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臂一伸,将她搂在怀中,袁莲一下子僵直了身子,心下有些愕然。临王何时对她这般亲密了,甚至有些温柔的意味……
“皇上?”试探地唤了一声,却感觉到他的气息喷洒在颈侧,袁莲稍稍扭动了一下,不甚自然地想要摆脱皇甫酃的怀抱。
“别动。”俯身轻嗅,鼻尖淡淡的莲香,他微微眯起眼。
越发不能忍受女奴身体上浓烈薰香,她们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多数在沐浴后,在皮肤上涂抹厚厚的一层香料,遮掩其它的气味。
原本并不觉得不妥,如今……
忽然一股力将袁莲推开,她尚未反应过来,人已跌坐在冰冷的地上。疑惑地抬头,却见墨眸冷淡地盯着她,神色复杂。
“可曾见过?”从袖中拿出一条方帕,问。
袁莲走近,瞥见方帕角落的一字,瞳孔微缩,垂眸答道。
“回皇上,不曾。”
薄唇泛着冷笑,又拿出一条同色的帕子。袁莲一愣,神情瞬间闪过一丝忧虑,转眼即逝。
墨眸轻易捕捉到她些微的变化,好笑地瞅着袁莲沉静的面容。
“两条方帕材质相同,颜色一样,似乎是同一块布料所裁?”
袁莲一颤,冷意仿佛渗入到骨髓中,让她全身犹如置于冰窖之中,她有些慌乱地低下头。
修长的两指轻柔地托起她的下巴,神色似笑非笑。
“不要考验朕的耐性。”
不敢直视他的双眸,袁莲的视线不禁四处游移,咬了咬唇,故作惊讶道。
“莲先前弄丢了手帕,还道是谁拿走了,没想到会在皇上手里。”
唇角勾起,“不问朕这第一条手帕从何处所得?”
“皇上的事,莲不敢过问。”
轻笑一声,道。
“女子的贴身之物在朕手中,莲妃不问这人是谁?”
她袖里的拳头捏得发白,脸上却扯出一抹淡笑,嗔怒道。
“皇上是不喜莲这旧人的服侍,想要新人了?”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墨眸半阖。好一个袁莲,给朕装傻么。
“……退下罢。”
袁莲诧异地抬首,“皇上不需要莲侍寝么?”
“同样的说话不要让朕重复!”轻柔的声线,却透着丝丝寒意。袁莲踟蹰了一下,便退了出去。
伸手取下床边的长剑,墨黑的剑身,点点殷红若隐若现。轻抚着它,薄唇微掀。
“……画影,你我的剑鞘到底在何方?”
霍明一脸怒意,疾步而来,冰刃般的目光投注在晒着太阳的银发之人,大吼道。
“你故意离间幽国与慕国两军,究竟想做什么!你可知道,幽军没了慕军的支持,根本撑不下去!”
抬手就要掐住这人的脖子,哑奴瞬间挡下,他退后一步,怒容不减。
“少主这般相信你,你就如此让她陷入困境!欧阳公子,你居心何在?”
淡漠地瞥了霍明一眼,琥珀色的双眸微眯,面色不变,道。
“霍将军对欧阳似乎有所误会。”
“误会?欧阳公子派张信、严容带人到临军捣乱,嫁祸给慕军。慕军中计,领军进犯,如今落入了临国的陷阱,失了一半军力。即使两军再合作,也只能勉强对抗临军了!”霍明气得双眼泛红,大声嚷道。
“霍将军这话就不对了,怎能将事情都往坏事上考虑。”好整以暇地坐起身来,哑奴立刻在他身后放了两个软垫,让欧阳宇舒服地靠着。
“……在下洗耳恭听。”霍明暗忖片刻,说道。
“袁公子想要回去,需要一个理由,以及光明正大的身份。”
“不错。”霍明微微颔首,堂堂正正地回到幽军,确是少主想要的,却又疑惑道。“这与离间幽慕两国有何关联?”
粉白的唇一扬,道。
“霍将军以为,慕军中计,幽军却按兵不动,慕国会如何?”
“必定撕毁合约,不再与幽国同谋!”
“将军认为,这责任该有谁来负?”
霍明一愣,“欧阳公子的意思,是幽国会撤了王蒙的职位?”
“这事欧阳可不敢妄断,只是这军心一变,幽国总需要一人来力挽狂澜。”
“此人非少主莫属!”霍明霎时豁然开朗,朝欧阳宇一抱拳,歉意道。
“先前误会了欧阳公子,请你别和在下这等粗人一般见识!”
“霍将军也只是为了袁公子着想罢了,关心则乱,欧阳又怎会怪罪将军一片忠诚。”
“在下一直对欧阳公子心存疑虑,如今不得不佩服欧阳公子的才华与胸襟。”微微一顿,“只是,在下心底有一个疑问,想要欧阳公子为在下解答。”
“将军请说。”
“欧阳公子名扬天下,幽王甚至亲自前去请公子出山,都被公子拒绝了。而今,欧阳公子为何选择了我袁家军的少主?”
凤目一沉,转而自嘲一笑,道。
“若果袁公子是欧阳的命定之人,霍将军相信么?”
霍明诧异地看向他,“在下……不明白欧阳公子的意思。”
默然地垂下眸,笑容更深了。
“如若这世间没有袁公子此人,欧阳便不用拖着这半死不活的身子苟且偷生;但是,正因为有袁公子,欧阳才能活到现在。”
眸底一闪,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
“霍将军该准备下山的事宜了。”
“好,”霍明虽不解欧阳宇所提及的“命定之人”是何意,然,如今少主的事更为重要。“离间的计策,欧阳公子告知少主了吗?”
“此计正是袁公子所谋,欧阳只是代为传达罢了。”
霍明一怔,神情有些复杂。
欧阳宇瞥向他,道。
“此计只得欧阳与袁公子两人清楚,连执行的张信、严容两人,以为此举不过是为临军制造混乱而已。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霍将军赞同么?”
闻言,霍明脸色稍缓,笑道。
“的确,知道的人越少,泄露出去的机会越低,少主与欧阳公子考虑得相当周到。”
“霍将军,欧阳公子!”这时,张信惊呼着,着急地跑来。“少主出事了!”
“怎么回事?”欧阳宇蹙起眉,问道。
“袁杰的情况突然恶化,少主急切地想要将他救出,暴露了形迹,被王蒙抓住了。”严容亦匆忙赶来,急急说道。
“少主怎地如此鲁莽!”霍明急得走来走去,眉头紧皱。
“欧阳公子,可有解救之法?”严容急切地望向他。
“王蒙认出袁公子的身份了吗?”欧阳宇从容地问道。
“这……并没有,”严容回答后,心下了然,也就按下了焦急的情绪。
张信与欧阳宇相处多日,霎时明白他的意思,却仍有一丝忧虑。
“难道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吗?”
凤目横了他一眼,轻笑道。
“难为你还想兴师动众,气势汹汹地杀过去,好让王蒙立刻知道袁公子的身份,捏在手里要挟?”
张信沮丧地耷拉着脑袋,抿唇不语。
霍明欲言又止,欧阳宇淡淡道。
“霍将军尽可宽心,袁公子的身份王蒙一时还猜不透,幽军中大夫不足,极受重视。即使身为主帅的王蒙,亦不敢随意加害的。”
一番话下来,众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唇角微微上扬,欧阳宇笑道。
“我们就在这里等袁公子的好消息,名正言顺地回去吧。”
“说!你究竟是何人?潜入军营所为何事?”王蒙瞅着被五花大绑,坐在地上的若盈,逼问道。
“我是将军带回来的郎中若然,来这军营亦是王将军盛情所邀,潜入之说何来之有?”若盈神情坦然,缓缓答道。
王蒙眯起眼,冷笑一声。
“那你为何出现在此处?”
“偶然来到这里,发现此人,见他可怜,不禁起了恻隐之心。听闻他病重,医者父母心,便想来瞧瞧。我手中有些偏方,兴许能救活他。”
暗暗叹了口气,原本是好意让袁杰服下了止痛的药物。不想跟军医长用的一味药相克,让袁杰病情加重并陷入昏迷。思及此,她不由自责。
“偶然?此处有重兵把守,若公子应知不是平常人能轻易进入,这不是别有居心么!”
“将军,”抬眼看向他,“好奇之心人人有之,若然自知坏了军营的规矩,擅自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可是,将军怎能只此便执意认为若然是别有居心?”若盈微微皱眉,质问道。
王蒙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瞬间平息下来,道。
“军中的大夫不多,念在若公子是初犯,也不是我幽军之人,在下便原谅你这回。”
“多谢王将军了,”虽是道谢,声线里却没有一丝感激。
微一挑眉,他也不恼。
“若公子先别谢,既然若公子如此关心此人性命,在下不妨将他交与你。如果你能够救活他,在下就免去你的罪责,若公子意下如何?”
“好,”眼也不眨一下,若盈飞快地应道,丝毫不过问若果不能救活他,便要承担怎样的惩罚。
“若公子果真是爽快之人!”转头吩咐军医长,“若公子需要什么药材,只管为他取来,不用向在下报告。”
离开前,瞥了眼已在床榻边开始忙碌的背影,心里有了一番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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