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镜南受宠若惊,很有点抵受不了水裳曼妙身材在背后的诱惑,好不容易挣脱开水裳,讪讪地道:“瞧你高兴的,人家现在好歹也是求过婚的人!”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禹顿军团解决了?”水裳奇道。
“解决了,现在文速军团也就剩半条命半个胆,窝在军寨里不敢出来。”云镜南道。
“你没和古思在一起?”水裳问道。
云镜南心中一喜,他是早看出古思对水裳颇有好感,正想开两句玩笑,可是细看水裳脸上并无那种情意绵绵之意,心想还是不要弄巧成拙,于是正色答道:“古思想趁胜打下几座城。”
水裳歪着头看看云镜南,道:“你不同意,而且还很担心,是吗?”
“难道你也看出来这样不妥了吗?”云镜南惊喜地道,他一直找不到人来讨论战略问题。
水裳笑道:“我哪想得了你们那么多事,我只是从你脸上看出来的。”
云镜南略略失望了一下,苦笑道:“现在我们和古思加起来的军力,还没到能攻城掠寨那么雄厚。攻城战的伤亡实在太大了,即使能攻下一两座城池,也势必造成分兵防守的局面……”
水裳点头道:“你很注重集中兵力,这应该是没错的,五指攒拳才能打人嘛!不过,古思这样做不只是从战争本身考虑吧,我想素筝也需要攻城战的胜利来提高政权的声望。”
“是啊,我也正是出于这一点没有坚决地反对。”云镜南叹道,然后眼中一亮,对水裳笑道,“你的脑子也是很灵光的嘛!”
“人家本来就聪明,只是懒得想。”水裳很受用。
“我想阿思能把握好分寸,只是我自己太担心了。现在掉头对付布鲁克军的肯定是林跃而不是蒲力。”云镜南道。
“兰顿将军里面也就这个林跃还算个人才……对了,这次兰顿人突然增加护卫军,让我觉得有些蹊巧。”水裳道。
“哦?”云镜南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水裳。当下水裳将这几天护军规模暴增的情况说了一遍。
“不用多想,水裳。禹顿军团被歼,兰顿王能不小一些吗?如果说是阿南要塞和布鲁克城有内奸,可能性太小了。除了我和古思以及几个兵团长,没人知道联盟军北上的事。如果兰顿王知道我是带六万人来,他派一两万护卫队也不起作用啊!”云镜南笑道。
“你说的有道理,看来是我多心了。”水裳点点头。
……
与世元384 年不同,那时候,云镜南只是对军需供给造成麻烦。而这一次,兰顿西征军的军需补给受到致命打击!
五千以下规模的军需补给队,在未到固邦平原之前便会遭受重创。两个骑兵团押送的粮队,可以行进到固邦平原中部,但还是逃不过被劫的命运。
每天两万多民夫和两万多护卫队都难逃噩运,这样过了七天之后,兰顿王发现了问题。
兰顿王发现的问题很严重:从逃回的民夫口中,他得知的战斗场面几乎无一例外,护卫军的抵抗忽略不计,而云镜南绝不为难民夫。这就相当于兰顿帝国将成百万升军粮,不断送进云镜南的口袋。
兰顿王马上采取了措施,将护卫粮队的新军全部换成长期驻扎库克的军队。与刚从内地征募来的新军不同,库克城军队的成分包含较多的传统骑士,而且其忠诚度更不是其他军队可比。
其实,布署在布鲁克的禹顿和文速军团,和库克军的成分也一样。这两个军团虽然一个被歼灭,一个受到重创,但至少不会出现不抵抗的情况。
将护卫军换了之后,更多新军被调到库克城受训以提高战力。而军需运输通过固邦平原的成功率由零上升为百分之三十。为了满足占领区的需要,出现了超大规模的运输阵容,经常是五万护卫队押送军需,这样,运输成功率再次上升,达到百分之四十。
当然,将万人规模的“零散”运输变成五万人级的大规模运输,可以大大提高安全性。可是要回复到这前的运输量,需要两天派出一个超级运输团。在来回二十天时间里,即使是人停马不停,也要有四五十万军队在路上跑。
兰顿王根本就挤不出这么多兵力,更何况在他作出反应的七天内,有十万护卫军被云镜南友好地“遣送回国”。
忆灵这段时间芳心大悦:“阿南怎么知道我这里需要劳工?”蓝河公国出现了一批任劳任怨的劳动者,蓝河人称其为“遣送团”,他们挥舞着铁锨、大锄战斗在蓝河土地上,他们说“累死也不回战场”,很多单身的“遣送团”成员在这里娶妻生子,永远地扎根下来——其实忆灵没好意思说的半句话是“蓝河的男人实在太少了”。
而这场战场面积超大的抢夺战中,云镜南渐渐觉得力不从心。
他又从要塞调来四万人,拼命堵截。而兰顿人似乎铁了心要斗到底,不顾伤亡不顾损失地将军需拼命往前线送——西征军是全帝国的命根。
再也没有出现俘虏敌人一个骑兵团的大胜利,全部缴获军需物资也渐渐成为奢望。面对五万人的超级护卫军,云镜南不愿意拿联盟军士兵的生命去冒险。幸好,破坏总是比建设更容易,那个时代还有一种便宜便捷的“冷”武器叫作“火箭”。
对于战斗双方来说,战斗退化成一种模式。双方遭遇……对峙,谁也不先动手……天黑……该死的联盟军开始射火箭……扑火……天亮……愤怒的兰顿战士找不到对手……无奈地带着剩下的物资上路,同时祈祷这种霉事不要来第二次。
在云镜南疯狂地袭击兰顿军需运输团,无情地毁灭兰顿平民辛辛苦苦生产出来的物质财富的同时,古思顺利地完成了飞羽攻坚战。
虽然在和云镜南讨论起飞羽攻坚战时,古思曾说“要全歼并不是没可能”,但真正到实战的时候,古思发现:布鲁克军团无法下决心付出攻坚所要耗费的兵员。
最后,他还是采取了虚张声势的打法,早早就将“十五万布鲁克军倾巢出动,对飞羽势在必得”的信息,通过几个俘虏放了出去。
结果,三万飞羽城守军不战而退,古思带着五万军队兵不血刃入驻飞羽。
兰顿军队仓皇撤走,留下了不少军需辎重,甚至包括十多架投石机和三张床弩都未毁掉。古思军团的战士欢呼雀跃,都对光复王朝充满信心。
在举城同庆的时候,古思却在一个偏僻的街角处,他的身边还有数十名近卫和几个普通军士。
“看上去是被迫为兰顿人当苦役的劳工。”古思皱着眉头。他眼前是一个敞开的屋子,里面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尸体,“附近还有没有?”
“有。”军士回答道,“到处都有劳工的尸体,还有些活着的,也说不出话来,全都饿得皮包骨头。我们发现的大概有二三百吧。”
古思点了点头,挥挥手让士兵下去,他仔细看了看那些尸体,除了几道浅浅的鞭痕,几乎没有外伤,清一色是饿死的。
一个近卫军士兵恨恨地道:“这些兰顿人真狠,连口饭也不给吃!”
“是啊!兰顿人太可恶了!”近卫军都咬着牙。
“你们把这些尸体埋了吧!”古思骑上战马,他需要一点时间静一静。
“阿南,看来你在固邦平原干得不错,现在兰顿的军需补给已经出现问题了。”云镜南掐断粮道的做法,看起来是四两拨千金,但是同样要付出惨重代价。只不过,这个代价不是联盟军或王朝军来付出,而是王朝的百姓。
缺乏军需补给的兰顿西征军,肯定要补上这个缺口,唯一的途径就是就地解决。开战一年来,西征军一直未出现的大规模的掠夺,得益于林跃治军严厉。可是,在军队生存受到威胁的时候,再有远见的将领也不得不先解燃眉之急。
古思似乎看到,兰顿人已经开始扫荡占领区的王朝百姓。随着战争的拖延,各种战争罪恶的本来面目都会一一呈现出来。古思深深地自责:“我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反击,现在看来,王朝百姓的每一天都将比过去更痛苦百倍。”
战争就是战争,战争是人类罪恶的终极表现形式。
“不过,如果没有阿南和联盟军,把兰顿人赶出王朝几乎是没有可能的。”古思平静了一下心情,用一个战略家的冰冷心态暂时控制住动荡的思绪。
“这次顺利攻占飞羽,陛下的声望大大提高了。可是,这也出现另一个问题,三万守军被赶出飞羽,必然会将力量压在其他战线,可能是刺尾,也可能是威烈、固邦平原。我军十八万兵力分散在三个城市,威烈三万,飞羽五万,布鲁克十万。这样一来,战线被拉长,面对的压力将会更大……”
正想之间,飞羽城叶哨声四起。叶哨是古思军巡逻士兵发现敌情的示警工具,此时的叶哨声来自不同方向,居然有数十个哨点同时发现敌人。
“驾!”古思一催战马,向最近的一个哨点飞驰而去。
“古思大人,兰顿军!”一个哨兵远远便看见古思,并递过望远镜。
古思从马上跃下,一步登上哨楼。根本无须借助望远镜,就已经看得到敌人了。
这是一个兰顿的超大军团,兵势极盛!
“准备军鸽,求援!”古思在第一时间作出判断,眼前的敌人不是五万守军可以轻松应付的。
每一个绘在兰顿军旗上的三头狮神,都代表着一个骑兵团或者是一个千人队。从飞羽城城头上看去,这样的大型旗帜居然有数百面。数十万兰顿大军,在飞羽城远处的丘陵上露出狰狞的扑杀之势。
林跃驰援文速军团的部队,经过艰苦行军,终于出现在古思的视野中。
*** 十天后,固邦平原“联盟军最高临时指挥所”。
其实就是一顶帐篷,不过上面挂的牌子多了一点:“遣送团指挥中心”、“粮食分配中心”、“肉类统计管理唯一权威认证”、“路线调控中心”、“分配不均投诉处理特别处”……
平时行军,专为运送这些牌牌就要专门的一辆马车。
“你们两个又有什么事啊?”云镜南翘着脚,把军靴搭在桌上,不耐烦地看着辛巴和桑奴。
“凭什么辛巴的骑兵团天天都有肉吃?我们拼死拼活的,却要天天啃大饼配酸菜?”桑奴卷起袖子,给云镜南看手上一条条伤痕。
“那是你笨啊!我辛巴打战从来不亏待手下兄弟,打一个埋伏就搞上一车半车,哪象你?”辛巴躲到云镜南身后道,一边打了个饱嗝。“辛巴,你给我站到前面来!”云镜南被熏得不行,“你就能吹牛,就你会抢啊。那为什么不抢点牙膏和香口胶来……中午你们又吃牛排?多吃点蔬菜,营养要均衡……”
桑奴打断了云镜南滔滔不绝的话头:“大人,你可不能偏心,现在我的手下最多只能啃点肉干。辛巴倒好,还要他的手下拿着大块牛排滴着汁在我们面前走来走去,你说,但凡是个人,他受得了吗?”他已经向云镜南反映了几次,云镜南都打哈哈地玩太极推手,这次桑奴是下了决心,一定要解决这个问题。
云镜南见桑奴急了,这才对辛巴瞪眼道:“你是怎么回事?有东西分给桑奴点不行吗?大家都是联盟军战士,你们以前还都当过我的近卫,好歹也是同事一场。”
辛巴理直气壮地道:“那是我的兄弟用命换来的,有本事他也去抢一车啊!我倒是想送几车肉给他们,可那也要我手下的兄弟服气啊!”
“你……”桑奴素来拙于言辞,千言万语都噎在喉间,铁拳握得咯咯作响。
“好了好了!”云镜南忙站起身来,挡在二人中间,及时阻止了一场大流鼻血的血案,“辛巴,我命令你,以后便有缴获要与桑奴的部队平分。以后,你们两个骑兵团就是兄弟团了。”
“我为什么要白给他?”辛巴一时没有危险,又嚣张起来。
“你不答应也行,明天就换任务。你去打五万人的军需队,桑奴去打那个五百人的。”云镜南道。
“别,别!我答应还不行吗?”辛巴一下就软了下来。他平时就* 打些小型军需队捞点油水,如果象桑奴那样尽打硬战,哪还有什么缴获?连给火箭买硝的钱都要自己出。
总算解决了一个争端,云镜南长吁一口气,伸了伸懒腰。
水裳在一边看《联盟军女战士要求提高待遇的百人请愿书》,这时已签了意见,见桑奴辛巴出帐,转对云镜南道:“阿南,你玩什么啊?他们吵了几次,把我耳朵都吵聋了,结果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这你就不懂了吧?”云镜南得意地道,“太快答应桑奴的要求,不但做不了人情,还会骄纵部队。只有做到公平而又慎重,才是治下之道啊!”
“我们草原人都是直肠子,哪象你们鬼灵精怪的!”水裳不屑道。
这时帐外有人报道:“布鲁克信使求见!”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军鸽都飞不到。”云镜南骂了一句,“快快有请!”
“扑通”一声,那个布鲁克信使几乎是摔到云镜南面前的。
“阿南大人,快,快,飞羽城危急!”
“兰顿人有多少军队?”云镜南道。
“三十万,足足三十万!我来的时候,兰顿人还没发动进攻。古思大人是用军鸽向布鲁克求援的。陛下已经发兵二万五千前往支援。”那信使说完话便咳了起来。
“把这位兄弟扶下去休息。”云镜南锁起眉头,沉吟一阵,转头看水裳。
水裳也正在看他,不等云镜南开口,便道:“你放心吧,有我在呢。说吧,你要带多少人过去?”
云镜南心中一暖,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半哽咽地道:“水裳,下辈子做牛做马,我也会报答你的!”
*** 因为截击粮道的兵力本就不足,云镜南只要了五千士兵,当天夜里便向布鲁克出发。虽然素筝的援军已经出发,但云镜南还是日夜兼程,连离他不到三里的一个小型运输团都顾不上打,终于在十天后赶到了布鲁克。
“大人,陛下在行宫等你!”管丰早在北门迎接。
“好!”云镜南直接向行宫驰去。
“和陛下一起等你的还有两个人客人。”
“哦,客人?是谁?”
“他们也是刚到,我不认识,只知道是蓝河公国的客人。”
“是君悦到了!”云镜南笑道,“可惜要去飞羽,不然要好好招待招待他。”
转眼到了行宫,云镜南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来到后殿。
“君悦!君悦!”云镜南远远便看见君悦站在殿外,“你怎么不进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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