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射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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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边早搭就一个高台,钱鏐引着秦弓等人上了高台,却着人马在下候命。秦弓上得高台,眺目远望,此时尚未到涨潮之时,也见那江水波涛汹涌,,似是蓄势待发,只等时辰一到便要铺天盖地而来。又见江边无数工匠忙忙碌碌,尽力修建堤岸。虽明知下一刻江潮来时,这些功夫全然白费,却也不甘就此罢手,何况听得钱王亲来视察,自是百倍卖力。

    钱鏐道:“秦公子看了,不知这江中是否真有潮神,还是百姓无知,一派胡言。”

    秦弓答道:“现下也未必可知,我且近前去看看再说。”说罢,拉着罗漪,两人飘身飞下高台。

    钱鏐转头对钱元瓘道:“吾儿找来的人果然不是凡品,”心中对秦弓的信任不免又多了几分。

    秦弓与罗漪走在工匠之间,顺着修建中的海堤,缓缓靠近钱塘江。正走间,罗漪忽然附在秦弓耳边道:“站在你左手边的那个匠人好象有问题。”

    秦弓侧头看去,见这个工匠正自很认真的在砌着面前的石块。此人长得黑黝黝的,肌肉甚为结实,然在一众匠人间也并不显眼。却不知道罗漪何以觉得他有问题。

    罗漪又低声道:“我能感觉到人脑中发出的能量,这个人的能量和常人不同……唔,仿佛不是人类,说不定是个水妖什么的。”

    秦弓点了点头,知道罗漪所言非虚。信步踱到这工匠身边,猝然出手,扣住此人脉门。这工匠只觉得手腕如同被烙铁烫着了一般,那热力迅速上传,刹那间如同置身于火海中一样,立时委顿在地,动弹不得。

    秦弓一把将他提起,此人身材甚是高大,然秦弓提在手里却似拎着个婴儿,丝毫不费气力。秦弓提着他,飞上高台,将他往钱鏐面前一扔。

    钱鏐一愣道:“你抓这工匠做甚?”

    罗漪跟在秦弓身后也上了高台,道:“这个家伙肯定是个虾兵蟹将之类的。”

    秦弓朝罗漪微微一笑,赞道:“看来你还有点用场的。”

    罗漪听得秦弓称赞,心中高兴,口中却道:“你以为就你有能耐啊。”

    秦弓转头向钱鏐道:“钱王不妨问问他便了。”

    那工匠被秦弓热力所伤,一张黑脸早化做酱紫色,心想:“哪里冒出来的家伙,这等厉害?!”只听钱鏐喝道,“你是何方奸细?见了本王还不乖乖的招了!”

    工匠并不害怕,更不演示,站起身来道:“你爷爷乃是潮神爷座前先行官黑蜇,你若敢伤了你爷爷,管叫你全城葬身鱼腹。”

    这钱鏐原是个马上定疆土的豪杰,平生最受不得鸟气,却又如何听得下这般言语?只见他虎目圆睁,钢髯倒竖,破口骂道:“他***,这杭州城是老子的,潮神算个什么东西?” 早飞起一脚,正踢在黑蜇小腹上,黑蜇顿时整个身子如同个破沙袋一般软倒。

    秦弓伸脚踏住黑蜇,喜道:“好啊,果然有潮神,这下好办了。”低头朝黑蜇问道:“这潮神有些什么能耐?为何无事扰民?快些说来!”

    黑蜇身子不能动弹,大叫道:“你们若是不放我,今日潮神爷定要用你们全城百姓的性命为祭!”

    秦弓脚下用力,黑蜇只觉胸腹间一股大力涌至,便连呼吸都觉困难,哪里说得出话来。

    秦弓向钱鏐道:“钱王打算如何处置这家伙?”

    钱鏐哼道:“本打算放了这厮,也可让他传个战书与那潮神。不过他这般嚣张,放了他倒以为本王怕了。”当下高喝道:“来人那!把这水妖拉下去斩了!”早有兵士上前,将黑蜇拖下。少顷,已将头颅呈上,众人细看处,却是个硕大的黑鱼头。

    钱鏐哈哈大笑道:“今番定要除却潮神,方可得一方安宁!”

    台下将士连同一众匠人百姓齐声欢呼,声动如雷。

    秦弓一旁拱手道:“钱王若要下战书,在下可以代劳!”

    钱鏐此时对秦弓本事已是深信不疑,当下唤人取来笔墨,一挥而就。交与秦弓。

    秦弓接过一看,只见上书写道:“为报潮神并水府, 钱塘且借与钱城。”文句虽是平平,却自有一番气度。秦弓这番倒未曾评论什么,只是将纸折好,取过一支长箭,将纸缚定在箭上;一手提起那个黑鱼头,脚下生云,飞至钱江上空。顺手先将个鱼头“扑通”一声扔入江中,口中兀自叫道:“潮神爷,你的先行官回来啦!”又取过肩头天狼弓,弯弓搭箭,两指执定弓弦,似有所待。

    那黑鱼头在江中顺着江水转得数转,沉入江底。过得半刻,只见江水如同煮开的水一般,不断翻滚,过得一阵,竟自从水中窜出一怪物来。这怪物突腮暴眼,长得极是难看,只见他站在江面上厉声喝道:“何人大胆,敢坏我兄弟性命?!”

    秦弓在半空中看得分明,也不搭话,两指一松,长箭呼啸而至,正中那怪物额头。那怪惨叫一声,带着箭矢仰面跌落江中,溅出老大的水花。

    秦弓哈哈一笑,转身返回高台。

    钱鏐抚掌笑道:“有秦兄弟这等高人相助,潮灾可除。”这一高兴却连称呼都已改了。他又转头向着高台下高声道:“潮神的虾兵蟹将怎及得我杭城子弟兵?!传令下去,今日定要治好这江潮,还我杭城安靖!”

    钱鏐一手携定秦弓,两人同下高台,当先而行,钱元瓘与罗漪紧随其后,身后是三千兵士。一众百姓闻得钱王要与潮神一战,非但不曾离去,反都跟在部队后面,要替钱王呐喊助威。就连杭州城里的百姓也都闻讯而来。钱塘江几十里长堤上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

    秦弓见这等声势,心下一阵飘飘然,只觉自己也仿佛那振臂一呼,千军雷动的大将军一般。就连走路也都变了模样,大摇大摆起来。罗漪看在眼里,轻轻的笑道:“臭小子狐假虎威。”

    这句话虽不响亮,秦弓听来却是心中一惊,倒如被当头泼了盆凉水,心智一清,立时将狂态收了。嘿然道:“漪妹说得是。”

    罗漪忽听他改了称呼,心神一荡,丝丝甜意泛起,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钱鏐笑道:“秦兄弟少年英雄,将来便是掌控百万兵马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秦弓脸上微红,道:“我从小乡间长大,不曾见过世面,倒叫钱王见笑了。”

    说话间,已行到江边,三千兵士一字排开,俱都铁弓在手,雕翎在弦。

    此时江面竟是波澜不起,水波不惊。隔得一阵,只听得远方隐隐有隆隆之声。早有钱元瓘一旁叫道:“大家小心了!”话犹未落,便见水天相接处现出一条白线来。那白线在江面飞驰而来,隆隆之声也越来越响。白线来得好生迅疾,不一刻便到得近前。这哪里是条线,这是滔天巨浪!仿佛冰河横泻,又如雪山暴裂;其声震天,几乎将人声俱都湮没。当真是势如万马奔腾,声似雷霆千钧。胆小之人见此声势都觉腿软心颤。

    一众百姓乱叫道:“潮神来啦!”,“好吓人啊!”‘也有人叫道:“咱们钱王比潮神厉害!”;更有人担心钱王部队不是潮神敌手,心中暗生退意,步步后退,远远地离了江边。

    站在江边,只觉江潮奔腾翻滚而来,气势夺人,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江潮越来越近,飞激而起的水珠撞在脸上如中刀矢。钱鏐、秦弓等人却不曾有半步退却。

    钱鏐忽然大喝一声:“射!”

    三千雕翎直射潮头。那江潮竟是微微一窒。转瞬间又是三千铁箭逆浪而至,如是三数,霎时已有万支箭射入潮中。江潮势头顿时缓了下来。等潮水冲到江边时,虽把众将士的衣衫头脸尽数打湿,却也已是强弩之末。

    “好啊!”罗漪带头就叫了起来。江边所有的兵士百姓也都欢呼起来,一时间人声震耳欲聋,比之江潮来时的声音有过之而无不及。

    钱鏐闻之也不禁脸有得色。秦弓却并不十分高兴,心想:“这一番潮水虽是厉害,却似有余力不曾发尽,只怕……”

    他张目朝适才潮水来的地方望去。只见天边乌云排空,云的四周却是一片彤红。

    秦弓心中更是惊疑不定。忙向钱鏐道:“恐怕朝神不会就此罢休,我们还须小心。”

    钱鏐点头道:“秦兄弟说得是!”

    两人正商讨间,忽听得“忽啦”一声巨响,天边闪过一个霹雳,整个天色顿时暗了下来。抬头处,黑云滚滚而来,将天顶搅得犹如一片墨池。一道电光自天顶而下,在半空扭曲舞动,宛如张牙舞爪的妖龙。电光直落入江中,竟激起一丛火花,火花青中带红,映得江边人的脸色也青青红红,似乎整个世界都一瞬间化作了妖异的空间。

    百姓中不知谁发得一声喊:“潮神来报复啦,快逃啊!”众人一片惊惶,纷纷作鸟兽散,一时间哭喊声,践踏声,叫骂声不绝于耳。只留得数十个胆大的少年,依旧不愿就此离开,也退到了附近的宝石山上,远远观望。

    钱鏐见手下兵士虽不敢如百姓一般逃脱,却也脸露怯意。再看秦弓,非但不曾害怕,反而摩拳擦掌,满脸兴奋。罗漪则唇角带笑,站在他身侧。

    钱元瓘上前一步,对钱鏐道:“看来这一次潮神必倾全力,父王不如稍歇,这里有孩儿督战便可。”

    钱鏐心中并非全然不怕,但已行到此步,哪里还能抽身而退?纵是留下钱元瓘也必动摇军心,非败不可。他行军多年,深明此意,何况自己身为一方之主,又岂可给这初出茅庐的少年给比下去?想到这里,心中豪气突生,大喝一声道:“休要害怕!取弓箭来!”

    只见他拿过一面铁胎弓,豪笑道:“且看老夫手段比秦兄弟如何?!”弯弓搭箭,“呼”的一声,直射出去。那一箭直冲天际,竟破开云层,将在空中低徊的乌云撕开一道口子来。

    众士兵齐声高呼:“吾王神威,定降潮神!”一时间,气势也如潮水一般高涨起来。

    秦弓见他一举手便将涣散的军心全然提了起来,不禁佩服,赞道:“钱王风采果然不是常人能及!待我为钱王打个头阵!”说罢唤得一声“漪妹!”,罗漪脆声应了,两人腾身飞上半空。

    此时空中乌云更密,几乎伸手难见五指。间或电光划过,暗黑被割出一道奇诡的光纹,一瞬间却又被暗黑尽数吞没。

    罗漪将劫波杯祭在头顶,劫波杯放出一道强光,宛如在江心挑出一盏明灯。

    远处,潮声渐响,黑暗的尽头闪出一道亮白,正是潮水又再涌来。这一次来势更加凶猛,巨浪仿佛一座移动的水墙,急速推进。更挟着风雷电光之势,显得格外凶险迅猛。

    秦弓在劫波杯的光芒中看得分明,这一道潮后不远竟还有一道潮水以更快的速度冲来,后浪追上前潮,两潮合作一股,更加厉害,那潮头横亘在天地之间,铺天盖地而来。秦弓与罗漪竟不惊惧,反迎着潮头飞去。两人与潮头相较,不过如两颗尘埃,只怕被潮一冲,便连尸骨也无法觅得。那架势何异于螳臂当车!钱鏐与众兵士都暗地里捏紧了拳头,拳心都被渗出的冷汗浸湿了。

    好秦弓,当空擎出天狼弓,那弓在黑暗中闪出七彩绮丽的光芒,电光与之齐舞也觉黯淡。他拉动弓弦,将弓扯得如同满月。那弦上搭着的,赫然是一道闪电!

    “咄!”

    电光朝潮头飞驰而去,迅速没入潮中。潮水竟是不曾有丝毫停顿,依旧朝江边冲来。钱鏐心下一黯,暗道:“糟糕!”

    秦弓大叫一声“好!”弓弦连响,无数电光在空中驰骋,目标只有一个:江潮!

    电光跌入潮中,宛如泥牛入海,依旧无法阻挡潮水,反倒激起了潮水的怒气,格外的肆虐,狂涌而来。

    秦弓与罗漪似是见势不好,连忙返身回到江边。

    那潮水也已追近江边。江边众人脸色如土,心中都想道:“这次给这无知少年给害死了!”

    眼看潮头就要到江边,如此巨浪涌来,这三千人马只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要被江潮吞没。

    正此际,忽听得一声巨响,震得地动山摇,让人头皮发麻,几乎站立不稳。再看那潮水筑就的巨墙轰然一声,四散开去,似是潮中忽然炸开了一个轰天猛雷,将潮炸了开来。

    “轰隆”一声响,潮水跌落江中,激起无数水浪数丈,其势虽是惊人,却已无法向前推进。

    再看天际,乌云散尽,雷电遁迹,大地又复一片明净。

    “果然成了!”秦弓一蹦三尺高。众人这才醒过神来,正待欢呼雀跃,却猛然间半空中潮水扑面而来,将江边众人浇个醍醐灌顶,连那欢呼声也都被浇回了肚中。却是适才被猛雷炸过后剩下的小小潮水此时刚到岸边。

    众人只觉死里逃生,均是额手相庆。钱鏐更是欣喜异常,牢牢抓住秦弓肩头连道:“好好好!多亏有了秦兄弟!”

    秦弓也喜不自胜,道:“我也是初次试过将电光奔雷以弓射出,不想果然奏效了。”

    一旁钱元瓘看了秦弓一眼,心中怏怏,暗道:“你竟拿三千将士,杭城百姓的生命当赌注么?”只是幸喜确是挡住了江潮,因是并未将话说出口。

    钱鏐却哈哈大笑道:“秦兄弟,我倒不佩服你的神技,我佩服的是你的勇气和胆略,是真英雄方有如此能耐!”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罗漪早将劫波杯收好了,此时依旧如刚才一样,微笑的看着众人围拥着秦弓。在她而言,只要陪着秦弓就好,至于其他的,她浑不放在心上。

    正自高兴间,忽有士兵叫道:“大王,又有潮来了!”

    众人急抬头看处,那潮却小了许多,比起刚才第一波浪潮都要小了许多。钱鏐道:“有秦兄弟在,再大的潮也不怕!众将士,给我射!”

    三千人齐声道喏,此时个个胆气冲天,更无一人退却,都弯弓搭箭,只待潮头一近便众箭齐发。

    那潮头渐行渐近,到得近处却停在离江边一箭之遥,不再近前,只是停驻在江中。钱鏐看得奇怪,下令道:“且慢便射,先观其变。”

    潮水落下,却现出一彪人马站在江心。只见他们一个个也都顶盔带甲,却形容古怪,不似常人。当先一人顶骊珠盔,披金鳞衣,手中绰着惊波枪,倒也颇有威势,料来此人便是潮神了。

    只听他大喝道:“尔等斩我先行官,又扰我钱江,是何道理?”虽然隔得较远,但声音依然清楚的传入众人耳中。

    钱鏐哈哈一笑道:“他倒恶人先告状了。”当即用着丹田之气,高声道:“你我原本互不相犯,你若不害民,我须不会找你!”

    那潮神过得一阵道:“你有高人相助,今日不与你战了!”

    钱鏐眉头一皱道:“难道我怕你不成?!”心中却知道潮神说的是实,若是秦弓离了杭州,又找谁来降伏他?

    秦弓朝钱鏐一笑道:“他这一说,我倒要上前和他论理一番了。”当即脚下登云,朝江心而去。罗漪自然紧跟在后。

    到得近前,已不似方才远远的看不甚清楚,秦弓与潮神对面而立,两人都是一愣。

    “是你?!”潮神一惊。

    “哈哈,我也没有想到,怎么会是你?”秦弓嘻嘻一笑。

    罗漪奇道:“你怎么会认识这里的潮神的?”

    秦弓笑道:“我可不知道他是潮神,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通往天界信道中的老虎头奔云。”

    “老虎头?他虽然长得丑恶,可是也不象老虎啊。”

    “啊,他要生气了才会变老虎头呢。”

    两人旁若无人,说个不休,将个奔云撂在了一边。不由气得他脸色煞白,差点又现出虎相来,却因先后在秦弓手中吃了两次亏,并不敢就此发作。

    秦弓这才回过头来道:“老虎头,说起来还要谢谢你送弓给我呢。”

    奔云看了看秦弓背上的天狼弓,心中大悔:“当初在我手中时怎地不知它有如此威力?”原来当初天狼弓在他手中,也只是把寻常的好弓罢了。其实这神兵利器总要遇到了适合的主人才能发挥其真正的威力,这却不是奔云能明白的。

    只听秦弓又道:“这此你又打算送什么好东西给我啊?”

    奔云闻言一惊,下意识的摸了摸头盔上那颗明亮浑圆的珠子,怒道:“你休要欺人太甚!”

    秦弓嘿嘿一笑道:“欺人的是你呢,我来问你,你是如何从那信道中的混沌河里溜出来的?不怕七哥怪罪么?又为何在此弄这天大的潮水害人?”说话间朝着奔云一瞪眼,两道目光中竟有十分威势,迫得奔云不敢抬头。

    奔云原本心中还有些侥幸疑虑,听得七哥一句,心中更无怀疑,深知此人定是魔尊转世无疑,哪里还敢隐瞒什么,讷讷道:“我因送弓有功,才许我在此做个小小潮神的。并不是自己溜出来的。”

    秦弓“哦”得一声,心中却似觉奔云的话中有些不妥,然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到底有什么问题,只是隐隐觉得其中还有许多自己难以明了的事由。

    又听奔云续道:“至于那潮涨潮落乃是宇宙天道之理,我也不过推波助澜罢了。”

    原来这奔云当初乃是淮水神妖巫支祁之子,整个淮水都可横行无忌,如今在这江边,只是管着潮水涨落,职位又小,却并不得闲,自是无聊,不免生事。

    秦弓冷笑道:“我也懒得同你说什么,只须你循规蹈矩便好,若是又生是非,被我得知,纵在千百里外我也定要赶来取你项上虎头!”这几句话一开始说得声色俱厉,说到最后一句却露出些许笑意来了,连忙将头略略偏过些,不让奔云见着。

    奔云心知他是转世魔尊哪里还敢违拗,便有愤懑也不敢宣于口上,只得点头称是。

    秦弓见他顺服,心里大是高兴,一转念,又觉那是因了自己前世的威势,并非现在自身的本领,不禁又有些怅然。只道声:“你去吧,你乖乖的我绝不为难你!”

    奔云听得这句,连忙一扬手,正要领着一众水族退入江中,忽见秦弓身形一动,靠到自己近前,低下头来,似要与自己有什么话说,连忙俯耳倾听。不料秦弓猛可地伸出手来,劈手将他头盔上的珠子摘了下来。奔云大惊,正待夺回,却心中微一犹豫,就在这一犹豫间,秦弓早拉着罗漪去得远了,耳中还听得秦弓笑道:“老虎头,谢谢你啦!又送我件宝贝。”奔云气得差点晕厥过去,却是无可奈何,只得恨恨的叫了声:“撤!”自回江中而去。

    自后江潮便不再祸及江边百姓,堤岸也得以修建。更有熟水性者在江潮来时手把红旗立于潮头,被称之“弄潮儿”。而钱鏐经此一役,格外受到尊崇景仰,时人皆呼其为“海龙王”。却把个真正平定江潮的秦弓丢在了一旁。一介平民当然不可与一方之主相提并论。这趋炎附势也是常理而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