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恩的外伤已经敷了伤药,内伤颇重,几个医生来看过了,都摇头说治不了,老施管营怒的不成,正在大厅骂人。
下人禀报说,下午打赢擂台的阳谷县武都头到了,连忙迎出来:“原来是打虎英雄武都头到了,有失远迎啊。”
下人道:“武二爷,这是我们家老爷。”
武松躬身行礼:“武松见过施老爷。”
“不客气不客气,下午小儿多亏了英雄出手相救,才捡回一条命,施家感激不尽啊。”
“哪里哪里。”武松客套了一番,“我见小管营受伤不轻,特地送药过来。”
老施大喜:“如此多谢武都头雪中送炭了。刚才几名大夫都说瞧不好,我正着急上火呢。”连忙命家丁把武松拿出来的药丸送去儿子房中。
这边武松和施老爷在客厅天南海北的闲聊。施老爷年少时颇走过许多地方,也是个好胜斗勇的个性,老来回乡,渐渐安稳下来,只有施恩这么一个儿子,看重的很,自幼请了大把教师教文习武,只是施恩没有什么练武的天分,力气又不不成,也就是一般的武术会家,仗着有钱聚拢了一群流氓,在快活林做小霸王。
施恩吃了武松的药丸,昏昏睡了。
武松道:“老大人不要着急,施管营吃了药,睡几天就好了。这药是我去年在柴进大官人府上的时候,大官人送我的,说是大内的疗伤灵药。”
“那武都头将这么珍贵的药送与我小儿,你自己不就没有了么?”
武松哈哈大笑:“老大人真真会开玩笑,大内灵药虽说珍贵难得,可是柴大官人豪爽无比,一出手就送了我三颗,所以老大人不必担心,武松爱惜朋友,更爱惜自己的小命。”
施老爷留武松吃了酒才走,席间只看武松拿碗喝酒,转眼间一坛上好的竹叶青就下肚了。
“武都头武功盖世,这酒量也十分的盖世啊。”施老爷叹道。
武松得意的道:“说武功,我的本事算不得什么,柴大官人府上经常会有绝世高手出现,我只能勉强算个二流的;但是我要是说自己喝酒天下第二,就没有什么人敢说他是第一。哈哈哈,哈哈哈!”
施老爷倒是很喜欢武松,待命下人送武松回客栈之后,去儿子房间,跟刚醒来的施恩说道:“我瞧着这个汉子很好。”
施恩才醒,药性刚起,脸色绯红,勉力笑道:“我瞧着他也很好。”停了停,又道:“大内灵药也肯送人,虽说我给了他100两银子,可是这药的价值又何止100两呢?”
“何止是钱的问题呢。这药本来就千金难求。我看他也是有心结纳你。”
“很聪明的汉子,有武艺又聪明而且缺钱,并且孝顺。”施恩嘴角含笑:“这样的人实在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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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莲跟楚商人回了客栈,早早嚷着休息,催着明天一早赶路。
楚商人奇道:“怎么?你不是说要多玩几天再走的吗?”
这几天单独相处下来,楚商人完全成了金莲的跟班,跟前跟后,大笔花钱,小心赔笑,金莲说朝东,他是不会想要朝西的。
“都玩过了,也没什么新鲜的。我倒是想穿上男孩子,去勾栏转转。”回到古代去妓院,大概是必不可少的一个观光项目。
楚商人吓了一跳:“什么?你要去那里干什么?”
“好玩啊,没见过。”
“好姑娘是不必去那种地方的。”楚商人哄着金莲:“要想玩,等到了东京我带你去李师师那里瞧瞧,岂不是好?”李师师乃是出名的皇帝情人,只卖声不卖身,她所在的妓院,算是东京最高级的娱乐场所,表面上也比较干净些。
潘金莲立时双眼放光:“好啊好啊,我要去李师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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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莲催着上路的本意是想跟武松避开的,昨晚她经过武松入住的客栈门口,特地问了店伙计,武松一行人什么时候动身,店伙计道,虽是只订了一天,但是店东强留打虎英雄多住一天,说是准备让武松留下手印和墨宝,然后将武松打虎英姿印成酒纸,每坛酒上贴一张。
潘金莲笑道:“你家老板倒是聪明,头脑很灵活。我告诉你一个发财的小窍门,你也就不用在这里做小伙计了。”
店伙计果然依言对武松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武松道:“你这个小伙计也很是狡猾,不过很有心,我喜欢。也罢,你家店东要是真和我这么说,我会连你的那一份都算上。”
第二天一早,店东果然来请武都头在陶泥上盖手印、留墨宝,武松也不客气,开价200两,说买一送一了。店东算算还有赚头,忍痛答应了。
武松又道:“我跟施小管营关系甚好,这次去东京返回的时候,一定要再回快活林跟施恩结拜兄弟,我会拜托施小管营对贵店多多照拂的。”
店东大喜,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日后能弄个“快活林唯一官方指定客栈”的牌子,岂不更是金字招牌?不免佩服起自己来了。
武松给了店伙计50两银子,道:“多谢你提醒我,这些银子你做小生意马马虎虎够了。”
又给了知县家丁一人5两,道:“给你们打酒吃。”
众家丁连声谢了。
算起来武松同志在快活林一总得了280两银子,给哥哥买院子、娶妻、做生意都是够了,心下甚喜。
——大虫真是我武松的福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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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莲本是指望赶在武松前面走了,避免遇见这个注定的冤家,刚出了快活林才想到,还是算错了,悔的不行。
楚商人见她脸色不佳,也不敢问什么,只催了车夫快走。
这几日楚商人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潘金莲每天吃了晚饭就回房,把他关在门外。楚某倒也不甚着急,只想着这小娘子迟早会是自己的人,来日方长,慢慢养着。现在同坐在窄小的马车内,楚某人鼻子闻着女人身上甜香,眼中看着女人粉腮朱唇,耳中听的是女人的娇声,心神激荡不已,就总往金莲身上靠过去。
金莲道:“你好重。”把楚某人推过去。
一会儿又道:“你身上有味道。”把楚某人推过去。
然后又道:“你说话有口臭。”把楚某人推过去。
楚某抓耳挠腮,美人看得到吃不到是怪难受的。
“我今天擦牙了。”中年大叔委屈的道。
“你昨晚吃大蒜了吧。”潘金莲翻眼。
“山东人哪有不吃大蒜的?一天不吃就一天都没精神。”
“哼,早就告诉过你我很讨厌人吃大蒜,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还指望我相信你什么呢?”
楚商人大窘,支吾:“跟这个没有什么关系吧……”
金莲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不言语。楚某心下忐忑,不敢再动手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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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当日就出发了。
谢绝了店东的再三挽留,武松携带家丁们和物品继续上路。不知道为什么,武松总有点心神不定。这很难解释,几乎所有的人都会有这种时刻,你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你想不到会是什么使你心神不定。
工作是一件无聊的事情,即使是押送物品上京,也很无聊。虽然这批物品不会昂贵到有人打劫的地步,但是知县会让武松来负责押送,自然是很看重这批物品的,不许有闪失,武松就很小心。
在快活林打倒蒋门神,当时是很爽快的,事后一想,不免有些惴惴:能够在施恩的地盘上明目张胆的举办一个施恩没批准的有奖收费擂台,很难说背后没有什么居心叵测的暗势力在支持。这虽说是施恩的麻烦,但是自己已经把擂主给打了,也就变成了自己的麻烦。理智的做法应该是离麻烦越远越好。
于是一路快马加鞭前行。
于是,很自然的,再次遇见了潘金莲小娘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