这样不同寻常的叫注……那么我已经赢了,不是吗?我唯一考虑的,是能够从他那里再拿到多少筹码。过高的下注也许会吓退他。也许,我可以试试一个比较小的下注,例如半个彩池的试探性下注——

    “我下注五十万美元。”

    菲尔·海尔姆斯冷冷的看向我,大约十秒钟以后,他突然笑了起来:“既然他们那张牌桌都已经结束了,我们这边也快一些吧。小白痴,你刚刚飞行了半个地球,早点休息有益于身心健康……让我给你这样一个机会,我全下。”

    我会弃牌吗?当然不!既然我已经点燃了这根导火索,那就绝不可能,逃离这场爆炸!

    “是的,早点休息有益于身心健康,尤其是对一个输掉一千万美元的老男人来说,更是这样。”我淡淡的说,“好吧,既然你那么急着去休息,就让我来成全你吧,菲尔·海尔姆斯先生,我跟注全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