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十多年前的一个晚上,这个年经的村长意图对红娘施暴,现在更掐着桑儿的脖子,这是谋杀,毫不掩饰,赤裸裸的谋杀!
桑儿很快就不挣扎了,他那稚气的小脸憋得紫红,小手小脚没了动静,无力地垂了下去,年轻时的秦村长喘着粗气,把这小小的尸体放下,才一屁股坐到桌旁的矮凳子上。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听到桑儿叫嚷的木生,迷迷糊糊地从床上醒转,他摇着沉重的脑袋,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大厅,木生双眼迷离,模糊的视线里先是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桑儿,再望过去,却是衣衫不整的红娘,这付状况让他那被酒灌迷糊的脑袋似乎清醒了一点,他猛摇着头,却只让他更觉晕眩,然后他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充满了狂暴杀意的眼睛。
木生骤然醒来,却见秦村长满脸狰狞地逼近,木生在瞬间想通了所有事情,他指着秦村长,声音颤抖地说道:“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你,你干了什么!”
“俺干什么?”秦村长露出一抹狞笑:“俺要送你们一家下去见阎王!”
木生大吼一声,便往秦村长扑去,他意图拼命,却不想这神志虽然清醒了,但身体却因为醉酒而软棉无力,被秦村长随手一推,木生便摔倒在了地上,刚好是在桑儿的旁边,他看见桑儿颈间一圈深紫色的淤痕,顿时虎泪滚滚。
“畜生!俺和你拼了!”
木生怒吼,就想从地上窜起,却被秦村长一脚踹了回去,他随手从门边的墙上取下一条麻绳,狞笑着套上木生的脖子,然后屈脚顶在木生的背心处,两膀使劲,便将麻绳拉得紧崩。
木生拼命地捉住麻绳想要将之扯开,但呼吸一窒,全身的力气便无从使起,他又想伸手去捉那秦村长,却耐何秦村长居高临下,一点也碰他不着,渐渐地,木生的脸憋得通红,他张大了口,却是吸不到一口气,最后连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小夏实在看不过去了,虽则知道那即已发生的事实,是人力所改变不了的,但眼看罪行就发生在她的旁边,要她袖手旁观她还真做不到,她赵小夏虽然不是正义感过剩的人,但也不会没良心到见死不救。
可她刚想行动,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像是被人下了定身法一般,无论她怎么使劲,硬是移动不了一下脚步,这等情况,自是那叫她不要插手的那个声音所为。
屋里头,木生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最后,秦村长把麻绳在自己手上绕了一圈,猛一咬牙,两臂使劲把麻绳往两边拉,不出数秒,木生一双眼睛变得血红,双手再一颤,便无力地摔落地面,没有了声息。
连续杀了两人,秦村长也不由软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又看向了红娘:“这是你逼俺的,是你逼俺的!”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然后小夏见他从怀里一阵摸索,最后摸出了一条细如发丝的金针,秦村长朝红娘走过去,伏在了她的旁边说道。
“这事总得找人来背这个黑锅,红娘啊红娘,要怪就怪你不识抬举吧。”秦村长嘿嘿一笑,两指拈着金针,一寸寸刺入红娘的颈侧。
如此一来,小夏终于知道红娘会什么为在祭屋的审判会上的哑口无言了,她分明是在此刻被这姓秦的以金针封死了哑穴!
这才叫红娘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啊。
做完了这一切,秦村长又把麻绳剪为两截,然后把木生和桑儿的尸体吊在了室内的横梁之上,两尸怒眼圆睁,死不瞑目一般地看着秦村长。
秦村长嘿嘿一笑,再看红娘已经开始醒转,他不敢再多作停留,从她的身旁经过,又重重在她胸前抹了一把,才大步地走出了屋子。
片刻之后,屋子里传来红娘撕人心肺的惨叫声。
此情此景,不由让小夏抹了一把同情之泪,新婚之夜,夫儿惨死,世间惨事,也莫过于此。
这时,小夏眼中的景象如影片快绕一般,无数画面自她眼前掠过,小夏看到红娘奔出了屋子痛哭、看到了秦村长假惺惺地领着其它村人到达、看到被带到祭屋受审的红娘,那金针封穴之术开始发挥作用,以致于她百口莫辨,最后,小夏看到了红娘被绑在了高台之上,在她的下方,烈焰开始燃起。
红娘冷漠地看着高台之下,每一个给她添上一把火的村民,她似是要记住这里的每一个人,用她无尽的怨恨,诅咒这些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她施以极刑的村民,最后,那冷漠的眼光停在了小夏身上。
小夏毫不回避她的眼光。
“你看到了,这些人都有罪,不是吗……”
烈火之中,红娘双唇轻合,虽则无声,但小夏却清晰地听到她想说的话。
于是,小夏含泪点头。
画面再变。
小夏回过神来时,她发现自己立于一灵堂之内,枯寂的灵室中,灵台上点着两根白蜡烛,蜡烛之前放着三口棺材,想是红娘一家无疑。
这数息的时间,小夏处于另一个关键的时空里,那就是,红娘一家尸首失踪的那一天。
小夏便这么站着,面对着灵室的大门。
她没等上多久,大门缓缓打开,秦村长裹着黑色的斗蓬走进门来,小夏冷冷看着他,用她的眼睛,牢牢记住这个有着恶魔般心灵的男人。
秦村长对小夏视若无睹,他走到三棺之前,轻轻推开中间的一口棺材,棺材之中,一具焦黑的残骸暴露在小夏的视线里,那是红娘的遗体,小夏自然知道,但小夏却没想过,却烈焰焚烧后的尸体会如此恐怖,那不能完全燃烧怠尽的血肉粘糊在了一起,这使得红娘的尸体像是蜷缩成一团,那已经被烧得黑焦的头颅,张开的口腔里露出烧之不化的牙齿,像是在无声地向苍天控诉着凶手的罪行。
“你们一定死得不甘心吧。”蜡烛光,秦村长的脸阴晴不定:“你们死得冤枉,死后一定会化身鬼物,来向俺寻仇,俺说得对吧,红娘。”
他朝着棺材里的尸骨说道:“但是,俺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的,即使是死里,俺也要把你们牢牢控制在掌心里,教你们永世翻身不得!”
秦村长轻轻拍了拍手掌,掌声方毕,一个人影闪了进来,此人年纪在四十岁上下,长手瘦脸,看似那守祭屋的叔公年轻时的模样。
“你背木生,俺来背红娘和这孩子,俺们最好过一点,莫给其它人发觉了。”秦村长如是说道,他从斗蓬里拿出一个麻袋,便欲将红娘的尸骨往袋子里装,却见那年轻时的叔公一付犹豫的样子。
“村长,这样,这样不好吧?”
“你懂什么!”秦村长低喝道:“这三人死得极惨,你又不是没见红娘死时那怨恨的样子,一定是俺们冤枉了她,要是不处理好这事的话,万一将来她化为厉鬼回来寻仇,你负责?”
“不,不,俺负责不起,俺照你说的做就是了,只是村长,你真的能把他们都镇住?”
“难道你信不过俺们秦姓一支所传下来的异术?”秦村长冷声说道:“别废话了,快动手。”
叔公再无犹豫,迅速地打开木生的棺木,拿出一个麻袋将之装了进去,另一边,秦村长已经把红娘和桑儿的尸身共装于一袋,他们把棺木重又盖上,再吹熄了蜡烛之后,便走向了灵屋之外。
小夏还待跟上,却不想眼前一花,人已经来到那绝地之中,冷月之下,红娘一家那埋尸之地上,已经给人挖出了一个圆坑,坑内铁棺品立,有两个人正守在那棺旁。
此刻,秦村长和那叔公也到了,两人一路急赶,均是大汗淋漓,守棺的二人见了,马上迎了上去,月光照在后两人身上,看得小夏不由一呆。
其中一个正是满哥儿,而另一个,依稀便是那年轻时的秦八!
“都准备好了?”秦村长沉声问道。
满哥儿看了秦村长两人身后的麻袋一眼,颤声说道:“村长,真要把木生哥三人埋在这地里,俺看这无木无水,不是葬人的好地方啊。”
“阿满,你不懂。”秦村长故作悲伤地说道:“木生一家死得极怪,俺怕他们死不瞑目,特别是红娘,几乎是俺们全村的人烧死了她,俺怕他们将来会化成恶鬼来为害咱们村子,所以才用秘法寻得这一绝地,方能镇住他们啊。”
“只是…”
满哥儿还要再说,被秦村长摆手打断:“你们休得再说,都回去吧,接下来的事由俺一个人来做就好,即使红娘她们将来要来寻仇,就让他们来找俺吧,回去吧,记住这事不能和其它人说起,否则,排水村就完了。”
于是在秦村长连哄带骗下,其它三人都叹息着离开了,这赤地怒石之下,便只剩下秦村长和这三具尸首。
他解开麻袋,把里面的尸首拖了出来,那铁棺之内设有吊环,秦村长先把木生的尸首放于其内,用吊环锁住尸体四肢及颈部,以确保尸体不会倒下来,安置好之后,他又取出一支金针,金针之上包着一张符录,秦村长把金针小心地刺入尸体的眉心之处,这付情景让小夏尽收眼底,她不由低呼一声。
“锁魂制魄之术?”
所谓的锁魂制魄,便是强制分离魂与魄的邪术。人有三魂六魄,而这邪术便是将六魄中的一魄强制封印于尸首之内,缺了一魄的灵魂是无法投胎转世的,除非有人起出金针,释放尸体内的那一魄,才能让这受制的灵魂再入轮回。
但秦村长却用铁棺封存着尸体,铁器不能阴阳,这样一来,即使红娘将来成为了厉鬼,也不能进入棺材内自己起出那封魄的金针,秦村长所做之事,算得上计划周详,滴水不进。
依法炮制了其它两具尸首后,秦村长又从怀中取出一块黑石,置于红娘铁棺的棺顶之上,最后才填土埋棺。
小夏便这么站在一旁,看到了这全部的过程,她看得手脚发冷,蛇蝎虽毒,却毒不过人心;厉鬼虽恶,而眼前此人,却比厉鬼还要恶上几分。
干完这一切之后,秦村长一下子坐倒在地上,畅声大笑起来。
“红娘啊红娘,你绝对不会想到,即使你死了,俺仍能控制得住你们,这锁魂制魄,能让你们投胎无门,而俺这家传灵石,则能让你们乖乖听俺的命令,只待这绝地的煞气把你们冲袭上七七之数,俺便有三只恶鬼可用,想不到啊,这役鬼之术,竟然在我秦大山手里再现啊,真是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小夏一步步朝这狂笑的男人走去,她恨不得一剑斩了这堪称最恶之人的男人,她恨不得挖出他的心来看看,看看那心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但当她走近这个没有半分良知的男人面前,景象再变,三口铁棺孤零零地立在绝地之上。
“这个过程,你可看清?”
那柔柔弱弱的声音再次从小夏身后响起,她没有回头,只是沉声说道:“清楚,相当清楚。你可以放心,我赵小夏绝对不会放过那人面兽心之人,还有那锁魂制魄之术,我也会为你们破掉。”
“如此最好,那么,你可以回去了,小姐之恩,红娘一家叩头以谢。”
小夏深吸一口气,让心里那悲切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复又问道:“我要如何回去?”
“从哪里来,便自哪里去…”
“从哪里来,便自哪里去…”小夏轻轻念了两遍,便伸了一手,按在了那当先一棺的棺顶之上。
那上面,嵌着金纹黑石!
小夏的手掌轻触奇石,金光顿时再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