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兄弟第一次相聚在一起,自然有许多话要说,因此将太史夫人送回房间后,四兄弟便在一起谈论起来。在询问太史慈冲进城的经过后,典韦眼睛亮了亮,一幅跃跃欲试的架势。赵羽和郭嘉互看了一眼,赵羽对太史慈开口道:“兄长已经见过孔国相了吧,他怎么说?”
太史慈道:“孔国相让我明天去找刘玄德求救。”
果然如此。赵羽想了一下说道:“明天,我和大哥跟你出城。”
太史慈一愣,看看典韦再看看他:“子玉,大哥与我出去还成,你还是留在城中吧,有我们两个,能闯出去。”他心想,这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大哥看样子有点本事,你去干什么?送死。
郭嘉也点头:“搬救兵之事应当急速进行。大哥送子义闯出重围即可。子玉,你不得胡闹。”
赵羽两手一摊:“二哥,三哥,难道除了打就没别的方法可以解围了?我倒是觉得可以试试说服管亥来降。”
郭嘉一口气差点噎在喉咙上:“咳,我说子玉,管亥何许人?黄巾余孽。他率十万人围城,而北海孤城一座,他怎会来降?嘿嘿,你不会又是善心大发,不忍看到伤亡吧?可你也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呀。”
赵羽叹口气,他与郭嘉他们的区别就在这里。只是他也清楚,和郭嘉他们谈人权问题,跟对牛弹琴也没啥区别,因此想了想道:“不,我不是发善心,而是觉得这场仗可以不打。二哥,为什么那么多老百姓要加入黄巾军?那是官府逼的。人之初,性本善,没人天生喜欢做贼,他们之所以这样,也是被逼无奈。那天在城墙上,你也看到那些黄巾军了,他们能有什么战斗力?再说,我觉得管亥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你们看,在黄巾军大势已去的情形下,他仍能坚持带着这些老弱病残的人找活路,这就证明他也是条敢做敢当的汉子。我想试一试,如果将他说服,这些所谓的黄巾军就会解散还原为老百姓,这对他们,对北海,以及周围的地方都是件好事情呀。二哥,我还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郭嘉想了想问赵羽:“子玉,你可知道这有多危险?”
“知道,所以我们三兄弟一起出城。如果管亥听了我的,万事大吉。不听,三哥再闯出去搬兵也不迟。”
太史慈摇摇头:“我闯出去倒也没多大问题,只是,子玉你呢?这可是战场。”
赵羽笑了:“三哥放心,我有自保的能力。”
太史慈不相信:“你能做战?”
赵羽一翻白眼:“哎,我的武艺不错。”
郭嘉笑了:“子玉的武艺还行,就依你。你可放机灵点。大哥也照拂着子玉点。”
典韦点头:“有我在,子玉没事。再说小家伙的本事不错。”看着郭嘉和典韦都点头,太史慈也没说什么了。
第二天,太史慈向孔融说明了情况后,带着赵羽和典韦打开城门冲了出去。城外,管亥正在那里大骂,看三人出来,他拍马迎了上来:“你三人前来送死否。知趣的快献出粮草,饶你等性命。”
不等太史慈说话,赵羽哈哈大笑:“非也,我们三人特来为将军收尸。”
管亥一听,上下打量了赵羽一番:“那里来的孩童,竟敢在本将军面前胡说。看你年龄尚小,快快回去,吾饶你不死。”
赵羽最烦别人说他是孩子,自己兄长那是没办法,听管亥这样说,他脸都红了,开口骂了回去:“你真是不知死活。我年龄小却明白做人的道理。你倒是年长,却空披了人皮。”
管亥大怒:“你小小年纪有何本领,敢这样与我说话?”
“哼。我这样说你还是轻的。往日倒也听闻黄巾军中的管将军是个义薄云天之人,谁知今日相见,你却是这般人物。枉空哉。”说完,赵羽还伸出右手朝管亥比了一个鄙视的手势。
管亥虽看不懂他的手势,也知道不是夸他,因此脸一沉:“你废话少说,有本事放马过来与我一战。”
典韦一声冷哼,提马上前:“似你这样的吾手到擒来。”
赵羽心想,能将管亥擒下倒也省事:“管亥,我大哥便与你一战,你输了便降了我等,如何?”
管亥大笑:“尔等有何能耐要我降你?看我十万儿郎将尔等碎尸万断。”
他的狂妄惹恼了赵羽,气他如此不知趣,因此冷笑道:“管亥,你太狂了,真是个混帐东西。今日也不需要大哥,就是我也能赢了你。可惜你一死,这十万人就要随你殉葬,你真忍心?我们出城来对你说了这么许多,不是为你,而是为你身后的性命。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他们大多是老弱病残之人,真正能打仗的有多少?你真的忍心让他们随你送死?昨日我三哥一人就可以闯过你的营盘,今日我兄弟三人,你又想让多少儿郎魂飘异乡?”
管亥被他骂的一愣,接着笑到:“就凭你三人,如何保住北海?”
赵羽平了平心气才道:“管亥,你真是笨蛋。我们三人当然保不了北海,可是我等冲出去搬兵的本事还是有的。少则十日,多则半月,救兵可至。北海兵不多,可上下齐心坚守几月没有问题。你呢?你十万人吃什么?你能坚持多久?”
管亥听的皱眉,他也清楚这个事实,望了望昌邑的城墙,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反驳赵羽的话。见他不说话,赵羽微微一笑,知道他也不是一个死脑筋,今天劝降有成功的希望了。环顾一下四周,他一提中气,大声将话音传向四面:“管将军,战场上的各位兄弟,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能吃饱饭,对不对?你们又为什么参加黄巾军?也是为了吃饱饭,为了让老婆孩子老人不挨饿,对不对?”随着他的声音,四周的黄巾军都在点头。
赵羽看看效果不错,继续说:“可你们这样做真能得到你们想得到的东西吗?我知道,你们也不想背井离乡去做贼,也想和家人在一起享受人伦欢乐,可是你们做不到,为什么?因为天下已经没有了静土,没有了你们安身之处,对不对?”
这时候有人开始回应了:“对。”
赵羽功夫做足,望着他们眼里充满了泪水:“我也和你们一样。从小随父亲颠簸流离,少有安身之处。为什么?因为我们是弱者,我们被那些所谓的官吏,那些地主强占了我们的土地。他们什么也不做就可以吃好的穿好的,而我们呢,累死累活都不能吃饱,这个天下正是豪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呀!”
想起幽州那一个多月的艰苦日子,赵羽渐渐进入了角色,不禁真的落泪了,也说的自己激愤满腔。管亥的神情也激愤起来,紧紧抓住手中的大刀。四周开始有低低的抽泣声。
“我理解你们,理解管将军,我知道你们都是被逼的,知道管将军只是不忍百姓受苦才高举义旗。知道你们只是为了活命才四处奔走,打城破土。但是,”猛地提高声音,赵羽将一腔同情化成了责备:“我佩服刚开始的黄巾军,他们上杀贪官,下收流民,广散米粮,救百姓于疾苦中。然而看看今天你们的所为又是什么呢?到处抢劫,不分官民,所到之处鸡犬不留,你们已经由保民变成害民了。管将军,这是你所希望的吗?”
周围的人都低下了头,而管亥就像当头挨了一棒,面有羞愧:“一人为贼,一家是贼,这些跟随我的兄弟哪个不是被官府逼成这样的。举国上下天灾不断,连年的干旱、瘟疫,弄得百姓流离失所,而朝廷不仅不赈灾安民,还朝纲混乱,宦官、污吏当道,横征暴敛不休,我们活不下去了,造反也是死,不造反也是死。我等....”他也说不下去了。
赵羽边点头边叹气:“我知道管将军的为难之处。然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中,当达者应兼济天下,退着可守护一方,穷者独善其身。你等虽处境艰难,但也算是孔武有力,就是不去报效国家,也应保一方百姓之安危,如何反过来危害其他百姓性命。你们的父母妻儿便是人,他人的便不是吗?你们这样做事,使得那些与尔等同样可怜的无家之人如何活命?尔等于情何忍?于心何安?别人道你们乃是叛逆之人,你们便将自己当叛逆了吗?你们是叛逆吗?不是。”最后一句,赵羽提高了声音。
管亥听的一震,他自从投靠黄巾军开始就被人骂做叛逆,骂做贼,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说。
赵羽见他神情转为迷茫,马上大声说道:“你们不是叛逆,不是贼,你们不过是些活不下去的老百姓。你们没有想改天换地,你们想的只是怎么样才能让家里人不被活活饿死,怎么样让自己可以活下去。所以你们不是叛逆,不是贼。所以,你们应该做堂堂正正的人。”
四周一片安静,望着若有所思的人们,赵羽趁热打铁:“管将军,你便是打下北海又能怎么样,你过了这个春荒,又能过多少个春荒?你难道不想跟随你的人有个安居乐业的地方?”
管亥喃喃道:“当然想,怎会不想。可……,”
“如果给将军这个机会呢?你要不要?”
管亥一震:“要,当然要。可这个机会谁给我们?又有那里可以给我们安居乐业?”
赵羽长舒一口气,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大半:“如果我给你这个机会呢?我能给你这个地方,你信不信我?”
管亥满脸疑惑地看向他:“你?你有何保证?”
赵羽摇头:“我不会给你保证。我只问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管亥看看他,再看看太史慈和典韦,又回头看看自己的手下,一咬牙:“要我相信你也可以,你先要给我看看你的本事。”
典韦冷笑上前:“你和我打。”
赵羽笑了,三国是英雄辈出的年代,对管亥这样的人,武力才能说服一切。如果赵羽没有真本事,管亥是不会服他的,就是以后给他安排好了一切,他也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赵羽。所以赵羽直接拍马上前:“大哥,就让我先来。”
太史慈大吃一惊就想上前,典韦拦住他:“看看子玉怎么样,我们再上不迟。”太史慈没办法,暗暗摘弓在手,随时准备驰援。
赵羽缓缓拔出剑,遥指管亥:“你上吧。”
管亥看着他手中的剑愣了片刻,旋即大笑:“你这样如何是我的对手,伤了你,我都不光彩。”
赵羽冷笑:“是吗?那你也要有伤我的本事。”嘴上不饶人,他心里也打鼓,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战场上对敌。不敢有丝毫大意,赵羽将自然清新功运转全身后,剑上真气流转,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了五彩光芒。
太史慈看见赵羽拔剑时就在叹气,没听说过战场上用剑来对决,可现在看着剑上的光芒,他的嘴巴张大了。管亥也是这种表情。只有典韦领教过赵羽的剑法,他看着太史慈的模样嘿嘿自笑。而周围的黄巾军却以为见到了神仙般的人物,露出要跪拜的神色。
管亥毕竟是员身经百战的大将,片刻得发愣后,收起了轻视之心,他明白眼前得这个孩子一定有真本事。他定了定心神,将大刀高举,双脚一夹马肚子,先发制人地冲赵羽跑了过去。
赵羽凝神关注着管亥的一举一动,寻找对方的弱点。他一眼就看出管亥人有气势,可战马速度太慢,也终于明白了管亥为什么连关羽的一招都没接下来就死翘翘了,他虽然本事不如关羽,一招毙命和他的马慢有莫大的关系。这些念头在赵羽脑海里一闪而过,管亥已经冲至了他的面前。
眼看两马就要交错,管亥的大刀就要落下,赵羽猛地一提缰绳,小白速度极快,一甩尾巴,一个转身就到了管亥的马后,赵羽手中的剑斜向刺向了管亥腰部。等管亥勒住战马要回身时,带着内力的剑气已经触及到了管亥的肌肤,吓的他赶紧回身用刀来磕剑。赵羽怎会让他碰着剑体,手腕上翻直刺他的右肩,管亥抖肩避过,拉转马头要对敌时,赵羽已经拉马退回了原位。
这一回合过去,看得人固然眼花缭乱,身在其中的人也是惊异莫名。管亥带住马望着赵羽赞了一句:“你果然有些本事。”
赵羽笑道:“刚才不过是点到为止,将军可要继续?”
管亥点头:“当然,你把本事都使出来吧,让我看看你够不够资格?”
赵羽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明白了,他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两马交错,管亥又一次手舞大刀冲了过来,这次他把力量和速度都加到了极致。赵羽吐了一下舌头,笑了笑,在管亥的注释下,又一次拍马转到了管亥的身后,小白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特别是对上管亥的老马。管亥有了一次经验,他立刻拉马回身。可赵羽并没有举剑相向,而是在小白与管亥战马交错的瞬间,轻轻用力一点小白的身体,利用独特的身法站到了管亥的马上,在管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手中的剑已经架在了管亥的脖子上:“将军还不弃刀?”
这一下,不仅是战场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城墙上的郭嘉都吓了一跳,心想这种打法第一次看到。不过,他马上就发现有很多黄巾兵卒都用敬仰的目光看着赵羽,很多人还不自觉地扔了手中的兵器。看到这一情形,郭嘉的手慢慢摸上了下巴,眼中露出思索的目光。
战场上,管亥闭眼,良久后长叹出声:“我认了,你下手吧。”
赵羽哈哈大笑:“我与将军只是比试武艺,又非性命相搏,为何杀你?”一个灵巧的转身,他已经回到了小白的背上。
管亥睁眼看了他半天,突然跳下马来抱拳弓身一拜:“管亥愿认你为主,请将军收留。”
他的举动倒吓赵羽一跳,急忙下马扶起他:“管将军如何这般?既然你信的过我,就将兵撤了,在城东集合,等我的消息,如何?”
管亥大急跪下:“莫非将军嫌弃管亥是贼乎?”周围的士兵哗地都跟着跪了下去。
天,他这样一来,赵羽倒不知所措了:“这,我,我从没想过做什么主,这是怎么说的。”求救的目光看向了身后。
太史慈这时打马走了上来:“子玉,你先答应了管将军,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赵羽看看四周期盼的目光,肚子里叹口气,只好先伸手扶起管亥:“既然将军执意如此,我也不客气了,不过,你我以后还是兄弟相称吧。”
管亥听的他答应了,一挺身起来,嘿嘿一笑:“将军高姓?”闹了半天名字都还没说呢。
赵羽急忙回答:“我叫赵羽,字子玉。”回身看到典韦也走了上来,他赶紧介绍:“这是我大哥,典韦,字子利;我三哥,太史慈,字子义。”
收服管亥,解北海之围,对赵羽来说,只不过是依照良心的要求做了一件好事而已,没人想到,这件事情竟影响了他整个一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