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衣宫女只匆匆回答了一句“皇上来了”,就疾步前行。在她后面,还跟了许多一看就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太监宫女。
皇帝深夜驾临,难怪她们那么紧张的。我们大晋——也是这个后宫——最大的人物来了,她们自然都要赶着去服侍了。
只是,皇帝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跑来了呢?我才想着看看皇帝到底长什么样子,他老人家就来了。可惜,这么晚来,也不好混进来偷窥了。
当然了,不管皇帝什么时候来,皇后肯定是喜出望外的。这整座后宫,里面的每一间宫院,每一个妃子,哪个不是望穿秋水,等的就是这激动人心的一刻?
.|..看热闹,当即对我说:“诸葛姐姐,我们跟去看看好不好?”
我笑了起来:“傻丫头,你以为是耍猴的还是唱戏的来了呀,你也跟去看热闹?是我们尊贵的皇帝陛下来了耶。如果你去了,那边的人问你,你来干什么的?你怎么回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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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客气地给了她一个大白眼:“深更半夜的,又没什么事,一个小丫头片子去要觐见皇上?你也不怕瘮牙。还有。见了皇上你说什么呢?”
“我就说。臣妾……”
“你不是他的臣妾。”我打断她。只有皇帝地妃子,才可以自称“臣妾”吧。
“那就臣女……”
“你也不是他地臣女。”三公主,九公主她们才可以自称“臣女”。
“那就……”畅卡壳了。
“哈哈,还才女大赛的第一名呢,连觐见皇帝的时候自己称什么都不知道。”
我笑得好不得意,这小丫头,装深沉,装大人,装了一晚上,装得我都快吐血了。现在。因为称谓老是被否决,就囧得不停地吐舌头,这样子,总算像个小姑娘了。
“那你说我们见皇帝的时候应该该自称什么?”她反过来问我。
“呃……”我也蹙住了,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也拿不准了。自称什么呢?民女?不多。我们已经有职衔了,不再是“民”。而是官。那就自称称“下官”?也不对,我们只是宫里的女官,并非朝廷的官员,在皇帝面前自称“下官”合适吗?
我只得老实承认:“这个嘛,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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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无赖地回了一句:“我又不是才女大赛的第一名。不知道有什么稀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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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关好门。
她肯去睡当然好。她也不想想,她这会儿跑去凑热闹。皇上会不会怪罪还另当别论,光是皇后就会对她一肚子意见,嫌她不懂事,不识趣。人家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皇帝临幸,结果还被一个小丫头打扰,占去那值千金的宝贵时间,那还不郁闷死了?
呃,我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这是一个大姑娘该想地吗?
春寒料峭的夜,我脸孔发起烧来,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做自我检讨。
我要清除头脑中不纯洁的想法,做一个纯粹的人,高尚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可是,还是没睡一会儿,我才刚迷迷糊糊地,外面又传来了更大的喧嚷声。
好梦正酣地畅不满地哼唧了起来。
因为实在太晚了,外面又很有点冷,我们开始都没有动弹。
后来实在是没法睡了,才又爬了起来。
这回听到了的消息更让人意外:皇上走了。
皇上就像龙卷风一样,刚刮过来,掀起一阵动荡,又刮走了。
站在门口,眼看给我们收拾屋子的粉衣宫女从前面走过来,我和畅忙迎上去问:“姐姐,皇上为什么只来了这么一会儿就走了啊?是不是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她叹息着说:“谁知道。皇上一来就脸色阴沉地把皇后娘娘叫进屋里,然后把所有的下人都赶出来,砰地一声关上房门。两个人在里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过了一会儿,皇上就怒气冲冲地走了。只可怜了皇后娘娘,明明伤心死了,可还不能表露出来,怕丢了皇后的身份。这不,又敲起木鱼来了。”
我们仔细听着,寂静地夜里,果然又隐隐约约地传来了木鱼地敲击声。
..百年不来,来了就是找姨母吵架的吗?”
说完她就冲了出去,我和粉衣宫女跟在后面撵,边追边劝,可小丫头的拧劲来了,谁也劝不住。
最后,一直跟着她走到了皇后娘娘地卧室前。几个拦路劝阻的太监都被她推开了,她身份尊贵,又是皇后的外甥女儿,没人敢强拉。
一看门是关着的,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走过去敲着门喊:“姨母娘娘,我是畅儿,您开开门好吗?”
皇后不亏是皇后,马上就停止敲木鱼,用很平和的声音问:“什么事啊,畅儿,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呀?”
皇后的隐忍和镇静已经让我吃惊了,畅小丫头的话更让我大感意外。她竟然撒着娇说:“姨母娘娘,您可不可以让畅儿进去跟您一起睡?畅儿生下来还没在外面住过呢,很不习惯,还有点害怕,根本就睡不着。”
皇后依然好脾气地在里面回道:“跟姨母娘娘睡,就谁得着了?”
.=.人在一起,自然就不怕了。也就睡得着了。”
吱呀,紧闭的房门打开了。
皇后低着头把畅让了进去。但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明亮的宫灯下,我还是看到了她眼角的泪痕。
一夜寂静,再也没有听到木鱼声。
我不得不对畅刮目相看了。小丫头真的不简单,就那样几句话,轻轻巧巧地敲开了皇后的房门,也敲开了皇后的心门。在刚刚被皇帝伤害,最伤心最孤独的时候,一个“亲人”的及时出现是能带给她意想不到的安慰与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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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记恨的人,恐怕也要小心一点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