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星睡着了?”王平看见依莎贝尔端着一个托盘,走进属于油轮的驾驶舱,低声问道。
“断断续续地讲完她的故事,睡了。”依莎贝尔回答着,将手中的托盘放下,那里当然不会有咖啡之类的东西,而是一排从船医那里搜出来的手术刀。
依莎贝尔走到王平近前,用经过打磨的手术刀,根据长毛男的指点,开始清理他脸上的残余皮肤与太岁的细微组织残骸,
半躺在特意从船长室拆卸出来,又安装在驾驶舱的躺椅上,王平一边思索着如何将太岁从混沌状态拯救出来,一边享受着依莎贝尔在他脸上刮刮切切,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她都跟你说些什么了?”
或许这个圣经抄写员知道灾星迟早会亲口和王平讲她的过去,依莎贝尔并不隐瞒,手中的动作也不停止,在摇晃的船舱里,开始描述灾星的过去。
或许将灾星称为吸血鬼更恰当一些,她在出生的时候拥有类似蝙蝠的翼膜,从小拇指尖一直延伸到后背的肌肉群上,尾椎骨处也有一条与猿类祖先完全一样的尾巴,全身主要部位覆盖着黑色的细腻鳞片。
在她周岁的时候,刚刚领略到如何利用翼膜进行有限度的滑翔,灾星的母亲就将她身体上所有异于常人的部位全都割掉了,灾星当然对这些没有记忆,直到她四岁的时候,发现自己和普通人的孩子不一样,追问母亲,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个‘怪物’。
给予她怪物血统的,是灾星从来也没有见过面的父亲。
灾星当时并不以为耻,反而相当荣耀她的与众不同,即使她已经不会飞,也没有那条可以将自己挂在树上的尾巴,但她却有个对自己非常好的母亲。小镇中的人也不会对这个身上黑糊糊地孩子有什么歧视,在他们看来,灾星不过是有些奇特的皮肤病罢了。
接下来的事情和王平预想的差不多,年幼的灾星不懂得隐藏她最后一个能力,对身体肌肉的随意操纵,她可以做出常人根本无法模仿的动作,然后镇子里的人才开始惧怕这个小孩子,叫她灾星,最终把她和母亲赶出了小镇,母女两人靠着一点‘积蓄’在新诺里落脚,母亲长的多少有点姿色,当起了妓女,却死在帮会的剥削中。
灾星将自己卖到了交尾表演场,靠她那些花哨动作和奇特的外表过活,偶尔还替场主解决一些小麻烦,比如抽毒过量的流浪汉什么的,这才活到了今天。
从灾星失态的表现就能看出来,这个女孩子没经历过几天好日子,与众不同的外表让她受尽了折磨与屈辱。
“好了,首领。”依莎贝尔讲完故事的同时,手中的工作也完成了。
“不错,看起来顺眼多了。”王平盯着镜子里那颗铁灰色骷髅头,以及满头有些褪色的金白色长发,接着说道:“我很坦率,起码我认为自己做到了,并没有隐瞒什么,因此,我希望你给我个答案,船摇晃的这么厉害,你的手还能如此稳定。亲爱的依莎贝尔小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对我说过呢?”
依莎贝尔脸色一僵!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手术刀,随即又将全身放松了,叹了口气,回答道:“首领,你的睿智可以照亮。。。。。。”
“呵呵,我的心情不错,别用金属大叔那套东西来烦我。”王平的声音依旧让依莎贝尔感觉那么温和,或者,她宁愿相信现在首领的心情确实不错。
“我确实来自教会,首领,也确实是教会的抄写员,我父亲的事情也是真的,只有一点我没有说,从我记事起,父亲就训练我这双手,让它变的十分灵巧、稳定、敏感。”依莎贝尔的声音中有些无奈,也有些悲伤,或许这些回忆让她觉得不舒服,抄写员接着说道:“父亲让我这么做,只为了防患于未然,万一某一天我们被教会赶出来,可以靠我这双手在赌场里混口饭吃,总比去当妓女要好一些。我这双手也可以对付不少门锁,就算是字母电子密码锁,我也开过几个,算的上是个不错的
“按键盘或者平面触摸的密码锁估计都用了上百年,你说的能开,无非就是依靠灵敏的触觉找出那几个经常使用的按键,然后组合出比较适宜的单词吧?”王平并没有因为队伍中增加了一个回开锁的家伙而兴奋,这种能耐,拥有辅助计算机以及生化皮肤的他,轻易就可以做到。
“是。我很抱歉。”依莎贝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诚恳。
“既然你是个有经验的盗贼,帮我看看那些从新诺里逃出来的平民中,还有些什么特殊能力的人物。”王平挥挥手,示意依莎贝尔可以下去了,等她快要出门的时候,补充了一句:“发现异常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从船长休息室出来后,再处理,对了,把我现在的样子和大家说一声,别吓到他们。”
“是。”
等到依莎贝尔出门之后,长毛男才彻底放松下来,心里盘算着,如果再这样端着首领的架子,自己迟早要发疯。
从依莎贝尔的表现就可以推断出来,这么年轻的小女人都知道隐藏实力,那些平民里面,没准还有多少老油条在扮猪吃老虎,或许找机会出卖油轮的情报赚上一笔。在这个时代,别说是国家、民族,就算自己的亲人至爱,为了生存都能出卖,想要获得他们对某个组织的忠心与景仰,绝对是难上加难。
太岁说的对,他还是太滥好人了。
在西南基地里,如果没有太岁、段天星乃至山林的帮助,恐怕就那么几十个平民,也足够他头疼的。
何况,没有太岁在旁边插科打诨的日子,长毛男有些的害怕自己会在某一天休息后发现自己成为真正的冷血机器。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
经过辅助计算机的推理演算,王平决定今天晚上解决太岁这个‘遗留问题’,检测系统已经统计了太岁最近几个小时的生物数据,情况不允许王平再拖延下去了。
长毛男再次确认油轮的状态,将船速降低,靠近海岸缓慢航行,改成自动驾驶,然后拔下数据线,将一个无线电报警的小发射器插到数据接口上,这个在油轮仓库里发现的小东西的功能不多,被王平调整后,会根据事先设定好的数据流信息发送有限的情况信号,这样,就算王平离开驾驶舱,如果船上的监测系统发现异常,长毛男也会在第一时间通过手臂上配套的接受器收到信息。
进入到船长休息室,房间里的尸体与那个女人早已经被带走,六个太岁在这段时间内有了缓慢的变化,从外表上来看,混沌状态下,无数次的再生失败导致了神经结的缓慢增生,依据太岁那种独一无二的天性侵蚀着他自身其它组织,现在这些神经结已经成功地将六个太岁的头部全部转化成了类似人类大脑皮层的表皮褶皱,由于它们内部不存在骨骼支撑,已经演化完成的组织就塌陷成一坨,灰白色,如同豆腐一样的大脑皮层蔓延覆盖到了太岁的肩膀上。
王平相信,在那层人造纤维下面,这种演变还在不停的进行着,神经结越多,同步脑波频率后,太岁的‘梦境’力量就越强大,如果任由事态发展,最后太岁所有的组织细胞都会变成神经结,不但会将太岁这个本体人格完全吞噬,还会因此断绝太岁本身特殊的营养循环体系,到那个时候,王平就只能冒险保存太岁本身还能吞噬的一小片组织,尝试复活一个完全白纸状态的太岁,并且尝试让这个只拥有吞噬本能的怪物生成新的人格。
王平对此没有任何把握。
长毛男清晰地感觉到,前船长的生命力已经到了枯竭的边缘,或许没有了这个家伙,现有的混沌状态还会被打破,到时候情况会更复杂。假设太岁本身的人格一直存在,随机复制那么多次的话,太岁本身的人格怎么也会有几次会被复制出来,毕竟,太岁自己的人格才是最完整的。
从此点进行推论,再结合长毛男现有的心理学资料进行假设,王平多少有了些头绪,人格内在组成包括本我、自我、超我,也就是自我认知、自我体验和自我控制。
很明显,生物武器将那些从别人记忆中复制出来的记忆与他本身的自我认知以及自我体验产生的记忆混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