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羊肉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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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嘉泰二年九月,临安,江宅。

    院子里一个四五岁的小屁孩,穿着月色锦袍,嘴里叼着一支草茎,躺在草地上,一脸无可奈何的仰望着天空,太阳有些晃眼,所以他眼睛也是半闭着,旁边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厮,手里拿着毛巾和茶水,此刻正有些古怪的看着躺着的那个小孩。

    “来福啊,”躺着的那个小屁孩吐掉嘴里的草茎,有些懒散的问道,“叫你买的东西你买好没有啊?”

    “回少爷,买好了。羊肉是今天刚杀的,新鲜着呢,那个啥然的。。。。。。”小厮一下有点卡住了,那香料的名字实在有些拗口,不好记,再说平日里谁也不用那玩意,只有胡人那有一些卖,数量还不多。

    “孜然。”小屁孩接上去。

    “噢,对对,少爷知道的就是多,看小的笨的,说了好几遍还是记不住。”小厮赶紧笑着说道,“从邻街的胡人赛义德那买了一些,不多,少爷,那东西不是叫茴香吗,怎么叫孜然了啊,味道闻起来还怪怪的。”

    “你管它叫什么,我就叫它孜然了。”

    “是,少爷,叫孜然。”小厮赶紧说道,“少爷,听管家说那个是入药的,少爷哪不舒服了,要这个来入药?”

    “嗯,是有点不舒服,是胃不舒服了,这玩意正好治我这病。”小屁孩坐起来,“把东西拿来我看看。”

    “少爷,你胃不舒服啊,我告诉老爷去,赶紧给您请个大夫来瞧瞧。”说完小厮扭头就要走。开玩笑,三代单传的儿子,老爷和夫人就这么一个后代,以前有点头疼脑热的能把府里折腾的鸡飞狗跳,三岁的时候有个大夫说少爷体质偏寒,老爷恨不得把百年人参当萝卜给他儿子吃,那个大夫知道后赶紧阻止,就这,还把少爷给弄得鼻血长流,吓得夫人抱着儿子哭了一夜,好像她儿子马上不久人世一样。这会儿少爷胃不舒服,不赶紧报告老爷,万一有个什么岔子,老爷能把小厮给活劈了。

    “回来,着急跑什么。”小屁孩赶紧喊道,“我那是馋了,想到吃的肚子饿,没不舒服,不用告诉我爹。快点把孜然给我拿来,看看你买的对不对。”

    列位,看到这,你恐怕也明白了一些吧,没错,这个三代单传的小屁孩恐怕就是传说中的灵魂穿越了,先说说现在这个小屁孩的情况,姓江名彦,是临安大绸缎商江百无的儿子,今年四岁,家中的小霸王一个,稍有不如意就经常又哭又闹,对下人打骂那是和吃饭一样正常,还好年纪小,不常出门,要不然恐怕临安城百姓就要遭殃。因为三代单传,虽然江百无平日待人和气,看见乞丐或有困难的街坊还经常接济一把,可是对这个宝贝疙瘩是一点办法没有,内心对他又疼爱到了极点。有时儿子闹得实在过分,江百无嗓门稍微大这么一点,老婆就不干了,虽然不和江百无吵架,可是就在那抱着儿子眼泪滴答,搞得江百无也会毫无办法,最后只好不了了之。半个月前,小霸王在院子里追狗并且宣称要把那狗的牙齿敲光,结果摔了一跤,当场昏了过去,醒来后就变了,先是问些莫名其妙的话,后来还问现在是什么日子,又盯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看了半天,从此不再吵闹也不再殴打下人了,就是经常一脸无奈的看着天空,性子似乎变得好了。列位,不用问了,肯定是被灵魂附体了。穿越的那人叫苗欣,29岁,是个工业设计师,因为开车去南京的路上车祸,刚买雅阁车被撕成了两截,人自然也就挂了。同志们呐,日本车皮薄馅大啊,买日本车请一定三思啊。

    苗欣穿回古代也没什么不适应的,本身他性子就比较随和乐观,反正是多活一世,多活的就是赚的,也没像别的大侠一样听见是古代就两眼一黑又晕了过去,他只是发了一会愣而已,然后就喊着肚子饿了要吃饭。

    这半个月来,苗欣也摸清楚了这个时代的情况,听江百无往来北地的朋友也说了现在北方正乱着,出了口外的蒙古鞑子经常你打我我打你,现在有个叫铁木真的风头有点劲,打了不少胜仗,还要南面过去的商人多给他带些盐铁过去。听到铁木真,江彦(以后就用江彦了)也明白了一些自己在历史中的地位,江彦的祖上是黄金家族的一支,后来辛亥革命以后赶紧改姓,怕被当鞑子给抄了,所以江彦也看了些这个时代的历史书籍,对这个时代还有些记忆,依稀记得现在应该是公元1203年,离1273年蒙古攻破襄阳顺江而下覆灭南宋还有70年。江彦算算,等到1276年蒙古人攻破临安还有73年,如果自己能活到那个时候也要77岁了,这年头活到77的不多,就算自己混吃等死到城破,也活够了,没准自己早死了。应该说自己这辈子靠着家里的这点买卖,自己再“发明”个一两样东西,够自己花天酒地舒舒服服过一辈子的了。

    虽然说祖上是黄金家族,可是江彦这代血统已经淡的不能再淡了,江彦也不认为自己是蒙古人,打自己爷爷出生时填表就是汉族,江彦也认为自己是彻头彻尾的汉人,和蒙古人没什么关系,要不是那本家谱,江彦还不知道黄金家族的事情呢。再说江彦对蒙古人也没什么好感,要不是他们的破坏,没准中国就提前进入资本主义了。虽然不喜欢蒙古人,可是江彦也没拯救中国的这个雄心壮志,开玩笑,小百姓一个,就算有点钱,那也是个小百姓。想改变历史如同蜘蛛大大笔下人物波澜壮阔的过一生,或者像王静辉一样潜移默化改变高层的思想,江彦自认没那个本事,也没那心情,干嘛要让自己那么累,前世已经累够了,这辈子纨绔下,溜溜狗啊,斗斗蟋蟀啊,喝喝花酒啊,调戏调戏小娘子啊,轻轻松松的多好。

    所以这个十来天江彦过得极其舒服,每天都是睡觉睡到自然醒,当然要数钱数到手抽筋也行,可看了那堆得满库房的铜钱后,江彦连数数的心情都没有,看一眼知道堆满了就得了,真要去数手保证抽筋。只有两点江彦不满意,一就是服侍自己的丫鬟长的实在一般,还是个小萝莉,江彦连调戏的心情都没有,这厮在前世的座右铭就是——宁当御姐狂,不做萝莉控。不过这厮也不想想,现在自己才四岁,那玩意还没蜡笔小新的大,拿什么去调戏人家。第二就是厨子的水平一般,并且没有辣椒,这个对狂热的川菜爱好者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江彦前世就喜欢吃,不仅喜欢吃,还喜欢自己做,别说,这厮做菜很有天赋,而且还参加了业余时间的厨师培训,烧得一手的好菜,还考了个高级厨师证(就是以前说的三级厨师),再往上就是技师(二级厨师)和高级技师(一级厨师)了,这两个还要论文答辩的,江彦自然不愿意花那个精力,能烧菜就行了,又不是要把菜烧成文化艺术品。靠这一手,前世也把过好几个妹妹。这不,这几天实在受不了那厨子手艺了,叫他的长随小厮来福去胡人那买点香料,准备烤羊肉串吃。

    转眼小厮回来了,拿了一个小口袋,江彦看了下,激动的就差浑身发抖了,这个可不是脑血栓,这些天他自觉嘴里快淡出鸟来了,酒他老爹自然不让他碰,不过他也偷喝了,实在一般,度数太低,而且浑浊,怪不得水浒里老说“这厮灌饱了黄汤又来撒野”这句;菜又不合口味,不是炖就是煮的,对于挑剔的江彦来说,现在自己弄顿烤肉吃吃当然要激动一把,虽说没有辣椒有点遗憾,但是有了孜然这个烤肉良友,味道也不会差到哪去。

    “快,来福,把上回找周铁匠做得那个家什拿来。还有,去叫厨房把羊肉切成小块,把盐给磨细了,算了,我自己去,你去弄点木炭来,点着了扔那个家什里。”江彦把小厮指使的团团转,反正不用白不用,有人伺候的感觉真好啊,前世找个好保姆比找女朋友都难。

    江彦自己跑进厨房,吓得厨娘赶紧把他拦下来“少爷,这地方脏,您可千万别进来,弄脏了衣服再染上点油烟味,老爷就该不高兴了。”

    “你甭管,今天我要做点好吃的,你们不会做,我不来行嘛。”说完,江彦从厨娘的胳膊下溜了进去,就像个大厨一样,开始指挥了:“你,去把盐给磨细了,越细越好。你,把那块羊肉切了,切小块,啊,对,就这么大就行。然后拿竹签穿好。竹签,竹签哪去了?哦,在这。就这么穿,看懂没有,穿完了端花园来,我要用。”

    指手画脚一番之后,江彦一脸得意的出了厨房,朝花园走去,爽啊,刚才真有点厨师长的感觉了,虽说以前安装生产线的时候也是指挥过不少工人,可在厨房里指挥那还是头一回,感觉和在车间明显两样。为什么,一个是工作,糊口的,一个是爱好,祭口的,心情能一样嘛。不过这厮也忒不要脸了,还厨师长的感觉,他也不想想,有厨师长指挥烤羊肉串的吗。

    江彦来花园晒着太阳等羊肉准备好,现在晒太阳是他的爱好,一是为了补钙,这年头没牛奶喝,想补钙就得多吃骨头汤和晒太阳,免得将来不能玉树临风,想当恶霸如果个子矮点恐怕人家都不搭理你。二是为了晒黑点,小麦色最好,千万别弄成小白脸,江彦前世就是因为怎么也晒不黑是个小白脸,怎么看给人感觉都有吃软饭的嫌疑,所以对这个是深恶痛绝。三是实在没什么事情可以做,看书?算了,看的眼睛酸,要保护视力不要近视,对吧。调戏丫鬟?就现在这小身板,不让人家给调戏了就不错了。撒尿和烂泥?你见过心理年龄是三十的男人玩这个游戏的吗,当然疯子除外。

    一会的功夫,羊肉穿好端上来了,来福也把木炭给升好了,开工!江彦一把从躺椅上跳了起来,拿过几串肉放在烤肉架上仔细烤起来,一边靠还在一边教那个厨娘:“看见没,先仔细撒一层盐,注意下面别烤焦了,扇子呢,拿个扇子给我。靠,给我折扇干嘛啊,给我个蒲扇……”没一会功夫,烤着的那二十来串肉已经快熟了,这个时候撒上一把孜然,立刻香气扑鼻了,引得闻见香味的丫鬟小厮一个劲的往花园里瞅,厨娘也一脸的惊讶,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的小霸王还有这一手。来福已经快晕菜了,本来他还以为少爷又出幺蛾子了,想着这么好的肉恐怕又要浪费喂狗了,现在却弄得人是口水汪汪。江彦也兴奋的要命,就差用新疆味吆喝“乌鲁木齐羊肉串……”(参见陈佩斯小品)还好,还有点自控能力。

    肉烤好了,江彦赶紧先往自己嘴巴里塞了一把,不错,手艺没退步,火候正好,咸淡正好,再加上孜然的香味压住了羊肉的膻味,如果再有点辣椒绝不比以前在喀什吃的羊肉串差,毕竟现在肉好啊,绿色天然无污染啊。

    “唔,你们也吃点,把剩下的这几串拿去吃了,少爷我再烤。”江彦一边塞着,一边含混不清的嘟囔着。

    “少爷,小的也学会了,让小的来烤吧。”来福听少爷让下人把那几串肉分了,立刻抢在厨娘前拿了几串,这会也塞的满满的,含糊的说道。

    “不用,待会是给爹娘烤的,还是我亲自来。”虽然江彦现在爹妈算是便宜来的,可是他们这十来天对江彦的疼爱江彦还是很能感觉到的,既然自己要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那就自己早点打开心扉接纳他们,何苦总想着那一世,天伦之乐总比孤孤单单要好,对吧。

    江彦烤肉的花园离后门不远,不一会就听见有人敲门,“来福,去看看是什么人,要是有事就把他给带进来。”江彦说道。来福赶忙跑过去。

    等江彦第二把烤了一半的时候,来福领了个穿长衫的中年男人进来,江彦撇了一眼,那个中年人的长衫还好,料子也不错,可是穿在身上就是味道不对,为什么呢,噢,对,因为腰里有个硕大锃亮的酒葫芦。头发披散着,没有扎起来,随风飘扬,身材中等,如果光看这些,是个扔在人堆里找不着的货色。可是气质不一样,虽然只撇了一眼,可是却总给人感觉一身的正气却有些懒散,似乎有常为上位者的气度却显得漫不经心,有点意思。

    “这位大叔,来此有何贵干啊?”江彦嘴里发问,手却不闲着,中年男子也没着急回答,先抽了抽鼻子,眼睛也盯着架子上的肉串,喉咙动了两动,然后才开口说道“这位小友这东西香的紧啊,老叫化从来没闻过烤肉还有这个味道的,所以不请自来,向小友讨几串肉来吃吃。”

    “哦?”江彦乐了,叫花子,叫花子有穿绸缎衣服的吗,看来我的烤肉不赖啊,连门外都闻到香味了。这个自称叫花子的很有意思,还上门来指定讨要,叫花子做到他这步,也算是花子的状元了。想到这里,江彦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与众不同的叫花子,再看到他右手,四个手指头,左手呢,五个手指头,还真像金大侠笔下的九指神丐啊。

    “大叔,怎么称呼啊,莫非你就是威震江湖的九指神丐?”江彦知道那是射雕,九指神丐是编出来的,所以拿来和这个中年人开开玩笑。

    “哦?”中年人吃了一惊,“小娃娃见识不浅啊,居然知道老叫化江湖上的名号啊。”

    “什么?”江彦大吃一惊,随后也释然了,“大叔,我跟你开玩笑的,哪有什么九指神丐啊,我乱编的。”这厮也是无耻,九指神丐是就凭他也能乱编的了的?那是金大侠乱编的!!

    羊肉串这东西吧,爱的爱煞,恨的恨煞,不过旷野就很喜欢吃。在喀什的那几天,羊肉串,烤包子,囊包肉,烤全羊,手抓饭,吃的嘴角流油。强力推荐羊肉串和手抓饭,太香了,搞得现在旷野每个月还要去新疆饭馆解馋。

    洪七公担任帮主的时候,有净衣污衣之争,所以七公一个月穿净衣,一个月穿污衣,这个金大侠在书里有说过,在上门吃江彦这厮的时候可能正好是净衣月,嗯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