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亲人与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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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纤羽躺在菲娜公寓的楼顶上。银色的月光照在纤羽的身上反射出迷人的光晕,微风扫过纤羽的身体只带起几缕银丝。亲人,一个百年来一直刺痛纤羽的内心的名词。

    那年,是一个潮湿的阴雨天。连绵的细雨静悄悄的落在嫩绿的草地上,那个承载了自己和昭蓉所有痛苦、快乐记忆的教堂。一群黑装的男女老少正在参加一个葬礼。教堂的牧师早已换人,司徒昭蓉一直花钱维持着这里,直到今天她在这里举行葬礼。她的丈夫——一个高大纯朴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女孩站在墓穴边。纤羽躲在那棵和昭蓉曾经一起嬉戏过的大榕树下。他不是不想过去,而是那里的人已经没有跟自己没有关系了,包括他曾经的姐姐。

    人群渐渐散去,那个憨厚的男人去送来参加葬礼的宾客。那个小女孩还在母亲的墓旁轻轻的啜泣。纤羽走了过去,轻轻的在 昭蓉的墓碑前放下一束白玫瑰花,墓碑上的昭蓉笑得十分忧郁,神中也透着丝丝的悲伤。小女孩惊讶得抬起头看到了面容悲 痛的纤羽正忧郁的望着墓碑上母亲的遗照。

    “大哥哥,你也认识我妈妈么?”小女孩抽噎着问纤羽。

    纤羽对小女孩微笑着轻轻点头。

    “大哥哥,爸爸说妈妈不会回来了是真的么?”十几岁的小女孩还是那么纯真,丝毫没有死亡的概念。

    纤羽蹲下来轻轻的抱住昭蓉的女儿,轻抚着小女孩的发丝。小女孩也抱着纤羽的脖子呜呜的哭泣。

    “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纤羽温柔的问道。

    “呜……我叫、我叫思雨!”小女孩哭得伤心,抽噎着回答着纤羽。

    “思雨?!思羽……”纤羽一愣,嘴里喃喃的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

    “真是个好名字!告诉哥哥你妈妈对你好么?”纤羽声音颤抖地问道。

    “嗯!妈妈……平时很少笑,只有在抱着我的时候才会开心的笑。……妈妈说过,说思雨是妈妈生命的一部分,思雨会找到妈妈要找的人。”

    “怎么可能?!难道她没有失去记忆?”纤羽惊奇的小声自语道。

    “思雨!思雨?!”一个焦虑的声音传来。

    “爸爸!我在这里。”思雨听到这个声音后放开了纤羽回应道。

    “急死爸爸了!到处都找不到你。”刚刚那个中年男人跑过来抱起思雨一边亲吻着她的小脸一边说着。

    “爸爸!我在跟哥哥聊天。”思雨开心地说道。

    这时那个中年人才注意到面前的纤羽,后者见到中年男人微微鞠躬示意。

    “您好!请问您认识我夫人么?”男人也礼貌的打着招呼,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确认自己认识的人里没有这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后奇怪的问道。

    “我叫司徒纤羽。”纤羽恭敬的回答道。

    “司徒纤羽?!”男人惊叫出声,连怀里的小思雨也奇怪的盯着自己一向沉稳的父亲。

    “怎么?您听过我的名字么?”纤羽奇怪的回问到。

    “先生!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请你给我解释一下你和我夫人的关系!”中年男子语气十分不友善的厉声喝道。

    “对不起,由于某种原因我的姐姐忘记了我的存在。我是她从小相依为命的弟弟,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一直当她是我的亲姐姐。”纤羽悲哀的叙述起来,眼神中满是愧疚和哀伤。

    “……哦?原来如此……你跟我来。”那男人听完纤羽的叙述思索了一阵,面色渐渐缓和下来,但是看着纤羽的眼神依然冰冷。

    “好的。”

    纤羽恭敬的应了一声后,默默的跟在男人的身后上车,下车,上楼,进屋一直来到他和昭蓉的家。那男人哄好思雨去自己的房间自己玩后,带着纤羽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我叫孔谭溪。这本是我夫人的日记。”孔谭溪搬出一大摞厚厚的日记本推到纤羽的面前。

    “这几年,她从来没有爱过我,我清楚得很!我认识她的八年来,她从来没有对我开心地笑过。我知道她心里早已有了一个人存在,可是我不在乎!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憔悴的神情,忧郁的眼神还依稀在我的眼前,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发誓要用一辈子来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可是……我失败了!”说到这里孔谭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为红的眼眶里泪水已经快要决堤。

    “后来我们有了思雨,渐渐的她开始会露出开心的笑容了。我很开心,为了她的能露出这样开心的笑容我就是死也愿意。我曾经问过她的心里那个人到底是谁?可是她也说不清楚,她只是告诉我说那个人陪伴她很久,可是她自从十几年前的一场事故后就再也想不起来了……她每次说到这里就会轻轻的抽泣起来,后来我渐渐也就不再问她了。这些日记是她结婚以来一直写到她病倒在医院里的,我和她的朋友想了很多办法帮她找回原来的那段记忆,可是都没有成功。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回来找她!你为什么要让她带着遗憾离开!你回答我!”说到最后孔谭溪激动地抓起纤羽的衣领吼叫起来。

    “对不起!我不能……我不能回来!”纤羽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唯一能说的只有对不起,既是对这个深情的丈夫说的也是对司徒昭蓉说的。

    “爸爸!不要打大哥哥,求求你!求求你了!呜呜——”小思雨听到自己父亲的吼叫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看到父亲抓着纤羽的衣领后哭着哀求道。

    孔谭溪听到女儿的哭求声,松开了纤羽的衣领,抱起怯怯地站在一旁的女儿失声痛哭起来。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父女的面前,这个家不欢迎你。”孔谭溪没有再扭头看纤羽一眼,只是大声地喝斥道。

    纤羽明白,这个男人是多么的深爱着昭蓉。这么多年一直默默的守护着她,却得不到相应的回报是多么的可悲可叹。他怨恨自己是理所当然的,自己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本来就是个痛。能够强忍着愤怒和怨恨跟自己说这么多还把昭蓉的日记给自己,就可以看出了这个男人的大度和善良。于是纤羽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地对这对父女深深地鞠了一躬后抱着昭蓉的日记走出了他们的家门。

    雨水淋在脸上,模糊了泪水和雨水的区别。怀里沉重的笔记本如同压在纤羽心头的磐石,窒息的感觉痛苦的折磨着纤羽的每一根神经。愧疚、无奈、悲哀……种种负面的情绪在胸口翻腾。

    回到住处,纤羽小心翼翼的一页一页地翻阅着昭蓉的日记。昭蓉的记忆并没有恢复,他依然不记得从小就一直照顾自己的那个人是谁,所有的感觉依然还在,唯独那个让昭蓉得到这些感受得主角却一直是空白。司徒昭蓉的日记里记录了她时间来所有的心情,她一直试图寻找自己遗失的记忆!她找到了从小长大的教堂并一直维持着那里,希望等到那个“素未谋面的重要的人”。失望、彷徨、思念、悲哀一直伴随着昭蓉的一生,最后心力交瘁的倒在病床上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纤羽仔细的阅读着昭蓉的心情,最后一页是的日期是昭蓉临终前三天的,纤羽略微停顿一下又继续看了下去:

    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我想我是再也见不到他了!虽然谭溪不说我也知道自己的病情早已恶化了。今天小思雨来看我,看着她伤心的表情我真得很愧疚。不仅是对我的女儿也是对我的丈夫。我对不起他们,我的自私让他们陪着我一起痛苦,但原我来世能报答谭溪的情谊,弥补对思雨的过错。

    那个本该留在我记忆中的人,虽然不记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伤害了他,但是那刻骨铭心的愧疚和爱依然那么清晰。记忆中那空空的位置上你到底是什么样子,好像见到你然后对你说声对不起!我的生命即将结束,这个愿望再也不能实现了。希望有一天思雨能遇到你,代替我对你说声对不起!我依然爱你……

    思绪拉回,如今已是百年之后,想必小思雨也都已化作了尘土了吧。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能被纤羽称作亲人的人了。有些微寒的夜风撤来了一朵乌云遮住了皎洁的月光,纤羽翻过身不再凝望月亮。孤单的夜晚,加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总是让自己回想起过去。也许自己真的是老了……纤羽自嘲的笑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