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脸色稍荠,抬眼问道:“不知姑娘有何指教?”哼!看见漂亮女生就和颜悦色的,真不要脸!
那女子轻盈地起身来到顺治桌前,轻轻福了下身子才道:“指教不敢当,小女子只是想替这位姑娘向公子求个说项。”
“哦?”顺治放下手中的茶杯,“姑娘可知她犯了什么过错?”
那绿衣姑娘柔声道:“小女子不知。”
“姑娘连她犯了什么过错都不知道,就想为她求情吗?”顺治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好听,冷冷的,凉凉的。
那女子落落一笑:“小女子只是见这位姑娘哭得如此伤心,于心不忍而已。我见这位姑娘面貌清秀,不似奸邪之人,相信所犯之错只是无心之失,何况她已痛哭悔过,公子气质不俗,想必不是平凡人物,又何必跟一个姑娘为难?”
顺治听了这话转脸看着我:“你当真已经悔过了吗?”口气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我听着顺治冰冷的声音,又看看眼前的女子,她明明是为我来求情的,可我心中却怪怪的,隐约有些不屑,又有些不忿,哼!这是我与我丈夫间的事,谁用你来求情!没事长这么好看干嘛?看她看顺治时微微发亮的眼睛,恐怕来给我求情是假,来搭讪是真!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对,心中不觉升起一股怒气,却忘了她跟谁搭讪和顺治被谁搭讪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悔是有一点悔的,不过我却不是因为后悔才哭。”我的确是后悔,后悔为什么偏偏选在今天偷偷出宫。
顺治皱着眉讶道:“那是为什么?”那女子也是一脸好奇之色。
我没好气地说:“我是因为思念我的家人所以才哭的。”
听完我这话,那女子呆了一下,顺治也愣住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微微叹了口气,脸色柔和了一点,伸出手将我拉起来,又对着来喜和常喜说:“你们也起来罢。”又转头向那女子说:“让姑娘见笑了,姑娘请坐。”
那女子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坐下,顺治示意常喜叫小二换了壶新茶,这才问道:“可否请教姑娘芳名。”
那女子微微欠身:“奴家姓李,贱名冰玉。不知公子……”
顺治勾起嘴角看了我一眼,才道:“在下姓爱,家中行九。”我气鼓鼓的瞪了顺治一眼,哼!爱老九就爱老九,说这么文邹邹的干嘛?想勾引谁?
虽然顺治没说出名字,但那李冰玉却不在意,笑道:“原来是九爷。”
他们两个笑意盈盈的相对而坐,又有香茶可品,反观我这个皇后则站在顺治身后,活像一个没人爱的丫头,凭什么?你们坐着我站着?你们喝着我看着?我用力地瞪着李冰玉,我瞪!我瞪!我用眼神杀死你!
二人又客套了几句,突然听那李冰玉问我道:“姑娘的家人不在身边么?”
呃?赶紧收回我“关切”的目光,听她提到家人,我的心中一酸,眼眶又有些发红,低声道:“恐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惠儿!”顺治低斥了一声,微微皱眉道:“不许胡说。”
想到我的家人,我心中一阵难过,别过脸去,不再看着顺治。却听那李冰玉低叹道:“如此说来,我与姑娘倒有些同病相怜呢。”
顺治问道:“姑娘家中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那李冰玉微红着眼睛道:“冰玉自小父母双亡,以致这些年来不得不寄人篱下。”
“没想到姑娘的身世竟如此可怜。”顺治一脸感慨的样子,我却偷偷地撇了撇嘴,她可怜?比我还可怜吗?她是父母早丧,没办法才寄人篱下,我却是明知父母健在而不能见,有家而不能回。哼!谁有我可怜?
李冰玉抿了口茶水,笑道:“瞧我,说这些做什么?让公子见笑了,不知公子的双亲是否居住在京城之中呢?”
顺治淡淡地说:“在下父亲早已仙逝,只剩母亲在京城居住。”
“那不知,”李冰玉说到这儿脸色微红,“不知公子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我冷冷地盯着李冰玉,我就说她不是看我可怜,而是为了向顺治搭讪才过来的吧?
“李姑娘,”我抢在顺治开口前说道:“我见李姑娘蕙质兰心,聪慧过人,咱们不如先猜个谜语如何?”哼!看我不让你知难而退!
李冰玉一愣,旋又笑道:“姑娘请说。”
“请李姑娘将这几个字连成一句话。”说着我倒了些茶水在桌上,沾着水写下“他”、“她”、“我”、“爱”四字。
李冰玉看了半天,时而念念有词,时而微微摇头,半晌,她看着我:“冰玉才疏学浅,猜不出谜底。”
我看看顺治,顺治也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咳!”我清了清嗓子,指着桌上的字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谜底是‘他爱她’。”
李冰玉疑惑地微皱眉头,指着桌上的那个“我”字问:“那‘我’呢?”
我看着李冰玉美丽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关、你、何、事?”
李冰玉先是一愣,继而脸色微微发白,顺治将我拉回他身边,低声道:“惠儿,你……”
“妾身说的谜底不对么?”我故做不解,“夫——君?”
李冰玉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轻声道:“原来姑娘竟是九爷的妻子?”
“呵呵,”我假笑着说:“李姑娘刚刚不是问咱们家还有何人么?姑娘别看咱们这位爷年纪不大,可却家大业大,家中除了我以外还有十七八个小妾和一大堆孩子,姑娘还想知道什么?我一并回答了。”
李冰玉的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神情,略为尴尬地道:“刚刚不知您是夫人,冰玉失礼了。”接着李冰玉微微欠了欠身,说:“冰玉突然有些不适,想先行告辞,就不打扰二位了。”
我趴到窗子上看着李冰玉当真头也不回地走远了,这才拍了拍手,一屁股坐到顺治旁边的长凳之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偷瞄了一眼顺治,顺治淡淡地道:“为什么这么做?”
“不为什么,看她不顺眼!”我实话实说。
顺治笑道:“她为你求情,你反而看她不顺眼?”
“哼!”我撇了撇嘴,“她哪里是为我求情,分明是借故来跟你搭讪而已。我……我也是为了你好,”看到顺治眼中不明的笑意我连忙道:“她是汉家女子,与你根本不可能,干嘛?感到可惜啊?”
顺治嘴角微扬:“李冰玉是不是过来搭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不知是谁家的醋坛子翻了,常喜,你闻到没有?”
“呃?”我看着顺治:“这不是茶馆吗?茶馆也有醋坛子吗?”这时我看到来喜站在一旁瞪着眼睛连连向我努嘴,我……咧!原来那个醋坛子就是我,我刚才的行为的确就像是一个妒妇一般,将别的女人从自己丈夫身边赶走。我微微红了脸,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喜欢上顺治了吗?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我对后宫中的妃嫔却没有这种微微有些妒忌、隐隐有点敌意的感觉?
顺治看着我,突然脸色一沉,问道:“接着说吧,你今日出来,还有谁知道?”
我哀怨地瞪了顺治一眼,慢吞吞地起身,嘴里嘟囔着:“哼!刚刚美人在座就一副胸怀宽大的样子,现在美人刚走,就又跟我翻小肠儿。”说着,我双腿一弯就要跪下。
顺治一把将我拉到他身旁坐下,无奈地道:“你做什么?没人要你下跪。”
“呃?”我拉着脸看着顺治:“你不是还没原谅我吗?”
顺治看着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眼中闪动着不明的情绪:“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今天犯的错有多严重?”
我不服气地小声说:“我偷偷地出来,再偷偷地回去,如果不是正好碰到你,怎么会有人知道?”
“不会有人知道?”顺治满脸“你是白痴”的表情,他一指来喜:“他不是人么?你屋里那些个奴才都不是人么?还有那个小全子,如果今天有人再见到他你该如何解释?”
“我……他们……不会出卖我的!”我有些没有底气。
“你……”顺治气得一时语塞,“真不知你是什么脑子!人心隔肚皮,你知道那些个奴才都是什么心思?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别说是额娘,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保你周全。”我听着顺治有些急迫的话语,眼睛越来越亮,他……是在担心我吗?我的心暖暖的,像打了一针强心剂一样,我笑了,笑得很开心,所有的不满和委屈都因为他这一番话烟消云散。
顺治气道:“有什么好笑的?”
“没,”我摇摇头,“没笑什么。放心吧,只有来喜和袭人知道,他们两个都不会说出去的。”
顺治又要开口,我忙道:“好了好了,放心,他们两个是不会出卖我的,”说着我转向来喜,“来喜,你今儿都干嘛去了?”
来喜赶紧跪下,口中连道:“奴才今日陪小全子回家看望生病的老娘去了。”
“呵呵呵,”我讨好地起身,帮顺治捏着肩膀,“九爷还有什么吩咐?”
顺治无奈地顺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道:“九爷?不是爱老九么?”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傻笑着企图蒙混过关,冲着来喜喝道:“哪个胆大的奴才说的?”
来喜微颤着双唇,咽了咽口水,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落,无助地看着我。
我讪笑着:“嘿嘿嘿,那个胆大的奴才已经知错了,九爷您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追究的哦?”我加紧了手上的动作,改捏为锤。
“咳!”顺治干咳了一下,声音怪怪地,“刚才你说你一会要去哪?我没听清楚。”
“啊?哦,我……”我的脑袋乱成一锅粥,没听清楚?骗谁啊?但是……我总不能再重复一次说我要去妓院参观吧?
顺治那清亮的声音又响起:“来喜,你说。”
可怜的来喜好像已经被吓傻了,呆呆地开口:“夫……夫人是说要去……去妓……”
“啊——”我大叫,“是戏园!我是说要去戏园!”妓院?戏园!哈!这都被我想出来,我真他奶奶的是个天才。
顺治的身子僵了一下,慢慢地回过头,眼中闪过一丝类似崇拜的目光,哭笑不得地说:“你可真够能掰的。”
“嗯?”我眨眨眼,“九爷的话我不太明白?我只是听说京城的戏园子有名,想去见识一下而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