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伏击顾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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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家大荒在沟墩西南,是一处田野开阔,沤田密布,坟茔众多,易于作战的好地方。

    当时,沟墩驻守着日本鬼子与和平军,经常下乡扫荡,残害人民。沟墩周围地区的人民深受其害,纷纷向抗日民主政府要求,请新四军狠狠教训一下猖狂的敌人。吴金才所在连队接受了团部命令:敲打沟墩敌人据点这个硬核桃。

    沟墩据点这个硬核桃怎么敲?从总兵力看,日本鬼子的部队加上和平军,兵员远远超过我连队指战员,况且敌人据点坚固,枪炮精利,易守难攻。如果强行攻打,一旦形成胶着状态,其它据点日伪军增援而来,那时攻打沟墩就会成为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沟墩一仗打不好,直接影响着老百姓的情绪,也同时影响着地方抗日民主政府的政权建设。因此,这一仗一定要打,而且一定要打胜。

    这怎么办呢?

    连长和指导员反复酝酿,召开干部会,小诸葛会,经过讨论研究,大家意见越来越集中,那就是一定要坚持毛主席的关于游击战争的战略战术,取我所长,攻敌之短,争取在运动战中消灭敌人,于是,一个完整的引蛇出洞的伏击战战术方案就这样形成了。

    话说兵分两路,一路是大部队,在连长指导员带领下直奔顾家大荒。贯通顾家大荒有一条东西向的大路,要进入这条大路,先要越过一条河,河上有一座窄窄的木质桥。越过桥,沿着大道,两边既有老沤田,也有草滩苇滩,还有一大片灌木丛。西一面是大片乱坟滩,也是野草离离,灌木森森。

    连长看了地势,高兴地说:“好,好,把鬼子的坟墓就选在这儿。”

    在连长指挥下,吴金才和战友们在距离小桥百多米、贴近坟滩的大道上挖了一个数米长宽的大坑,坑里灌上稀泥,然后在坑上铺上行将腐朽的木头,木头上再铺上席子,几个人走上去是没问题的,但大队人马一走,朽木就会断的。为了逼真,他们在席子上又铺了一层好土,做得如同这大路的路面一样,也有草儿,也有灰儿,也有鞋印儿,还有牲畜的蹄印儿。在西部的坟滩上,都埋好了地雷。

    一切准备好后,连长将一排安排在路的两侧,负责打敌人的身腰;二排安排在路的西侧,负责打敌人头;三排隐藏在小桥边,一旦敌人过了桥,便堵敌人尾。这样设计真真叫做瓮中捉鳖。

    另一路是派上几个侦察员,化装成老百姓,负责向沟墩据点里的鬼子报告假情报,把鬼子引诱出来。

    第一位侦察员化装成非常憨厚老实的拾草农民,他头戴一顶烂了沿儿的破草帽,急匆匆跑进沟墩鬼子据点。

    守门的伪军喝道:“你是干什么的?”

    我侦察员似乎吓得畏畏缩缩,小心翼翼陪着笑脸道:“我是来领赏的。”

    伪军骂道:“妈你巴子的,老子赏你枪子,──说,你是干什么的?不说就滚!”

    侦察员笑道:“我想见太君,有几个共产党人在开会……”。

    伪军一听,不敢怠慢,忙不迭将我军侦察员引入鬼子小队长冈田办公室。冈田通过翻译问:“你说,是什么共产党人在开会?”

    我侦察员道:“是共产党沟墩区委在开会。”

    冈田的小眼睛放射出绿光:“有几个人?”

    “十个。”

    “在哪里开?”

    “在顾家大荒老坟滩西边的渔人小木屋里。”

    “什么时间?”

    “今天下午。”

    冈田一声狞笑:“你的良心大大坏了,搞假情报的有!喂狗去!”

    听从冈田吩咐,一个鬼子兵真的牵来一条大狼狗来,直要朝我侦察员身上扑来。我侦察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儿,急道:“太君,太君,我说的是真的,我去刈草,真的看见他们十个人进了小木屋。我家里穷,没饭吃,想领太君几个赏钱。你不相信就算了,我赏钱也不要了。”

    冈田沉吟不语。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黑府绸长褂的大汉,跟着一个伪军进屋来,报告道:“太君,我的老板李成田先生有密信。”

    李成田是个地主,是日伪军安排在我沟墩区的一个汉奸,我抗日民主政府早就掌握了他的动态,只是目前软禁着他。为了引诱敌人上钩,我侦察员请一个擅长模仿他人笔迹的书法爱好者,模仿了李成田笔迹写了一封信。

    冈田展开信,信中写道:

    冈田太君阁下:

    粮食正在处理,不日运至,勿忧。

    有绝密情报,报太君定夺:沟墩区共产党四人与新四军三师七旅二十二团民联股干事等六人,隐藏在沟墩西南的顾家大荒开会,可能有不利皇军之举。时间是今天下午,目前还在开会。匆颂

    安祺

    李成田即日敬上

    冈田知道李成田是铁杆汉奸,过去有书信往来,因此对其人字迹也十分熟悉,于是不由得信了。他想,十个共产党人在开会,我们包围过去,还不是手到擒来吗?!为了稳妥起见,他点上了一个鬼子小队,共12人,点了一个伪军中队80人,还有还乡团黑狗子队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直朝顾家大荒扫荡而来。

    我军两个侦察员自然是领路人。

    敌人果然被我军钓出据点来了。

    吴金才埋伏在草棵里,帽子上都插着柳条儿,他感到喜出望外,不禁将枪的准星瞄准那骑着高头大马的鬼子小队长。当冈田来到小桥边时,曾举起望远镜朝远方扫瞄,他看到大道上很是平静,在坟滩那条路上,有几个农民打扮的人在走路。再看远方,西方大道一边的河堤上,真的有个小木屋,隐隐约约,有个穿银灰色军衣的人在木屋边放哨。冈田心头一喜,手一挥,吩咐快上。于是,鬼子兵和伪军们都跑步过桥,沿着大道直向西边小木屋冲了过去。我两个侦察员一过陷坑,随身朝地上一滚,便滚进草地边上一条沟壕里。

    冈田在马上见了,不禁打了个愣。

    正在这时,连长高呼:“同志们,打!”

    顿时,如同天兵天将下凡,我埋伏在草滩上、树棵里、苇丛里、小沟中的战士们全都去掉伪装,纷纷生龙活虎般的冲杀出来,直向大道上压了过去。那时,我机枪在怒吼,手榴弹在爆炸,那百多日伪军本来是喜孜孜地去活捉十个共产党人,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坐收渔利,因此毫无思想准备;他们更想不到在这没有山地没有濠荡的平展展的大平原上,在耀眼的阳光下,竟然会埋伏着一支新四军队伍,因此当手榴弹炸上了头,机关枪扫上了胸,他们不禁都被打懵了,顿时被打得人仰马翻。那陷坑上二十几个伪军正在挣扎时,“呼”地一声,陷棚塌落,一伙人全栽倒在陷坑内污泥浊水之中。

    冈田小队长骑的大灰马,在激战声中“咴咴”直叫,直打转儿,吴金才觉得好玩,对准大灰马放了一枪,那受伤的马儿蓦然一惊,昂首腾蹄,顿时将冈田重重地摔下地来,然后叫啸着,飞蹄踏水而去。

    冈田几乎气疯了,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傻子,受到新四军的无情玩弄,觉得自己的尊严和雄心全被新四军阉割了,他觉得耻辱,觉得痛苦,觉得震怒。他吼道:“不,我是大日本皇军,我一定要夺回战斗的主动权!”在弹雨中,他指挥日伪军抢占大道西边的坟场,因为那是这里唯一的制高点,其余全是草地和沤田,控制了制高点,就可以君临天下,虎视一切。

    吴金才看到鬼子们纷纷向坟墓冲去,不禁笑道:“哎呀,连长可真是神机妙算,真的把鬼子送进坟墓去了!”

    那日伪军你踏我抢地冲进坟场后,刚想在坟墓后面找个好掩体,架好机枪好反击,岂知死神正在他们脚下狞笑。正当他们得意忘形时,地雷发言了,轰,轰,轰……!铁火喷发,硝烟弥漫,连绵不断,直炸得日伪军尸骨横飞,鬼哭狼嚎,我埋伏在坟地的战士们也都亮出枪来,透过硝烟,朝没死的敌人一阵猛射,于是敌人支持不住了,纷纷举手投降。那大道上的伪军和鬼子们被打得晕头晕脑,竟直朝沤田里冲,岂知,那沤田最浅处也有五十公分深的污泥,日伪军多穿皮靴,一双脚一旦陷入淤泥中,很难行走。于是,为了活命的日伪兵们,拼命用长枪当拐杖拄着走。那知枪膛一旦灌入污泥浊水,再想打枪也打不出,因为子弹受湿受阻,一打就炸膛,徒伤自家性命。仗打到这样狼狈的份上,日伪军只好有的喊,有的哭,有的骂,有的疼得直呻吟,有的跪在水田里双手托枪投降。那些平时不可一世屠杀中国人民不眨眼的鬼子兵,也尝到失败的滋味,一个个浑身上下沾满泥水,活象落汤鸡一般。

    吴金才和一些小战士们乐不可支,他们冲上前去,拉开枪栓,对准日本鬼子就想开枪,为死难的乡亲们报仇。连长一见,喊道:“不要打死他们,要捉活的!”吴金才没法儿,只好狠狠地捣了鬼子兵一枪托,喝道:“小鬼子,滚上去吧!”

    这一次伏击战只打了半个小时,就重创了沟墩的日伪军,打死打伤日本鬼子12人,其中活捉3人,活捉和平军50人,缴获三八大盖枪13支,手枪一支,歪把子机关枪一挺,掷弹筒一只,其它各式枪支25支,子弹若干。

    夕阳中,沟墩人民喜气洋洋,乡亲们敲锣打鼓欢庆我新四军凯旋,村庄里的空地上,姑娘们跳起了欢乐的秧歌舞,小伙子们舞龙舞狮,大娘大嫂们则喜盈盈地忙着杀猪杀鸭,为战士们准备洗澡水,慰问伤病员,连八十岁的老爹爹老奶奶们都乐不可支,给战士们端茶倒水,激动地说:“若不是你们把沟墩的日伪军消灭了,还不晓得鬼子们还要烧多少房子,杀多少人,糟蹋多少姑娘呢,好孩子们,感谢你们哪!”这一席话,说得吴金才好是感动,他觉得自己的责任更重大了,真的,人民的安危,就是自己的使命啊!

    事后,吴金才总结了顾家大荒伏击给自己带来的收获,他说:“我过去也不懂得打仗,也不知道什么叫游击战争,经过那次战斗后,我知道了如何利用地形,如何伪装,如何诱敌深入,如何在运动中打击敌人,如何以弱胜强,集中我军优势兵力,全力攻击敌人短处,如何保存自已,消灭敌人。总之,顾家大荒诱敌深入伏击战,的确是一堂生动的游击战争教育课,给我无穷的启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