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阵癫簸中缓缓醒来,四下一片黑暗,曾经熟悉的感觉清楚的告诉我,我身在马车上,而四周那窄小的空间不用猜也知道是棺材,如死人般躺在里面,不能说话没法活动,可是耳边却清楚的传来外面的一切。
“干什么的?”
“军爷,我们是义庄的!”
“哦,这么晚还送死人出城?棺材里是什么人?”
“回军爷,是前天晚上在前景门战死的士兵!”
“那你们快走吧!”
马车撵过青石板路的声音在夜晚听来格外的响,我躺在棺材里,一脸悲凄,腰上的伤反而不再重要。
吴海是怎么混进药庐里的?会是武大夫吗?到底他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光亮,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亮起,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马车停了下来。一双手伸到棺材里将我小心抱起。是吴海,他丝毫不理会我那杀人的眼神,将我轻轻放到路旁的一辆马车里,马车里有厚厚的软枕,舒服而温暖。
“小姐!”回过头,看到了小如。
我漠然的看着小如,突然流下眼泪来,“小姐,你怎么了?”看到小如的惊惶失措,难过的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看不到我,张景和柳如风不知道会有多少伤心!
而我,却如此无能为力。
当早晨第一缕阳光透过车窗轻轻落在脸上,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身体渐渐发冷,害怕,恐慌接踊而来,却没有人能告诉我在下分钟,我将会面对什么?
马车走的不快不急,没有人会想到这马车上会有一个被绑架的女人,她不知所措的等待着命运将她推向一个未知的将来。
一阵急过一阵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响起,听到耳里,那本已绝望的希望又慢慢升了起来,是来救我的吗?
马蹄声嘎然而止于马车前,“将军!”
只听到吴海冷冷的声音,“大人在那?”心里那薄弱的希望再次不堪一击的破灭成烟。冷,为何如此之冷?
小如将马车车帘挑起,仿佛去奔赴一场未知明的盛典一般,透过那马车车窗,我看到那行走于马车两旁配带钢刀,一脸肃杀的达度军人,我轻轻闭上眼睛,不愿去想。
“到了!”小如轻轻的开口,“小姐,我们到了!”
我依然闭着眼睛,一双手将我抱起,我闻到了吴海身上的味道,可是我没力气去指责他,车外那暖暖的太阳也不能带给我任何一丝温暖。
直到感觉到后背靠在软软的棉布靠枕上,我才睁开眼,不期然的看到一双海蓝色的眼睛,冰冷而明亮,像极了一个我曾经熟悉的人,吴海牢牢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而我只是静静的回望着他,半晌,才听到他冷冷的说道,“先睡一会吧,大夫一会就来!”不等我开口说话,转身离开。
当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帐之外,我才仔细打量着我现在所住的地方,蒙古包式的造型,厚厚的羊皮账顶,地上铺着柔软的上好羊皮地毯,干净而柔软,我不禁哑然,对待我这个囚犯,这待遇也太好多了吧!
门帐轻轻一动,小如抬着水走了进来,冲着我轻轻在微笑,“小姐,先喝点水!”
接过小如手里的水喝了一口,才开口说道,“小如,你受伤了吧!现在好点没!”
背对着我正在帮我打理床铺的小如轻轻一怔,才说道,“小姐,我没事!”
我没开口说话,只是看着她那纤弱的背影在发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累了,我想睡一会!”
这晕晕沉沉的一觉,只到太阳落下了山我才在一阵恍惚中慢慢睡来。
“醒了!”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转过头,是吴海,依然一身黑衣。
见我不说话,吴海眉头轻轻一皱,挥了挥手,不知道从那冒出四个婢女,架起我的身子七手八脚将我身上穿的衣服脱了下来,我心里不由的一慌,“你们这是干嘛?”
吴海在一旁冷冷的说,“净身!”
我瞪着他,“怎么,吴大爷还要在一旁观礼吗?”
吴海眼里的蓝一瞬间深了,我看着他,狠狠的说,“那叫小如来!”
吴海并没理我,转身出了帐子,不一会小如一脸苍白的走了进来,见到她,我冲着那四个婢女吼到,“全都我出去!”
小如莫名其妙的沉默着,静静帮我净身,脸色依旧苍白,我看着她,那一分钟她是如此孤独,可怜,可是我却帮不了她。
“小如,这一路辛苦你了,谢谢你一直对我的照顾!”半晌,我才说道。
小如还是没开口说话,一滴眼泪轻轻落下,我知道我们缘止于此。
净好身,刚穿上中衣,吴海又走了进来,我不愿看见他,将头转向一边。
一条丝巾将我眼遮住,我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吓了一跳,抬手去扯眼上的丝巾。
“别动!”吴海冷冷的开口,将我的手抓住,他的手如同他的声音一样冰冷没有温度,“大夫来帮你疗伤来了!”我一怔,没再去扯眼上的丝巾,却用力将手从他手挣开。
我爬在软垫中,眼睛看不见,可是别的感官却变的敏感起来,我听到帐外有人轻轻走了进来,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传入鼻子,是大夫吧,腰上突然一痛,一支银针插了进去,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
痛由腰部渐渐蔓延,神情也渐渐恍惚,隐约中有人轻轻擦去我额上的虚汗,直到感觉银针从身体里拔出,才长长吁出一口气。
吴海将蒙在我眼睛上的丝巾拉开,回过头,不再看见别人。
“我想喝水!”我虚弱的开口道。
吴海笨手笨脚的倒过一杯水来,我小心的一口一口喝下,看着我将一杯水喝干,吴海又冷冷的说道,“睡吧!”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肚子饿了!”
吴海才反应过来,又是挥一挥手,不一会就有人把吃的送进来。
这一夜,吴海代替小如守着我,也许是怕再有人来把我救回,我一夜无眠,却头痛的要命,只到清晨时分,才慢慢睡着,在一片血红的黑暗中,达达尔喀轻轻伸出手,欣欣,我饿了!
睁开眼,一片冷寂,帐外是吵杂的声音,心却冷如冰霜,达达尔喀,你来接我来了吗?
仿佛一个预兆,死亡变得触手可及。在接下来的一天里,我精神恍惚,吴海不明所以,把小如叫来陪我,我终于想起,吴海的眼睛像谁了!
回忆仿佛被遗落在沙滩上的潮水,不断地渐渐清晰又慢慢消退。
在一片月光洒下的阴影中,达达尔喀抬起头沙哑着声音说道,“我饿了!”
泪,轻轻滑落!达达尔喀,我来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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