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8日 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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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时候,听见风在外面哗哗地吹着,大声做响。邻居家不知道是哪一个院子里,有人在随意地吹着萨克斯风,断断续续。曲子随着风声飘扬过来。正是:谁家院落谁家雁,何处萧声何处闻。

    天渐渐地暗下来,从宝石蓝直到极度深蓝。树和房子都成了黑色的剪影,立在窗外。如果不是刚才在厨房和那个意大利女人刚用英语聊过天,我简直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在英国。仿佛是比中国还要中国的美丽田园。

    但在国内我是住不了这么美的别墅的。坐在别墅二楼的房间,在书桌上打开电脑写字,这种感觉仿佛是一种奢侈。因为如果我要在北京做到这一点,至少证明我已经身家千万。有足够的金钱和时间。然而在这里,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出租这栋别墅的房东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当地居民,房租收得也并不是很贵,我住的这个房间甚至比学校的宿舍还要便宜。

    喜欢这样的生活。喜欢这样晚饭过后坐在自己的房间休憩的片刻,喜欢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窗外风景一点点变深,或者变浅。

    深呼吸一口夜晚清凉的空气,告诉自己说,仿佛中国。

    晚饭吃的是泡面。因为实在来不及做饭。从学校回来已经是下午六点,早已经饿得饥不择食。匆匆地泡了一碗面才去煮饭。等我三下两下地吃完面,饭也煮好了,就放在那里明天再吃。

    饭后吃了盒果粒酸奶,算是饭后甜点。到这里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某些生活习惯。比如吃饭的时候喝水,饭后要吃甜点,喝茶的时候加上牛奶和糖浆,像喝咖啡一样。

    每天早上我都会在六七点钟的时候自动醒来,然后穿着宽大的睡袍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或者坐在白色的窗台上,看着清晨的新鲜空气在阳光中升起。微风拂过树梢,远远的,绿绿的树梢在轻轻地摇啊摇,像最初的童年记忆中的乡村景色。

    也许只有在没有被人类文明污染过的自然当中,我们才可以找到这个世界相同的地方。

    唤醒了我很多陈旧的记忆。很远很远的年代。有一些残缺的片断开始浮现。在早已经布满锈迹的大脑中。那些时候我大约四五岁,甚至三岁,或者七岁。所有的印记都已经模糊不清,只依稀记起了一些朦胧的影象,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很温暖。

    自内心深处的温润。像一股暖洋洋的水流从腹底袭上心头。

    我已经在北京这座庞大的城市生活了多年。从少年直到现在。在这座巨大的中国城市中我也许在某一天已经迷失了原初的那个自己。那个记忆中纯粹的童年的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改变。无论是自己,还是时间。

    英国现在已是深秋。北京也是一样。妈妈在电话里说,昨天下了第一场秋雨,天气才凉快下来。那以前一直是三十多度。秋老虎。她说我在电视里看英国的天气预报,看到你那里怎么那么冷,才十几度,可别冻着。我笑,说别担心,我很好,已经穿上新买的毛衣。

    晚上打开收音机,听见电台里的谈话节目,主持人和嘉宾正在谈论用DNA检测生身父母是否人道。在他们激烈讨论的时候我一直在电脑里打着中文。徘徊在两种不同的语言之间,在某些时候我有些恍惚,会有那么片刻的瞬间分不清自己的所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