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妈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摸我的额头,我不耐烦地挡开了她的手。
她走到一边去打电话,找麦医生,我冲过去一把扯下她手里的电话说:“你神经不神经啊,你打电话给她干什么!”
“麦医生走的时候说了,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通知她。”伍妈是个很固执的老太太,她把我往边上一推说,“每天不是头痛就是失眠,要不就是死睡,怎么叫人放得下心哦!” 我死按住电话不让她打,她继续推我,与我僵持着。 很快我就坚持不住了,我三步两步跑到露台上,把窗户一把推开,让风雨肆无忌惮地再次冲进来,我就在那巨大的雨声里冲着伍妈喊道:“你打啊打啊,你要敢打,我马上就从这里跳下去,你让他们来收尸好啦!” 伍妈被我吓坏了,扔下电话就朝我跑来,一把死死地抱住我说:“这丫头做死啊,做死也不是这样的做法!你给我进去,进去!” 雨打在我们身上,这该死的无休无止的雨。我坚持着我的姿势,没有人知道,我那一刻真的是不想活了,或者说我很长时间都不想活了,我真的早就活够了。 这些无望的没有尽头的日子,让它结束也罢。 我奋力地推开伍妈,长腿一跨迈上了露台。 伍妈尖叫着过来拖我。我已经无法控制我自己,拼命地往她身上踢呀踢,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门铃丁当当地响了起来。伍妈把头伸出去,朝着楼下大喊:“快快,快打电话给七七爸爸!” 我把头扭过去,竟看到优诺,下那么大的雨,她没有带雨伞,全身湿透地站在那里疑惑地冲上喊:“七七,你在干什么?” 那一瞬间,我所有的力气都已消失,颓然跌坐在露台已被雨水打得尽湿的地砖上。伍妈用力地拉上了窗玻璃。她被我吓坏了,手上一点劲儿也没有,拉半天也没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最终还是我自己站了起来,坐到房间里的圈椅上,朝她挥挥手说:“去给优诺开门吧。” 崩溃。 我终于让自己崩溃。 而且,被崩溃的自己吓得不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她走到我身边,用一张干毛巾细细地替我擦头发,然后她咯咯笑着说:“瞧我们两个落汤鸡,我们一起去洗个澡吧,不然会感冒的。” 优诺拿着莲篷头细心地为我冲淋,她摸着我的长发说:“七七你头发真好,我十七岁的时候也有一头这么好的长发,可惜现在老了,头发越来越软,只好剪成短发啦。” 我有些害怕地说:“优诺,我今天差点死了。” “好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优诺,我好怕,怎么会控制不了我自己?” “别怕呵,我这不是来了吗?” “雨停了吗?”我问她。 “停啦!”优诺说,“我最喜欢雨后的天气了,等我们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就一起出去散步!好不好?” 我点点头。 “唱歌给你听吧,”优诺说,“我最喜欢在洗澡的时候唱歌了。”说完,她就在哗哩哗啦的水声里悠扬地唱起那首《B小调雨后》: 一斜斜乍暖轻寒的夕阳 一双双红掌轻波的鸳鸯 一离离原上寂寞的村庄 一段段断了心肠的流光 两只手捧着黯淡的时光 两个人沿着背影的去向 两句话可以掩饰的慌张 两年后可以忘记的地方 我的心就像 西风老树下人家 池塘边落落野花 雨后的我怎么......啦 等优诺唱完后,我下定决心对她说:“陪我去找麦子好吗?我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好的。”优诺沉思了一下,然后轻快地说:“穿上你最漂亮的衣服,我们———出发!58xs8.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