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刘希点着头,一声声应道。
坐在一旁的邓又贵,看着贾钰信那模样,撇了撇嘴,若非李家事情过于棘手,刘希又担保贾钰信可以解决,他才不会来拜会一个卸任的道台。刚才刘希拿出一万两银子,已经让邓又贵肉疼了很久,又听到贾钰信拿大的话,便低声说了句,“老大人,知府方大人今年过五十八岁大寿,不是六十大寿。”
看到邓又贵开口,刘希便想阻止他,可惜他还没有来得及,邓又贵已经把话说出来了。急的刘希差点骂娘,可又拿邓又贵没有办法,谁让他是自己的东家呢!
贾钰信听了邓又贵的话,却是没有生气,只是“哦”了一声,然后抬头看了看房顶,好像在思索什么事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回过头来看了邓又贵一眼,“我记得去年他过五十九岁生日呀,今年怎么会过五十八岁,难道这人还会越活越年轻不成,还是我真的老糊涂看走了眼?”
刘希不等邓又贵接口,急忙应道:“老大人您老怎么会记错,您说他过六十大寿他就是过六十的。”
贾钰信听完又“哦”了一声。
贾华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有些他听懂了,但很多东西他却没有听明白,不过他看着邓又贵那两只鼠眼不停地朝那一万两银票瞄着,满脸肉痛的样子,便知道他不过也是蠢材官吏罢了。
刘希不像邓又贵那样,他混迹官场二十多年,知道贾钰信这话的意思,虽然他也抓住了些蛛丝马迹,可惜贾钰信没有说完,自己不知道他在等什么话,怕说多了会说错了口,当下也不接话。只是坐着,等他下面的话。
见大家都不说话,贾钰信皱了下眉头,知道他们是在等自己开价,才又开口道:“马道台上回给我来信,还提到咱们县里刀客横行,这会居然公然抢掠,着实难解民愤,不过这王八一逃,想必那伙刀客也会树倒猢狲散,这也是邓县令督剿有功呀!”贾钰信嘴里的马道台是豫西道台马仁义。
“老大人,您老可别这么说,这都是另孙贾守备的功劳,若非昨晚另孙带人赶到李家剿灭盗匪,救出管家李三,此案还难明了。若说我们大人有功,那也只是调度之功罢了,那里抵得上另孙躬冒矢石,真是虎爷无犬孙。只是可惜跑了匪首王八和内通的大太太两人。”
贾钰信笑了笑,摆摆手,“黄口小子罢了,不值得夸赞。只是我听闻郑工决口,老佛爷和皇上那是愁得都几天没有睡个好觉了。邓县令身为朝廷命官,当为老佛爷和皇上解忧才是。”
“老大人说的是,不过咱们县里也有亏空,恐怕出不了太多呀!”刘希看着贾钰信试探着问道。
“这是表忠心,少说也得四五万两,太少了,显现不出政绩来。这县里每年光税收都有六七万两,这区区四五万也拿不出来吗?”贾钰信哼了一声。
“能!”刘希看了眼,被贾钰信开出五万两银子,而吓的目瞪口呆的邓又贵,狠了狠心替他下了决定。不过他还不放心贾钰信的承诺,便道:“只是……”
“这是我的扇子,既然邓县令叫我一声恩师,这回礼是要的。”贾钰信说着将一把玉石扇子递给刘希,等刘希接过,才又开口道:“刚才不是说那个马道台来信,提到咱们县里的盗匪的事情吗?有空到道台府去一趟,该讲的都讲讲,人首先要看的长远些,这前程才能更长久。”
贾钰信说完,也不在理会邓又贵和刘希,只是将茶杯端起。他身后的老赵便喊了声:“送客!”
刘希听到送客两字急忙站起朝贾钰信拱拱手,然后一把拉着,还在发愣的邓又贵,两人急忙走出了贾家。
“桦儿,你也去准备一下,过两天就要去郑工渠上报,让你娘多准备些防寒的衣服,这春来咋寒,水冷的厉害,记得要照顾好自己。还有这一万两银子,你也拿去,等见了巡抚倪大人和阁部李大人带我向他们问个好!”贾华接过银子,正要开口,贾钰信摆摆手,示意他们都离开,自己想一个人清静一下。
刚一出贾家,邓又贵一把甩开刘希,几乎跳起来指着他喝骂道:“你这狗头,你满口答应老爷能解决李家的事,可现在什么都没有解决。还有那个老不死的,拿了老爷我一万两银子还不算,居然还要我再捐五万两,五万两呀!这不是要老爷我的命吗?要我捐钱,不要说门了,就是窗户都没有。”
“老爷,您听我把话说完再骂也不迟呀!”刘希知道这个东家的脾气,也不生气。
“你说。”邓又贵依然恨恨道。
“这一趟咱们可真没有白来,第一、李家的事情已经解决。第二、恭喜老爷您就要升任洛阳知府了。”
“什么?李家的事情已经解决,我要升任洛阳知府?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个我说明白些,老爷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老爷,咱们先说李家的事,回头大人先派人过去李家,把大太太的尸体处理了。这样一来这灭门案,便变成了私通案。若是灭门案件,老爷您可要担保护乡里不力的罪状,可要是私通案件,咱们什么责任都不用担。另外这李家背后的势力要是问起来,咱们就给他来个一推二六五,把事情往王八和大太太身上一推,咱们不就撇的一干二净了。他们要是有责备下来,就让他们自己去找王八和大太太去。这就不管咱什么事啦!”
“可大太太岂不冤枉,还有……”邓又贵还没有说完。
刘希打断道:“她冤枉,历来冤死鬼多了,又不多他一个。更重要的是大人您要知道,李家的后台是谁呀?他们又是怎样发家的?您放了七年的县令,这些年可也没有少沾惹,倘若这个时候不撇的干净,到时候,且不要说升官了,恐怕不但您这帽子保不住,只怕这项上人头也有危险呀!”
邓又贵被刘希的话吓得打了个寒颤,急忙道:“你说的不错,这事一定要撇清楚。就按你说的办。”说完这些,邓又贵又迫不及待的问了句:“那升官呢?”
“就凭这个,”刘希将贾钰信的扇子一亮。“大人有所不知,这贾钰信当官那可是出了名的糊涂蛋一个。不过,这都是表面现象,就拿咸丰年过长毛来说吧!他私开粮仓,差点被朝廷给砍了。但实际并不是这样,这开粮仓贾钰信是有参与,但不是主谋,主谋是当时的河南布政使李鸿藻和道台倪文蔚。可等朝廷追查下来的时候,贾钰信便一个人把这事统统给抗了下来,不但没有供出二人,还拦下了阻截长毛不力的罪名。为此,贾钰信差点就让朝廷给斩了泄愤。后来他一直到同治爷的时候,才被放了出来。因为同治爷的老师便是李鸿藻。”
“我管他死不死的,这和老爷我升官有什么关系呀?”邓又贵疑惑的问道。
“老爷昨晚不是看了郑工的邸报吗?那我问你,现在的河南巡抚是谁?现在的礼部尚书又是谁?他们又都在那里?”
“河南巡抚是刚上任的倪文蔚,礼部尚书便是李鸿藻,他们都在郑工治河。”邓又贵快速的说了一遍。
“老爷,还不明白嘛!倪文蔚和李鸿藻和贾钰信那可是过命的交情,要给老爷您弄个知府当当那还不容易,而他们两个正好是一个县官,一个现管这个事儿。”
“对呀!老爷我怎么没有想到?”邓又贵突然大叫一声,不过很快又疑惑道:“老爷我和他又没有交情,他怎么会帮老爷我呀?”
“他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帮老爷您,人家是开出了条件的:第一、我们要给郑工捐五万两银子,让巡抚和尚书两位大人看到老爷的政绩。第二、就是这必钱一定要让他那个孙子贾明桦亲自带去才行。”
“为什么?”
“老爷怎么糊涂了,咱们刚才不是说要表奏贾明桦剿匪有功吗?要是再加上这押解之功,至少不的升一级。他升了官,老爷才能跟着高升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