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觉得自己软弱无助的时候,总是从她这里吸取温暖和力量。
“天那,小姐,你的腿.
因为进门的时候我的腿掩在裙子里,她没有看见,只是疑惑地看着我走路的姿势。现在我坐下来,桃根再在我腿上一动,裙子露出了一角,让她看到了还打着夹板的绑腿。
我笑着解释:“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腿摔得脱臼了。到医馆请大夫接上后,他们说怕弄成习惯性脱臼,要上夹板固定一下,绑几天就好了,没事的。”
燕儿蹲下去,揭起裙子认真检查了一遍,然后疑惑地问:“都上夹板了,真的只是脱臼吗?”
“真的。”
话是这样说,其实我也疑惑,也害怕,担心桓大少奶奶不敢告诉我真相,故意把伤情说得比较轻。但好在,昨天还那么痛的,今天就感觉好了一点,也许,真的只是脱臼吧。
燕儿马上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你就有好几天不能去宫里上值了。”
“是啊”,这也正是我担心的,“明天还要麻烦你陪我去一下附近的医馆,我想问问到底这夹板几时能取。如果没什么大碍,就叫他们快点取下来,我好做事。宫里这才去了没几天呢,就天天请假,像什么话!”
燕儿也点头道:“宫里不比别处,是勤谨点比较好。”
连燕儿都这么说,我越发急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医馆看看吧?”
燕儿好笑说:“你还说风就是雨了,这会儿去,谁给你看啊?医馆早关门了。”
我轻轻捶打着那绑得有点麻木的地方。苦笑着说:“我怕再请假几天。那边就索性叫我不要去了,天天在家休假好了。”
燕儿给我倒了一杯水:“不会的,你也别想太多了。这伤病谁都避免不的,你又不是装病。”
说话的时候,小桃根一直在我腿上兴奋地跳来跳去,小家伙又有两天没看见我了,看那情形,想在我身上疯个够本。
燕儿伸手过来抱住她说:“桃根乖,燕姐姐抱。你姐姐的腿受伤了,这样跳姐姐会痛的哦。”
“不痛不痛,我大腿又没伤”,我推着她说:“你们也还没吃晚饭吧,你快去做饭,桃根我抱着就行了。吃完了我们早点睡,明天一大早就去医馆门口守着。他一开门就让他先给我看,如果能拆下夹板就好了,那样我明天就可以去上值了。”
我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别地,而是工作。不停地工作,忘我地工作。时间长了,伤痛总会慢慢过去地。
也许在不知不觉间,就遗忘了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痛苦。
不管怎样,都要努力地活着啊。无奈的事太多,除了遗忘。除了适应,又能如何?
燕儿在一旁偷偷打量着我,大概她也觉出了什么吧,但她终究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说:“那好吧,我先去做饭。你还是把桃根放下来吧,别让她跳了。就算你大腿没伤,但这样一跳一跳的。震到了下面的伤处,一样痛啊。”
我依言把桃根放了下来。让她在我腿上坐着,拉着她的手做“点点飞”:“虫儿虫儿飞,两只虫虫斗嘴嘴;虫儿虫儿飞,两只虫虫斗嘴嘴……”
曾经斗嘴嘴的那两只虫虫,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斗了。
也不是,是他以后就跟别人斗去了。
我把头深深埋进桃根的脖子里,嘴里不停地重复着那两句儿歌。
燕儿走到桌旁,拿起桃根的小碗小勺说:“做晚饭之前先给桃根喂点米糊糊。小家伙今天白天一直不会肯睡,疯了一天了,刚刚见你回来又跳了那么久,我怕她等不到吃晚饭就会睡着地,还是先给她弄点东西吃稳当些。”
我由衷地感激道:“谢谢你燕儿,虽然我是个假小姐,你却真心地帮我带妹妹、把我破破烂烂的家收拾得这么好。”
要说起来,他何曾负我?连这个丫头,都是他赠与的呢。他的出身注定了他不可能娶我,他也很难的。就在前天,在皇上面前,他还曾冒着犯下欺君之罪的危险,想要骗得皇上赐婚。最后虽然被新安公主撞破了,但他,真的尽力了!
我无怨,无怨,无怨,真地无怨啊。
燕儿一边拿起炉子上的开水冲着米糊糊,一边嗔着我:“什么假小姐啊,我常常跟别人说,我家的小姐最了不起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却凭自己地真本事得到了皇后娘娘的赏识,小小年纪就被封为七品官,在皇后娘娘身边做事。想想那些乡下的读书人,一辈子钻营,都还不见得能混到小姐的地步呢。”
“燕儿你说得我好惭愧。”我低下头,不敢去看燕儿崇拜的眼神。
我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凭自己的什么“真本事”,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我进了卫夫人家地书塾,认识了那些达官贵人。尤其,如果没有六殿下的幕后操纵和王献之的鼓励支持,我根本不会去参加才女选拔赛,也就不可能有机会进宫得到皇后的赏识。
我谋得这个职位,其实是许多人暗中帮忙的结果。不然,一个贫民小户人家的女孩,纵然有几分姿色,又有什么稀罕的?能嫁个稍微殷实点的人家,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想到王献之,我沉默了。就在几天前,他还在这里,就坐在我现在地这个位置,抱着桃根让她在他腿上学着站立。
不过才几天而已,桃根不只会站,还会跳了。而王献之,却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我紧紧抱着桃根,以压住胸口那不断漫过地疼痛。
人未负我,天未负我,我有什么理由做柔弱受伤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