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是由若耶主持的,朗士元、天晴、杨之义、罗炳昆还有李永贤五人早早地就来了。会议在九点钟准时召开。在会议即将开始之前,若耶对李永贤说道,“将会议厅周围100米设为禁区,但凡有人擅自逾越,严惩不怠!”若耶极少以这样严厉的口吻说话,大家都弄得一怔,李永贤亲自下去布置好了之后,这才进来坐下。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若耶开门见山地说,“奉雷子谕旨,本教将着手组建‘军事联席委员会’,成员由我、李永贤还有杨之义三人组成,以后但凡教里的军事行动,必须得由联席委员会审议之后,再上报教宗大人通过。诸位可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朗士元一听杨平这道谕旨,心下格登一跳,怔怔地看着若耶,想从她的脸上或者眼睛里看出一丝异样来。这明显削夺他手里大权的行为是杨平下达的谕旨还是这位前雷神教教宗的擅自主张?他很想站起来问,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给人一种‘不甘削权’的印象,这可是极损他的形象。正在思怔着如何开口时,罗炳昆倒皱着眉问,“若主,这样做是不是削弱了教宗的权限?难道教宗没有裁决军事行动的权力么?”
若耶对杨平下达的谕旨作了充分而全面的领会,当下侃侃道,“当然有!不过,如果联席委员会认为教宗所下达的命令是错误的话,可以拒绝执行!根本后果的不同,教宗与联席委员会都要承担起自己应有的责任来!”也就是说,如果教宗下达的命令是错误的,那么就必须为此负责;如果联席委员会封驳教宗的命令驳错了,也必须得为此负责——这是一个制衡权力过度膨胀的绝妙之招,同时也是相当无奈的一招。
朗士元也明白了这一点,嗯了一声说,“我没有意见。毕竟教宗也是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我们绝不能搞光明教廷那一套绝对的神权主义、个人崇拜主义,这对本教的发展没有任何的好处!”
见朗士元都表态了,若耶忍不住赞道,“教宗大人说得极是!”
天晴沉吟了一下才说,“是不是所有的军事行动都有这个限制?”
若耶说,“这就是今天讨论的重点!”
与会的六人都是雷神教的首脑,除了罗炳昆以外,都是风华正茂的年青人,办起事情来雷厉风行,没有一点的拖沓,两个半小时下来就敲定了基本的章程。然后又对雷神教的一些发展大计交换了各自的意见。眼见天色已午,会议也开完了,朗士元站起身来说,“监察委员会还有要务需要处理,我也不陪大家吃饭了!”
见他要走,若耶忙道,“教宗留步,我有几句话需要单独和你说一下!”
朗士元是现任雷神教的教宗,想必杨平还有其他的机密之事需要让若耶单独转告于他,大家见机,都迅速地辞了出来。见人都走了后,若耶与朗士元双双坐下,后者率先开口说,“若主有事但讲无妨!”
若耶盯着朗士元,看着这个年岁比自己还要小的教宗说,“教宗大人……我代表雷子,问你一句话!”若耶本想以一个婉娓的话题拉开这次谈话的序幕,但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很累,这种玩心思的伎俩又不是她所擅长的,为什么不直白开场呢?
朗士元心里一突,正色道,“若主请说!”
“你一人肩挑雷教宗教宗与帝国监察委员会主席两大重任,能否承担得起?”
刹那间,朗士元明白了。杨平开始怀疑他,并在着手防备他,刚才的‘军事联席委员会’分明就是冲他而来的,想削掉他手里那赫赫的威权。现在的他,手里掌管着雷神教与九龙帝国监察委员会,权势之隆,堪比二皇帝,除了极少数的人,整个九龙帝国上下都对他是又嫉又恨。可是,无论是谁怀疑他,嫉妒他,防备他,这个人都不该是杨平呀。他是杨平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的权势都是杨平给的,再没有自知之明,他也知道不能背叛杨平,在杨平的眼里,九龙帝国的皇帝都是说废就废,他又算什么呢?杨平离开之后,为了雷神教的事业,为了监察委员会的发展,他呕心沥血,不辞辛劳,每天至少工作18小时左右,为的,就是不辜负杨平的信任和托付。可是,可是现在却换来的是杨平的怀疑与防备……刹那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了出来,本来略显苍白的脸胀得通红,眼眶里也蕴满了晶莹的泪水。
“是呀,我的确挑不起。我年轻德薄,经验又浅,受雷子所托以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生怕出一丝一毫的纰漏,一直以来,我都想找个机会与雷子面禀,两大重任都非我所能挑起的,还望他为了本教的发展,为了帝国的未来,另择贤明才是……”说到这里,朗士元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滚了下来。
看着朗士元像个孩子一般哀哀的哭着,若耶心里也酸酸的,她说,“雷子不是在怀疑你。你得知道,你现在手里握着多么大的权力,整个帝国都在看着你,你要是出一点的岔子,便将陷你、陷本教于万劫不复之地。你想过吗?”
朗士元点头,“我知道!所以,上任以来,我宁愿背着庸碌无能之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为的,就是对得起雷子,对得起本教!”
“绝对的权力将会导至绝对的腐败,这是雷子的原话,你好生思考一下吧,也不要急着给我决定。等雷子回来之后,你自己跟他说吧!”说完,叹了口气,就出去了。
朗士元毕竟没有变质,这说明杨平还是识人有术的。当朗士元的泪水流下来的时候,若耶似乎都能清楚地感受着他心里的痛苦……一个大男人,还是一个手握滔天重权的大男人,当着一个女人的面流下的委屈的泪水,可以想像,他的心里有多么的难受。设身处地,如果自己是朗士元,恐怕更会难受吧?
刚走出圆桌会议厅的大门,若耶仿佛感觉到附近有人存在,冷声喝问道,“是谁在偷听?”好半天,除了沙沙的寒风声,并没有听见有人应答,仔细一分辨,根本没有人存在。这时,她才知道,打从知道杨平已经有妻子后,自己就一直沉浸在一种莫明的悲伤世界里,难以自拔,精神脆弱到了无以复加。可以说,不论说话还是做事,都特别讲究方式方法的她竟然直白得不像她自己,特别是与朗士元的谈话,在她本来的设想里,应该有一个委婉的开头,可事到临头,她却什么都不想说,张口便直奔主题而去,说完之后,也不顾朗士元的伤心,毅然就走……这就是现在的自己么?
一阵寒风吹过,院里的梧桐树叶簌簌飘落,怔怔地望着这些枯败的叶子,仿佛看到了自己生命走到了尽头一般。可是,就算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杨平会多看自己一眼吗?或许,在他的眼里,永远只有自己的妻子存在吧!一想到这样,若耶的泪水再也禁不住流了下来。
朗士元从圆桌会议厅一出来,就见若耶在梧桐树下垂泪,忍不住一愣,问道,“若主,你,你这是怎么了?”
若耶连忙拭掉泪水,强笑道,“没,没什么。沙子迷了眼睛……教宗大人,我先告辞了!”说完,埋着头,匆匆地赶回自己所住的小院。
尽管若耶的解释合情合理,但朗士元还是难以释怀。出了雷神教总部后,也不乘坐马车,撇下侍卫,独自一个闷着头走向监察委员会去。
临过天河酒楼时,楼上有人叫道,“哟,那不是朗大人么?可否赏脸上来喝一杯?”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天河酒楼热闹非凡,朗士元自顾身份,可不想上去惹一身麻烦,本想告一声罪就走的,哪知道抬起头来看到那人的眼睛之后,浑身一震,双腿不听便唤地就朝天河酒楼走了进去。
这次会面持续了不到半小时,朗士元就浑浑噩噩地下了楼,然后回了监察委员会。午饭吃的是监察委员会的特供餐,三菜一汤,非常的普通,饭只是糙米饭。吃完饭后,就开始了一下午的工作,临到晚上六点左右,正准备叫侍从把晚餐送上来,吃过之后再继续工作,就见自己的侍从慌张了冲了进来,连报告都忘了喊一声,气急败坏地说,“禀教宗大人,若主遭到了暗杀,性命垂危……”
什么?!
朗士元大骇,才端起来的茶杯掉在了地上都浑然不觉,“你,你说的是真的?”
侍从哭丧着脸道,“是,是真的……天晴大人让我来请你回去!”
雷神教才是他的根本,朗士元也管不得监察委员会有多少工作等着他来做,连一声交待都没有,就冲出了办公室,在马厩里随便抢了一匹马之后,就朝白虎大街狂奔而去。这一路上,他也管不得撞翻、撞伤了多少人了。
到了雷神教总部门前,马还没有勒住,他一个翻身就跳了下去,完全不顾自己崇高地位该有的形象,抓住守门的护卫问,“若主怎么样了?”
护卫已经被朗士元的样子吓住了,张着嘴就是发不出声来。朗士元气急败坏地丢开护卫,然后冲向了后院。没跑几步,就与李永贤撞了个满怀。“若主怎么样了?”他一把抓住李永贤问。
李永贤下死命地盯着他,然后咬着牙说,“禀教宗大人,还没有死!”
朗士元并没有听出这句话的语气有什么不对,只要若耶没有死,他的气便松了一口,放开李永贤后,就直奔后院若耶居住的小院。
整个后院都被原来若字营的高手戒严起来了,这些家伙根本不拿他当回事,若不是亮出了教宗的身份,根本连后院都进不了。
进门之后,见杨之义怔怔地站在院子里的树下,他上前问道,“若主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此时,他已经恢复了镇定,自然生出了一派教宗该有的威严。
杨之义见过礼后,这才郁郁地说,“很不好,罗先生刚才看了,情况相当不妙……天晴已经进宫去面禀皇上,请求派秘术师来治疗!”
已经到了进宫请求派秘术师治疗的地步,看来情况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朗士元什么也没有再说,撇下杨之义,走进若耶的房间,见罗炳昆拿着笔正在沉吟,显然是在思考开出什么药方。他也没有打扰罗炳昆,径直来到后堂,这才看到正处在昏迷中、脸色苍白得可怕,但嘴角却挂着一丝莫明其妙笑意的若耶。
若耶所受的伤只是普通的外伤,但却伤到了背心要害,显然是被刺客暗杀得手。在雷神教上下的印象里,若耶的实力并不如何,防卫能力相当的差,这一剑基本已经要了她的命。是谁要杀若耶呢?又是谁能躲过雷神教里里外外数十层明暗桩,潜到最里面来暗杀若耶呢?杀了若耶有什么用处?
发了一会儿呆后,朗士元走了出来。见罗炳昆正在写药方,他走到院子里,问杨之义,“刺客抓住了吗?”
“抓住了!”杨之义答道,“不过已经死了!”
“死了?”
“是的,服毒自尽!”杨之义说,“没有留下其他任何线索!”
朗士元哦了一声,杨之义却正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他看。
没多久,天晴回来了,带来了一名秘术师,此人正是钟道。
查看了若耶的伤势之后,钟道叹道,“伤势足以至命了,偏她又绝了求生之望,看来是活不成了……”听了钟道的断语,雷神教上下如遭雷噬,都呆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