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够一锅儿啦!”
于是三个人赤条条跳上岸去,用小刀儿将鱼儿刮甲,剖腹,把鱼利成整片儿,往墙上一贴,只一会儿功夫便烤熟了:肉质细嫩,味道鲜美。三个人你一片儿我一片儿,一会儿就吃光了。张建国说:
“走,再下去摸。”
他们下水刚摸了一会儿,张建国兴奋得叫起来:
“哎呀!这回捉住条大的啦,你们看?——”
说着举到空中,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只花里虎蛤蟆,气得骂了句什么,往树上就摔,被许金标拦住了:
“哎哎,别摔呀!”
“怎么啦?”张建国说,“你要吃蛤蟆呀?”
“你才吃蛤蟆哪!”许金标说。
“那你为什么不让摔啊?”张建国说。
“当然有用啦,”许金标说,“今天下午头一堂谁的课?”
“是春老师的。”李卫东说。
“太好了!”许金标说着,从张建国手里夺过花里虎蛤蟆。
“干什么呀?”张建国问。
许金标朝张建国、李卫东耳语了几句,两个人听了哈哈大笑。于是薅了几片麻叶把花里虎蛤蟆包起来,用草捆上,穿好衣服,提溜着朝学校走去。
到了学校院里,老师正在午休,学生还没有来。三个人便走进教室把讲台上课桌里的粉笔盒拿出来将粉笔倒掉,把麻叶解开将花里虎蛤蟆装进粉笔盒儿,放到课桌斗儿里用笤帚压好,然后去学校厕所里撒尿。撒完尿见厕所墙上搁着两个便盆儿,张建国顺手掂起一个朝墙上“泼嚓”摔了个粉碎!李卫东掂起另一个又要摔,被许金标拦住了:
“哎哎,别摔!”
“怎么啦?”李卫东问。
许金标眨巴着小眼睛从口袋里掏出小刀儿,把便盆儿放到地上,用刀尖儿“吱嘎吱嘎”在盆底上钻眼儿。
“这是干什么呀?”张建国不解地问。
“到晚上就知道了。”许金标说。
张建国笑了:“来,我帮你钻。”
一会儿钻透了。张建国举起便盆儿往天上一照,强烈的阳光从窟窿眼儿里射过来,甚至可以看见空中的太阳,于是把便盆放到墙上;许金标忽然想起什么,又把便盆儿从墙上取下来,用尿泥把窟窿眼儿糊好重新放回去,这才招呼张建国、李卫东出了厕所,离开校园走了。
他们在学校外面菜园里偷了几根菜瓜嚼了一阵,学校预备钟响了,三个人这才跟着同学们进了教室。一会儿小预备钟响了,同学们开始唱歌,唱完一支歌,上课钟响了,似水夹着教科书走讲台:
“上课!”
“好好学习,向上!”
“坐下!”
同学们坐下。
“请同学们打开课本,”似水翻开教科书,“今天我们讲《大渡河》?——”
说着伸手往课桌斗儿里摸粉笔写标题,刚一碰压在粉笔盒上的笤帚,从里面“噌”地蹿出一只花里虎蛤蟆,正蹿到似水的脖子里,吓得一仰脸,那花里虎蛤蟆便顺着胸口钻进上衣里,不知到了什么所在,在里面乱拱乱钻;似水倒不怎么害怕蛤蟆,只是和它的身体接触时的那种光光的、凉凉的、肉肉的感觉,使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由于上衣掖在裤子里,花里虎蛤蟆一会儿钻到胸前,一会儿钻到背后,一会儿钻到胳肢窝里,于是扭动着身体伸手去摸,越摸钻得越厉害……
全班哗然:有的喊,有的叫,有的咯儿咯儿笑,有的把手指伸进嘴里打唿哨??——乱哄哄正闹得厉害,那花里虎蛤蟆突然从似水脖子后面蹿了出来,一蹿蹿到第一排桌子上,吓得两个女生“啊”的一声跳起来,两边和后面的同学也都尖叫着往旁边挤……接着花里虎蛤蟆又从第一排蹿到第三排,从第三排蹿到第五排,从第五排又蹿回到第三排,被一些胆大的同学追赶着在桌子上乱蹦乱跳,每到一处,那些胆小的同学便“轰”地散开,撞得桌子、杌子东倒西歪……
“别追了!”站在讲台上气得脸色发青的似水厉声喝道。
追赶的同学这才停下来。那只花里虎蛤蟆则蹲在靠近窗台的桌子上,转动着眼珠儿看了一会儿,“噌”地跳起来,从开着的窗户里逃走了。教室里静悄悄雅雀无声。好一会儿,似水才重新翻开教科书:
“好了,请同学们打开课本,今天我们讲《大渡河》?——”
“老师,大渡河里有蛤蟆吗?”坐在最后一排的许金标问。
似水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同学们“轰”地笑了。
“肯定有。”坐在前面的张建国说,“要不刚才的蛤蟆从哪儿来的?”
同学们笑得更厉害了。
“你说得不对,”坐在旁边的李卫东说,“绝对不是大渡河里的哈蟆,我们春老师会变魔术,把粉笔变成蛤蟆啦!”
“是吗?”许金标故作惊讶道,“我怎么没听说过?哎,春老师,能不能再变一只让大家瞧瞧?”
“对!”张建国和李卫东齐声附和道:“能不能再变一只让大家瞧瞧?”
似水气得“啪”的把教科书往课桌上一摔:“许金标,刚才的事儿是不是你们仨干的?!”
“你说什么呀,春老师?”许金标故意装聋作哑,“我耳背,听不见。”
“刚才的事儿是不是你们仨干的?”似水重复一遍。
“不是,绝对不是。”许金标说,“我要是说半点儿瞎话,叫你使脚耳巴子扇我!”
同学们又笑了。似水正要再往下问,下课钟响了,从课桌上收起教科书往胳肢窝一夹:
“下课!”
“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喊罢,推着挤着叽叽嘎嘎到院里追花里虎蛤蟆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