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鸿饭店坐落在珠玑路,店面不到二百方,加上厨房共十来个店员,二十多张大台,但饭店的位置不大好,生意一般,满打满算一个月纯利也就二千来元。
讲数那天大海和老六被紧急召回电池厂,原来,厂长要把这两个长期误工的家伙辞退,两人各拿了一百元的遣散费,就丢了这份吃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铁饭碗。失业后,老六没闲着,马上就到大胜的工地帮忙,但大海却不爱工地的活儿,一听到有饭店经营,流着口水就占了位,当了个饭店老板。
至于西来初地的地盘,长毛说我们兄弟从来没管理过,怕出乱子,于是自己就占着代管,每月分给大胜五千元,当是分红。我闲着无事,愣是想试试什么是管理地盘,长毛拗不过我,于是把西来初地肉菜市场及其周边地区划给我自己管理,算是实习场地,于是,我和老七两个大闲人就兴冲冲地接了这活儿。
所谓地盘,也就是自己的地头,其生财之道,是收取清洁费,演变到今天就成了保护费,但在当年,收了钱还是要做点门面功夫的,除了要保证自己地头不会有人来捣乱以及没有人来重复收费之外,还要真真正正搞搞附近的卫生,清洁费嘛,总要师出有名。
菜头一早就把收费的大概价目告诉我,门面三米以内的肉店一天收三元,如一次过交足一个月,每月只收六十元,算是优惠价,门面三米以上的,每多一米多收五角,一次过交足一个月也可以优惠。至于周边来摆卖的那些散客菜农,一律一天一元。
我算了算,这西来初地肉菜市场,固定店面有六十多个,粗算一个月差不多四千元,再加上周边散客,一个月来可以有五千,还真不是一个小数目。仅这个肉菜市场一个月就五千,那整个西来初地呢,那么多酸枝家具店、玉器店、手工艺作坊等等,那长毛一个月至少可以收到两三万,才给大胜五千,真抠门,况且这钱本来应是赔偿大胜损失的。
记得第一次收费,老七还买了两把大扫把回来。我问他买扫把做什么,他竟说收了人家清洁费,就做做样子搞清洁。
当时气得我不知说什么好,这老七怎么就这么笨?这世界上会有拿着扫把去收保护费的大哥吗?那大哥的身价岂不是跌得比人家的猪肉佬还要低几分?面子往哪搁?没面子的话还能收保护费?……
老七被我骂急了,那清洁你不搞我不搞,人家市场的老板们不干了怎么办?
我说,他们不干了,这清洁我们也不能搞,大不了咱们花钱请人来搞呀!
于是,老七每月花几百大元,请了十来个大婶,负责肉菜市场及周边卫生。每天早上我和老七托个鸟笼哼着小调,到市场周边捉捉散客,隔天就进市场里溜达溜达,到处打个招呼,混个熟面,不时还可以拿到几两免费猪肉回家孝敬四姐,那生活呀,过得优哉游哉。
后来看过周星驰主演的《唐伯虎点秋香》,那个华安刚当上书僮,托个雀笼,插把扇子,吹着口哨,手指东指西指的风骚模样,就像极当时的老七和我,呵呵,只是我俩不会吟诗,人家唐伯虎的一句“一个华安两只眼,三个姑娘――六、只、奶”,顿时倾倒万千少女,可我呢,字都不会多写几个,唉,那段日子,我不得不发奋图强,有空就练起了毛笔字,要想做大哥,不学无术不行呀。
看书我还可以,但要我写字,还真困难,拿起笔就忘了字,干脆静下心来临帖,我发现力气大,笔划苍劲有力,最适合临摹颜体,写出的字圆圆厚厚的,四姐看了连连笑说像三肥。
八十年代的第一年就这样结束了,由于欧老板先送了五万元,之后又给了十万元的免息借贷,还有长毛为印刷厂过数的三万以及每月五千的分红,再加上我这边每月三两千,大海也有一千多的支援,大胜工程的资金流基本没有问题,还多请了不少工人,大楼竟奇迹般地按时竣工,避免了延误违约的损失。
当然,欧老板的月薪我们不敢再要,全用来扣除大胜的借贷。事实上,我们也不缺那个钱,有个地盘就是好,搞钱还真是容易,每天托个鸟笼走一圈就可以收到几十元。
81年的春节,四姐居然又要跟大胜回老家过年,我一时赌气,找个借口连家乡也不回了,留在G市过春市。还好,有大海和三肥陪着走走花市,逛逛商场的,感受一下大城市的春节气氛,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三肥看样子混得很不错,干看他那司机,好像叫黄钧的,平时开着军牌车到处冲,牛哄哄的,但在三肥面前却是屁颠屁颠的,叫他哪里等就哪里等,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到,三肥那架势真是过足瘾。
话又说回来,坐三肥那吉普就是威风,旧是旧了点,但胜在是军牌,在G市里横冲直撞,管他什么红灯绿灯,一句“你M逼,看不到我在执行军务呀?!”就忽悠得那些交警点头虾腰。
大海羡慕得不得了,但还嘴硬:“我要是还留在部队,绝不开这破车。”
“哈哈哈,对呀,二哥,你那台面包才适合你现在饭店大老板的身份,我这车,还真配不上你,呵呵。”
我也落井下石:“海哥,你要是在部队,那是真正的步队,靠两条腿的步兵队,要配台车呀,还真没门,呵呵。”
“你你……你俩……”大海人一急就说不出话,脸涨得像个红灯笼。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