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来月脱胎换骨的训练,他们已经适应了部队的生活,精神面貌大换样。一个个都身强体壮挺胸抬头,一举一动间都带着些军人特有的虎虎生气。
在信笺的交往中,他们也知道了其他兵种的新战士已经下连队了。而他们只是完成了入伍训练的很小一部分,因为他们是海军潜艇兵!要成为这支神秘又有威慑力的队伍中的一员,仅仅会三大步伐,会背共同条令,会使用81式冲锋枪,会整理内务,会几个俯卧撑单双杠,那远远不够!
真正海军的训练还没有开始,真正潜艇知识,他们还是零。
3月17日,训练团进行了共同科目考核:基本队列动作、条令条例、基础体能。
3月18日上午,训练团进行了96级新战士的文化基础摸底考试,就一张综合卷,包含了数理化,语文,历史、地理、政治、英语,考试时间为180分钟。洪悦凯坐在靠窗的第三个位置,老乡叶伟达就坐在他的身后。洪悦凯的屁股一直被叶伟达的脚踢,他知道,这是信号,叶伟达的文化底子比较薄。洪悦凯把自己的双臂收紧,让试卷尽量大面积的露在叶伟达的可视位置。
3月20日的下午,全体96级新战士到卫生院进行体检。
1997年3月22日上午。“全体会议室集合!”朱力翔吹响了哨子。徐亮等三个区队长跟在大队长身后,大队长拿着一个文件夹。
“稍息,整理着装,立正!”朱力翔今天是值日班长。
“大队长同志,三大队全体集合完毕,请指示!”
“请稍息!”
“是!稍息!”
“讲一下!”“唰”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很整齐。“请稍息!”大队长用标准的齐步走到队伍前面,立正站好,打开文件夹。
“同志们,经过综合测评,报团党委审批,下列三位同志降普……”洪悦凯并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听到自己老乡的名字,那三个名字并不熟悉。只是知道他们将要去炊事班和警卫连报到。他想“降普”按照字面理解应该就是降为普通兵种的意思。
事实就是如此,那三位新战士被降为普通兵种了,原因是身体等方面不合格。
解散后,离开饭还有点时间。徐亮要求大家把床头柜里的东西好整理整理,卫生死角再抠抠。全体区队长、班长还要到大队部开会,部署理论课程学习期间的有关事宜,以及新战士外出规定。
新战士们马上把这宝贵的没有约束时间,充分利用起来。
“开后门进来的……想和我们平起平坐……”穆帅林在他们定性。
“我们是精英中的精英!”戈剑总是会在穆帅林身边冒出来。
“听说有个有心脏病…”
“那里啊,是牙齿不合格,开后门的嘛”
“我们要开始专业学习了,你们知道我们三大队是什么专业吗?”
“鄙人早就知道了,是潜艇水武专业。”戈剑晃着个大脑袋。
“我天生就是搞谍报工作的…”戈剑还在晃。
“来的时候都说是潜艇兵,到时回家休假,扛个锅,拿个铲,这叫什么啊…”穆帅林比划着,把大家都逗乐了。
在他们的讨论中,能感觉到没有被降普的那份荣耀。洪悦凯并不感兴趣,他想,反正都是海军,都是四年兵役,早下连队早点自由。说句套话就是“革命军人一块砖,那里需要那里搬。”回家后能有份稳定的工作是重要。
洪悦凯也不想多说话,队列训练冒了尖,又参加了军民大联欢,能吸引很多目光,他要低调。当然他身上还是有很多幽默细胞的,从相声表演上大家都看到了。
“嗝!”门开了,大家马上安静了下来。
雷攀峰拿着报纸和信件走了进来。
“吓我一大跳,我以为区队长呢…”戈剑立刻跑到雷攀峰前面。
“有我的信吗?”
“有我的吗?”乱成了一锅粥。
有来信是最开心的事情,妈妈的嘱托,家乡的变化,女友的柔情,这些都在信里,感情的升华,主题的深化部分都在信笺里,这也是了解外面世界的主要途径。薄薄的信封是新战士喜怒哀乐的晴雨表。
“没你的,抢什么抢啊,班长还没有检查过呢!”雷攀峰说的说的很大声。部队是通信自由的,但为了掌握一些情况,朱力翔一般会把每封信的来信地址和邮戳仔细查看过。然后再分发给新战士们。部队条令规定,战士是不允许在驻地找对象的。与驻地女青年联系多了,也影响训练工作和部队的保密工作。
由于写的一手漂亮的字,雷攀峰被选上当大队部的文书了。收发信件,取报纸,出黑板报是他的主要工作。队部在开会,他没有把报纸送过去。
“砰!”雷攀峰用报纸把信件包好,往班长桌子上砸。“有本事你们拿去好了,班长骂了不要怪我。”他转过头来,给洪悦凯眨了下眼睛。
“大家不要抢嘛,要尊重少数民族,搞好民族团结,不要这样嘛,你都算是半个干部了,境界要高…”当雷攀峰往自己床铺走时,穆帅林上前对着他怪声怪气。
“你把嘴给我闭上!”洪悦凯还是有老乡观念的。
他们区队一共二个少数民族,还有一个土家族。
“有我的,有赵奇的,有穆帅林的,还有……”戈剑和其他几个人继续在桌子上翻动,可惜他们背后没有长眼睛。其他人都已经安静了下来,故意装着在整理内务。
“有我的吗?”朱力翔站在戈剑身后问到。
“没…班…班长,我…我…”戈剑的大脑袋不晃了。
“没数了,回到自己位置上去…”朱力翔没有很大声,他理解新战士们对信的渴望。
雷攀峰在班长训话时,迅速的把折叠好的信封递给洪悦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洪悦凯渴望这样的来信又害怕这样的来信,信是财经学院的王莉莉来的。条令的规定他也很清楚,虽不违反,总感觉有什么嫌疑。怕有那么一天朱力翔或者徐亮站在他面前让他交代问题。
“你们都按照区队长的要求整理好内务卫生啦?我们不在就没有点纪律性了,怎么喜欢被人看着啊?你们的表现很让我失望。”朱力翔喝了口水,青岛的春季是干燥的。
“今天是周末,根据团里的指示,结合我们队的实际情况,下午你们可以请假外出。”
“哦,哈哈,太好了…”声音足可以把楼板掀开。
“我还没有说完呢,人员数量上有控制,下午外出我们区队5个名额。”朱力翔提高了音量。
“啊?那谁可以出去啊?”刚才的喜悦已经减少了一半。
“当然是平时表现好的同志,着装要整齐,注意形象,不要去娱乐等复杂场所,按时归队,午饭后就可以来我这里报名请假了,不外出的同志在家整理个人卫生,以后每个周末都有名额,想外出,看表现,听明白了吗?”朱力翔又喝了口水。
“明白了…”声音中已经少了什么激情。
洪悦凯很渴望出去一次,来了训练团后,就只有年三十晚上,跟班长出去打了几分钟电话,而且是晚上,房子都没有看清楚。大门前的马路多少宽都没有印象了。年轻的心总是渴望那外面的世界。
下午一定要争取外出,洪悦凯暗下决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