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郎中风流坟上夜 李桂月含恨腹中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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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爷爷常常给我们讲故事。特别是夏天,一到傍晚爷爷就摇着他那蒲扇坐在门口的大槐树下纳凉。这时候,他最爱讲故事了。左右邻居家的小孩不管男女高矮总有七八个,统统围上来坐成一圈听爷爷讲故事。

    爷爷小时候在私塾里读过书,长大了到外面走动过几年,在村子里爷爷是有学问有见识的人,他没有别的爱好,就是爱抽烟。整天叼着他那发黄的烟袋。爷爷很喜欢我,我也很爱爷爷。因为他肚子里有说不完的古怪故事。

    例如,他讲过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人在村头看窑场,当时天气热,就在地上铺了个席子睡。半夜,突然一阵剧痛,觉得有异物钻进自己的耳朵里。但只疼了一下就不在疼了。于是起来喝了被开水,倒头又睡去了。可是没过几天他就闹起头痛来。有时疼的在地上打滚,甚至有时还吐白沫。求遍了全城的名医,针灸也试了药也吃了,就是不见好转。过了约有一年的光景,忽然一日竟拉出了一条一才尺来长的蜈蚣,兀自还活着。当晚那人就死了。说是蜈蚣爬到他脑袋里把脑子吃了个尽光。又去吃内脏,不幸拉屎给拉了出来。

    还有一个,有个人骑着骡子进城带了一大堆东西回家。不幸路上遇见盗匪,不仅东西个给截了,骡子给跑了,双腿也给人打瘸了。只好爬着往家走。走着走着又了路。眼见天就要黑了,那人正在恐慌,突然听见一阵叫声,原来是他的骡子在叫。于是他唤来骡子,伏在它背上,盏茶工夫就到家了

    我爷爷本来不姓许,原本应姓陈.因为是招来的女婿,所以随了女方姓起了陈.当时爷爷是个郎中,世代习医,后来就不干了.那时村里有个规矩,招来的女婿结婚拜天地后,必须喝岳父大人的一杯尿液,方算过了门儿了.倘若没有岳父就得在洞房花烛那夜去坟上陪岳父去睡了.而爷爷却偏偏又没有了岳父,只得到坟上委屈一夜了.幸而当时是夏天,也不必受冻.这天,爷爷喝完就提着一条卧单就望坟地里去了.

    明月当空,踏着田间的小路带着三分醉意,一摇一晃的他来到了岳父的坟头,抻开卧单,在头部的地方撮了一堆儿土,用头枕着倒头就睡去了.睡的正香,突然有人拍他,爷爷唬了一跳,连忙作了起来,醉意也消了大半,但见月光下宛然立着一名身着素装的美貌女子.爷爷先是一呆,见这女子蓬头散发,三更半夜的站在坟地里,定是狐魅之类.心中自然一禀.呆呆的看着那女子.只见那女子一边留泪一边缓缓的退去了自己的罗裳.在月光照射下,那女子的胴体显得异常光滑动人.爷爷本已有几分醉,俗语云:‘酒是上午媒人‘.当下也不管什么狐媚了.只觉心头热气澎湃,心里只想着即使是真的什么狐媚当场摄了我的我的命,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于是爷爷就唏里糊涂的在岳父大人坟前过了他的洞房花烛夜.

    第二天爷爷起来时,那女子早已不在了.于是乎,总觉得昨夜恍恍如梦,摸摸下体兀自肿胀.于是摇头笑了笑,在树旁撒了泡尿,提着卧单走了.爷爷始终没有向别人提起过这件事,总觉得那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爷爷曾经是个郎中,所以即使招了过去仍旧重操旧业,开了个药铺子.两个月过去了,爷爷也过的平平淡淡,没有什么特别.这几日由于忙着播种,连铺子也都关了.这铺子位于正门右首的两间平房.虽说是铺子也不过摆了几味药材而已.平日里在那里刷锅吃饭,兼作半个厨房来用.这日爷爷刚刚牵着牛从地理回来,妻子‘老娘还在做饭,忽然有人敲门,爷爷慌忙洗了手就去开门.原来是一个女子说是要打胎药.打胎这挡子事儿是有损阴德的,他家历代习医,自然知道先要劝阻,非到不行时才肯开药.谁知道方一劝,那女子就红着眼走了.爷爷虽没拿得药费,倒也为办了件善事而开心.

    过了两个月那女子有来讨药.爷爷照先前一样劝了回去.哪知,第二天那女子有来讨药.爷爷又来劝她,这次她竟哭着说:‘你要不给....反正我也不愿活了,明日里就给你悬梁自尽,爷爷唬了一跳,看他哭的悲切,不象在作假连忙给她开了一计,谁知第二天那女子真的悬梁自尽了.闹的村里沸沸扬扬爷爷道有几分内疚与害怕.后来,在村里混熟了,才知道那女子原来是从小被父亲买到这里给人当老婆的.谁知道她老公短命,才二十出头就死了.那女子已在家守了三年寡了.听说这次是在外偷了汉子怕给人知道了,这叫畏罪****,她老娘还在厕所粪坑中找到她的杂种胚子呢!还未成型,一团血肉.要不是给猫衔了出来,还不知道她竟然是这样的人呢!

    ‘那她老家是哪的呢,怎么给卖到这了呢?‘爷爷追问道.

    ‘听说是打南京逃到这儿的.一个四十多岁的老汉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而沿街乞讨,多可怜啊!有个好心的劝他把女儿买了,等有钱了在来赎回来,可那老汉怎么都不肯,后来不知怎么想通了,才把女儿卖了.初时只是当丫鬟.谁知后来却原价卖给了他小舅子当了老婆.十五六岁就嫁给了一个二十岁的病秧子,唉!当真可怜啊.‘

    爷爷心头乱作一片,默然回到家,想起了很多事.想到了那晚在坟上那女子,又想到了这个死者李氏,又想到小时侯和自己青梅竹马的桂月,不是也姓李吗!小时候爷爷家住在南京城外的一个村庄陈家村,村里只有他邻居一家姓李,村里人都欺负他们.也没有人和桂月玩.只有爷爷一人整天和她玩.爷爷十二岁那年,南京成大乱,有是太平军,又是洋鬼子,又是湘军,闹的人们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本来和邻居结伴而行,哪知半路失散了,找了半年也没找到.只好去投靠亲戚了.

    爷爷当晚一夜都没睡,只觉得桂月,坟地那女子和李氏都是同一个人.又想起李氏看自己时总是怪怪的,好象有许多痛苦,又想起她那句话:你要不给....反正我也不愿活了,明日里就给你悬梁自尽.怎么给自己悬梁自尽!难道那天晚上坟地里的就是她,她又怎么知道那就是我?最多不过知道我姓陈,从南京逃回来的.对了,一定是背上那快胎记让她看见了,难怪她对着我的胎记哭呢!但那晚之后才知道的啊,她想我要打胎要难道是看我对她还有没有情义吗!我即不给她,也不带她走,她自然要生气了.那么给她药反而害了她!难道是我害了她桂月是你吗?你怎么不早说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爷爷一夜都在这么想着.

    第二天依旧是晴天,爷爷似乎忘记了昨天的上同,好象觉得那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已.

    新婚的甜蜜留下了爱的结晶.爷爷的孩子也就是我爹爹终于出世了,一家人欢天喜地的要不得.按照当地的规矩长子应跟着母亲姓许,以后次子可姓陈,长子出世,许家可算有后了.过了一年,奶奶终于有怀上了,爷爷对他特别的关照,连开了两副安胎药.毕竟这孩子应跟着自己姓陈.可是过了四个月终于还是滑胎了,接着又坏了量词,都是到第四个月滑胎.爷爷才知道是自己的罪孽.上天让他陈家绝后.自此,爷爷关了药铺子不再行医,只是每年到八月十五那天朝南烧三柱香.她是八月十五出生的,又是八月十五那天死的,老天真是捉弄人啊!

    爷爷已经死去多年,他那口烟斗依旧挂在我家堂屋,每当看见它,总想到门前那棵老槐树下坐上片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