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我那一撞抵得上一块板砖,豁开了一道口子,而且昏昏乎乎。唐周哭哭啼啼说他少了一位知己,还恳求小李子在蹇硕面前美言几句,说什么“小抗子其实挺英俊,他是故意歪嘴的”。
小李子不相信,凑近我的脸足足花了一柱香地端详。满头绷带加之我故意扭曲自己的嘴脸,小李子看完就奔向茅厕,呕吐去了。
张让对我的机灵是由衷赞叹,在众太监面前狠狠表扬了一把。立刻有数十公公向我投来含情脉脉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趁张让孤芳自赏地朗诵他那首临场发挥的狗屁诗词时,我悄悄向逍遥谷外溜去。
“一步走,十回头,思君之心如血流;臣死后,血不流,无人再对君回头。众位,记录下来,以后或许还能用上。”
萧瑟的秋风刮过,带来声声尖音,继而张让吩咐蹇硕,“在咱们逍遥谷找两个顶级杀手,去把刘陶与陈耽干死。”
我捂着耳朵走出逍遥谷便是狂奔,不知不觉便来到白天的后花园,高高灯笼下,三五御林军一伙走来走去。此处不比灵帝寝宫,自然也少了许多森严。待御林军走过,便剩两位带刀侍卫打着呵欠靠着高墙仰望星空,嘴里喃喃:“一只小鸟过,两只小鸟过,三只小鸟过……三百二十只小鸟过……唉,快了,数到四千只小鸟飞过咱们就可以休息了。”
另一人道:“要不咱们数到四百只小鸟飞过就睡睡吧,反正这又不是寝宫?”
“正合吾意。”
片刻后,两侍卫呼呼大睡,我左右看看,蹑手蹑脚地走进后花园。也不是想象中的漆黑一团,偶有透明罩子裹着的古典宫灯,光线虽弱,但远远看去颇有意境。我这个人对名胜古迹并没有兴趣,但十常侍的鸟语太让人烦闷,只好在后花园找找清静。
这时才懂得,寂寞也是一种福。
我席地坐在最角落的那柱宫灯下,从怀里掏出武功秘籍,红色的字体登时映入眼帘。我一目十行,刷刷看过,然后盘起腿,按照上面记载的深深呼吸一口,分别用右手打了一下左脸,用左手打了一下右脸。一刹那,体力严重膨胀,骨骼爆出噼哩啪啦的声响……
一段功夫练完后,将〈龟谱〉装上怀中,心里暗暗称奇:果是一本奇书!
练功确实是体力活,只是修练了一下入门,便已满头大汗,浑身燥热,宛若跟伊人红瑾嘿咻了一场。想到嘿咻,我忍不住一笑,不知伊人红瑾现在想不想?应该是想的,因为她是年轻姑娘。蓦地,一句话响在耳边:“杨哥,控制不住的时候就用手……”
用手就用手,我又不是没用过。
说到做到虽不是我的风格,但现在要是一下。我伸出自己的双手,有些颤抖,喃喃道:“小瑾,咱们一起用手。”我自言自语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说出来,伊人红瑾持有的〈龟谱〉就会记录,这样小瑾就会看得更加真切。
我虽然无耻了点,但还没有无耻到在灯光下放肆。提着解开的腰带便奔向了假山的背面,月黑风高,很好很好。我飞快地脱掉自己的衣物,一脚踏在一块顽石之上……
正在这时,身边不远处忽然传来低低的惊讶声:“男人的味道……肉香……”
我差点跌进面前的池塘,这是什么人?食人族?半夜三更躲在这里干什么?
“嗯,肯定是男人的味道,三年前我闻过一次陛下的。”
幽怨的宫女?我仓皇而小心地系着腰带,向假山搭成的一个溶洞钻去。
随即是莺莺燕燕的低声交流,颇带激动——
“不会是逍遥谷的张常侍吧?他可是万人迷啊……”
“我觉得是蹇常侍,你看他身材壮硕,啧啧,是女人都想跟他……”
“哼,我觉得郭常侍好……好酷哟……”
这几句各自不同的话如一记闷棍打在我后脑勺,半天反应不过来。我庆幸月黑风高,这样的深夜最适合奸人了,如果她们一发不可收拾,我可是受不了。隐隐也生怜意,居然被数年的情欲憋成这样。
“姐妹们,分头找。”她们当中有一人娇喝道,随即吸了两下鼻子,道:“刚才谁闻见肉香的,再闻。”
我连滚带趴地向溶洞深处钻去,趴了没几步,忽然想,多P不正是我希望的吗?这一犹豫,立刻听到外面女子的气喘声,“肯定在假山里,味道越来越浓了。”
“唉,姐妹们停一下。”
“姐姐,怎么啦?”
“十常侍好像是太监。”
众人一起沉默,随即有一“母狼”级别的人物沉稳道:“是不是,看看再说。追。”
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小心翼翼已经不起作用,她们当中有一张非常灵的鼻子,如影随形。我手脚并用,不顾擦破多少皮,只顾逃出生天。本是离开唐周与小李子找清静,结果却惹火烧身。腾腾的脚步声立刻唤来她们兴奋的尖叫,“在前面,在前面……”
倏地,一只手抓向我长衫,双方用力皆猛,噗嗤一声,便将我的屁股蛋子撕出,凉嗖嗖的感觉并非秋风,而是N道贪婪的目光。
噗嗤,我的上衣也被撕掉了。潜力这东西只有在生命受到威胁时才会爆发,我不知道距我七米的那人是如何瞬间移形的。
“救命呐……”我实在跑不动了,我觉得是被吓得跑不动了,两条腿直发抖。
在这一声绝望的呼喊中,我身子突地向前窜出十几米,后面的人叫道:“兄弟,可怜小人则个……”
日,还有个死太监。
我满头冷汗,前面出现分岔,我来不及思考便窜进了右面那条。
“哇……”我没想到右面溶洞早已埋伏着一个,但撤退已无可能,咬咬牙,目露凶光,道:“你给我让开,否则我就冲过去撞死你。”
埋伏已久的女子抬头奇怪看了我一眼,她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黑色瞳孔里逗留着迷惘与不解,似乎不明白我说什么。我盯着她看了半晌,恶狠狠地说:“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女子娇脸一红,怒道:“大胆奴才,你是十常侍谁的手下?”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有些着急了,不耐烦道:“你管我是谁的手下,脱衣服。”
女子不知所措起来,显然长期养尊处优,没有经历过这等事。我不禁对她的身份产生了好奇之心,问道:“请问姑娘……是干什么的?”
女子黛眉轻皱,似乎满意我用“姑娘”两字称呼,但看我一脸凶相,她下意识地后退道:“九公主。”
“九公主也不行,脱衣服。”外面的声音停止了,我窜向九公主,扯住她的袖子,冷声道。
“你要干什么?”九公主寒起俏脸,自有一股不可侵犯的高贵威严。这股威严令我心跳,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是被外面那群人追怕了,你看我这衣服,该露的不该露的都露了,借你衣服一用,掩掩羞。”
九公主连脖茎也红成一团,咬牙道:“松开手,我让外面那些人给你丢一件进来。”
我急道:“不敢告她们我在里面,她们进来会死人滴。”
九公主斥道:“放、放开你的臭手。”随即向外喝道:“是谁在扰人清静?”
“九公主……我们没有扰人清静,在捉迷藏……对,在捉迷藏……”
“我不管你们干什么,丢一件衣服进来。”
话声刚落,已有六七件锈花彩袖丢了进来。九公主背着我,道:“快些穿衣服。”
我才不会听她的话,小心走至洞口,向外一看,登时看到那些人一边向左面溶洞走一边不甘地回头,相互交流:“姐姐,他不会在那边吧?”
“不可能,那是公主夜深人静的思春专用地,谁敢去?”
我回过头,九公主一脸红晕,尴尬地把照明的那颗夜明珠藏与袖中,溶洞顿时陷入黑暗。我聆听着凌乱的呼吸,紧紧抓着散发着幽香的服饰。
“你……你要干什么?”九公主颤声道。
我顿时郁闷,九公主到底在想什么,我静静地立在空地,只不过气喘得粗些罢了,她的话倒像是提醒我什么。我是不敢走回头路了,计划擦过九公主,走她身后。谁知脚步一动,九公主就惊慌叫道:“你这个流氓……”
“喂。”我喝道:“不要瞎叫。一点都不懂事,我都有些怀疑色狼的成形,多是被你这等女子叫出来的。”
九公主自小深处宫廷,身边都是些阿谀奉承之辈,哪见过忤逆她的人,登时呜咽起来。我愣了一下,倒是有心安慰,但不敢安慰。伊人红瑾有对天眼,这会儿没准正凝神屏气偷看呢。
我走过九公主,然后走向黑暗……
“等等。”九公主一竖手臂,夜明珠登时掉落地上,照亮了她翕动的嘴唇,似乎在唇语:“这个奴才怎么跟别的奴才不一样,居然不哄我?”
我翻眼道:“我必须得哄你吗?”心里一阵暗爽,还从来没有这样嚣张过,嚣张的自己都感觉不像话。
九公主奇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红着脸低头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正要说话,九公主忽然局促地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宫里老没人跟我说话,算起来,数你跟我说得话最多了,所以……”
“杨抗挺。”
“你是太……宦官吗?”
“什么意思?”我看她的时候发现她的目光扫过我身上某处,触到我惊异的眼神,她不自然地笑笑,道:“如果你是宦官,我就跟你聊聊天。”
“不好意思,我不是宦官。”我将不知哪位宫女的桃红裙子胡乱套在身上,朝九公主道。
九公主大怒,道:“我要你跟你聊聊天。”
“对不起,我跟女孩子在一起一般情况不聊天。”
九公主奇道:“哪你做什么?”
我感觉这位公主不知死活,耐着性子道:“不能说。你慢慢思春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九公主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被我一句话烧红,不停地脚踏着夜明珠,试图去掉此地的光线。我嘿嘿笑着,说没有想法哪是不可能的,但我尽量不去想。
艳遇这种事虽多多益善,但该死的煮酒给了我一本奇书,局限了我许多见不得光的事。
九公主可爱刁蛮的动作,让我有得一丝悲观,心中叹息不停,也不知她要嫁给谁?更不知她能不能嫁给如我一般的好男人?东汉大战马上就要被近日见到的数位人物拉开,她一介女流不知会被无情的战争拉向何处?
斩鬼神虽给戾气,但对异性的关爱没有少。这一点我感到欣慰,人不能太无情,太无情哪就是畜生。伴随着对他人的担忧,我忘记思索自身的情况,一只脚跨出溶洞边缘,浑身骤然一冷。我两手一紧,下意识地把伊人红瑾给我做得胡子挂在嘴边,徐徐抬头。在一个死太监的带领下,近十名幽怨的宫女虎视眈眈的看着我。
我悲叹一声,弄巧成拙了。
“耶,他是男的是女的?”一名宫女看着我的衣物,提出了疑问,“怎么好像是我的衣服?”
那名死太监疑惑道:“难道跟我一样?”
我捏了个生疏的兰花指,尖声道:“我是女生。”
“揍他。”数名宫女恶狠狠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