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六八、母亲寿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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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八、母亲寿诞(下)

    1993年的元旦如期而至。这个元旦对文进来说,有着划时代的意义。

    元旦前,是他的农村生涯;元旦后,他将走上崭新的工作岗位;他将彻底的脱离农村;脱离农民。以崭新的姿态加入到工人阶级队伍的行列中去,成为一名通钢工人。

    元月4日,是他去通钢企业公司第二水泥厂上班报到的日子。有的人会问:不是说4名村干部被招为全民合同制工人吗?为什么又分配到集体企业呢?对于这个问题来说,只是暂时的过度。现在先安排在企业公司第二水泥厂,等调令下来以后,才能转为全民合同制工人。

    这天,文进吃完了早饭,7点钟就来到了企业公司第二水泥厂。这是元旦过后,第一天上班。

    第二水泥厂坐落在原来的通因钢焦化厂,在发电厂西面,在通钢氧气厂的北面。办公室是4层楼房,有破碎车间、烘干车间、立窑车间、成品车间;年生产能力4万吨。

    文进来的很早,办公楼还没有人前来上班。到7点20分,厂领导才陆续的来到了各自的办公室。文进来到厂长办公室,说是通钢占地分配来的工人。

    厂长性吕,名宝政,30多岁,很有派头。他打量了文进一眼问道:

    “你就是王文进吧?”

    文进看着吕厂长这样年轻,这样有派头,这样热情,他的心里感到热乎乎的。听了厂长的问话,他说:

    “是的,我是王文进。”

    吕厂长很客气的点了一下头,然后说:

    “你先在这里坐一会,我们开一个碰头会,研究一下你的工作。”

    吕厂长说完走出了办公室,来到书记室,召集了副厂长,工会主席、立窑车间主任共同的讨论和研究文进的工作。

    大约15分钟以后,吕厂长回来了。他说:

    “王师傅,经我们研究,把你分配到立窑车间。车间主任叫许长有,你去找他,具体工作他会告诉你。”

    文进看到吕厂长对他这样关心,心里很受感动。于是他说:

    “谢谢吕厂长,那我过去了。”

    于是,文进来到了立窑车间,车间主任许长有热情的接待了他。

    许长有让文进坐下,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问道:

    “听说你是桃源村的书记?”

    许长有,30多岁,1米8的身材,四方脸,眼睛不大,却很有神。

    文进看到一个车间主任对自己这样客气,他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说:

    “是的。”

    许主任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文进的对面,把刚才厂长开会的意见告诉了他:

    “王师傅,刚才书记、厂长在开会时,对你分配到水泥厂工作,表示很欢迎,对你也很照顾。他们把你分到立窑车间,让你负责车间的统计工作、车间核算员、车间工会主席、副主任。”

    文进听了许主任的一番话,深受感动。他没有想到,来到一个新单位,领导会这样信任他,会这样重用他,会这样看得起他。他喝了一口水,实事求是地说:

    “厂领导对我这么关心;对我这么照顾;对我这么厚爱;对我这么重用,我就怕干不好。你知道,我是搞农业的,对于工业生产和管理我是一窍不通。”

    许主任听了文进的话,他笑了。他笑容满面地和他解释着说:

    “这个你可以放心,什么事情都由我去做。你先在这里熟悉一段工作之后,再慢慢来。时间长了,自然你也就会了。”

    文进听到许主任这样说,心里也就有了底数。他微笑着和许主任说:

    “那我先谢谢许主任,谢谢厂领导。”

    许主任对文进的到来,很是欢迎。他指着隔壁的房间说:

    “你的办公室就在隔壁,以前的核算员,从今天起,调到烘干车间。你这几天就是到处走一走,看一看,先不忙着工作。”

    文进压根就没有想到,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领导会这样的赏识他,会这样的重用他。他听了许主任的话,谦虚的说:

    “那也好,反正这一切我得从头学起。既然厂领导这么关心我,我一定不负众望;一定把工作干好。”

    许主任等文进说为了之后,他说:

    “现在,你就可以回去了,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再来上班。”

    文进听到许主任让他现在可以回家,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于是他说:

    “那怎么能行?刚进门就回去,这能行吗?”

    许主任看到文进一脸的疑惑,他向他解释着说:

    “没问题,你明天再来,今天算是报到。”

    文进听到许主任说的这么有诚意,他不再坚持了。于是他说:

    “许主任,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文进说完,走出了主任办公室……

    元月6日,今天是农历腊月十四,是文进母亲的80岁寿诞之日。这位多灾多难的母亲从未想过,自己能活到80岁高龄。她出生在旧社会,嫁给了一个庄稼人。谁知道丈夫在半路上得了眼病,丧失了70%的视力。她拖着一双小脚,不但要料理家务,拉扯孩子,还要为有钱的人洗衣服、缝补衣服、干一些零活。挣几个微不足道的钱养家糊口;而且还要供文天、文进两个孩子念书。她想:就算我自己累死、饿死,也要供孩子上学。自己这一辈子没有文化,不能让孩子也是睁眼瞎。

    由于她的坚强毅力;由于她的辛勤劳作;由于她的不懈努力。终于让文天念完了初中,让文进念完了小学6年级……

    到了1960年,又赶上3年自然灾害。她这才全家去黑龙江鹤岗投奔大儿子文天。由于户口迁移证明的丢失,没有落上户口。因此,又来到通化投奔三叔公。在从黑龙江到通化的途中,身无分文,饿了吃榆树叶子充饥;渴了喝口凉水解渴。多亏了遇到好心的列车长;遇到了好心的车站站长,免费乘车;遇到了好心的人赠钱赠粮票,帮助了他们一家人度过了难关。这才碾转反侧,来到了通化……

    那时的母亲,虽说才有40多岁,可她的脸上却写满了沧桑。她想:自己能活个50多岁也就知足了。没想到,现在已经是80岁的人了。她因此而为之高兴;她因此而为之有了文进这个孝顺的儿子而感到高兴;她也因此为之有了党的好政策而感到高兴……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太阳照在雪地上,反射出白钻石一样的光芒。只是天气很冷,北风刺骨、滴水成冰、气温达到零下30度。

    上午8点,文进的大哥一家6口来到了;春兰一家5口也来了;在9点多钟,文占一家3口也来了。

    前来贺寿的还有六队的邻居、四队的近邻、文进的亲朋好友。最让文进喜出望外的是,丽霞一家3口也来了。丽霞的到来,既为文进增添了欢乐,又为母亲增添了欢乐。因为母亲和丽霞好像有着亲情和血缘关系似的,母亲很是喜欢她。

    丽霞来了之后,先见过了母亲。她对母亲说:

    “大娘,今天是您老人家的80大寿,我祝您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母亲拉着丽霞的双手说道:

    “孩子,感谢你们全家人来给我过生日。快坐下,看,这一道上,你的手冻的像块冰块似的。快坐下来暖和暖和。”

    丽霞看着母亲对她的关心和疼爱,心里感到暖融融的。她用赞美的眼睛望着母亲说:

    “大娘,您老人家的命真好啊!看我二哥对你多孝顺。”

    母亲听到丽霞这样说,她也有同样的感觉。她接着丽霞的话说:

    “是啊!文进这孩子对我真不错。这不,住房让我住大屋,给我天天烧热炕头。没事看看彩电,我这后半生真是享福了。”

    丽霞看到母亲这样高兴,她也觉得很开心。她进一步地赞美着说:

    “大娘,像我二哥这样孝顺的人,咱这十里八村恐怕也找不出几个?”

    母亲对现在的生活非常知足,听了丽霞的话,她接着说,

    “文进孝顺我,不惹我生气,吃的全是细粮,鱼肉经常不断,我知足了。在过去,吃了上顿没下顿,我没想到自己还能活到这么大岁数;我没想到还能老来得福;我没想到生活会这么好。”

    丽霞看见母亲高兴的合不拢嘴,她接着刚才自己的话继续说:

    “大娘,我二哥他不但孝顺您老人家,他对谁都不错。他宅心仁厚,心地善良,又有文化,是个当官的好材料。”

    母亲觉得丽霞对文进的夸奖有些过大,于是她说:

    “小霞,你可别总替他说好话,其实他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丽霞听母亲这样说,她接过母亲的话实事求是地说:

    “大娘,我说的都是实话,一点都不夸张。二哥经常对我说,多亏了您老人家供他念书,才有了今天。要是不念书的话,现在可能只会再种地,当干部论不到他头上。”

    母亲听到丽霞这样说,她也有同感。她抚摸着她的手深有体会地说:

    “小霞,你可不知道,他念书的那个年代,家里穷的什么有没有,吃了上顿没下顿。为了供他念书,我去给人家洗衣服,干些零活挣两个小钱,给他买书,给他交学费。当时我就想,人一辈子没有文化是痛苦的,我有亲身体会。因此,我才拼死拼活的供他念了6年书。”

    丽霞此时对母亲更加敬重和爱戴,她笑容满面地赞扬着说:

    “大娘,您老人家真了不起,条件那么艰苦;生活那么困难;环境那么恶劣,您还供二哥念书。您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母亲;您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母亲;您真是一个心胸开阔的母亲。”

    母亲觉得丽霞说的不无道理。于是,她附和着她的话说:

    “小霞,你二哥也多亏念了6年书,才有了今天的作为。要不然,还不是趴一辈子地垄沟?”

    丽霞此时此刻联想起自己没有母亲的痛苦,她自从接触了母亲以后,从中得到了一些母爱。她看着母亲喜悦的笑脸,不无感慨地说:

    “大娘,我母亲去世的早,我生下来不多日子,母亲就去世了。我长这么大,还未曾体验过母爱是个什么滋味?自从我接触了您老人家以后,我这才感受到母爱的亲近;我这才感受到母爱的温暖。要是您老人家是我的母亲那该有多好啊!”

    母亲听到丽霞这样说,动了怜悯之心。她沉思了一会,发自内心的说:

    “小霞,人活百岁,还是有母亲好。我看你这孩子挺懂事的,挺讨人喜欢的。如果你不嫌弃,就拿我当母亲好了。反正我也只有一个女儿,再多一个也不算多。”

    丽霞怎么也没想到,母亲会认她做干女儿。她听到这里,急忙跪下给母亲磕头,边磕头边说:

    “那我就谢谢您老人家了。母亲在上,孩儿给您磕头了,”

    母亲急忙拉起丽霞说:

    “孩子,我现在老了,不中用了。你认我这个老婆子做娘还有什么用呢?”

    丽霞被母亲的真情感动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她边擦眼泪边动情的说:

    “娘,您老人家不要客气,只要您活在世上一天,就是我的亲娘。”

    母亲扶起丽霞重新坐在炕上,感慨万千地说:

    “小霞这孩子不但人样子长的漂亮,心眼也好使,嘴巴也挺甜的。唉,谁叫为娘的今天高兴呢?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儿了。”

    丽霞此时感到从未有过的高兴。她紧紧的握着母亲的手,情真意切地说:

    “娘,有您这样一位伟大的母亲,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丽霞和母亲在屋里说着话,外边的饭菜已经准备齐全。今天来的人真不少,满屋子都是人。文进放了5张桌子,恐怕还要坐不下,只好让自己家的人先往后靠一靠,等一会再吃。

    文进把客人让到桌前坐下,为他们满上酒。它端起酒杯站起来向大家说道:

    “各位亲朋好友,各位兄弟姐妹,今天是我母亲的80大寿,感谢大家的光临。在这里,我代表我母亲敬大家一杯!祝大家工作顺利、身体健康!春节快要到了,我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新春快乐、万事如意。我这里准备了薄酒便菜,不成敬意,请大家吃好喝好。来,干杯!”

    说完,文进一口气喝下一杯啤酒。于是,酒宴正式开始了。

    一个半小时以后,祝寿的人们陆续的散去了。只有丽霞拉着母亲的手不忍离去。母亲也有同感,也希望这个女儿能在这里多坐一会……

    大约到了晚上6点,丽霞一家人告辞往回走。文进和母亲,还有全家人,送他们一家3口到前大道。他们都回去了,只有文进还站在这里迟迟不动身子。他一直目送他们消失在夜幕之中,他这才回到屋里。

    回来后,母亲高兴的对他说:

    “文进,我今天认丽霞做我的干女儿了,你不反对吧?”

    文进看着母亲的笑脸,接着母亲的话说:

    “娘,您老人家办的事我怎么能反对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