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潘安真正的名字叫做潘岳,他字安仁,是西晋武帝司马炎时候的人。后人为了简单起见,将他的名和字合在一起,称为潘安,这个谬误历久相传,大家喊得顺口,因此也就没有人刻意再去纠正了。潘岳从小就非常聪明,被乡邻亲友视为神童。
泰始年间,晋武帝为了表率士民,劝课农桑,亲自下田劳作。其实我们知道,古代那些皇帝们所谓的躬耕田籍,无非就是摆个样子而已,他那一锄挥下去,估计没把地刨松,旁边人家已经种好的庄稼倒给他砸死好几棵。再说呢,皇帝们手中的锄头挥不了几下,估计就有那特有眼神儿的大臣跑过来,劝他收工,说些让他保重龙体,以天下苍生为念之类的屁话,这时候皇帝擦擦脸上原本就不存在的汗水,对旁边那几位说什么,天下以农为本,以后大家都要像我这样,躬亲表率,然后君臣同喜,普天同庆。这一类事情,在我们看来很好笑,可是在当时,那可不得了。在老百姓看来,这可是真龙下凡,明君临世,应当感激涕零的;在文人士子来看呢,则是歌功颂德,大拍其马的绝好机会。青少年时代的潘岳即文才出众,这样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啦,于是就是武帝此次的躬耕为题目,作了一篇赋。赋在两汉时期是最有代表性的文体,递至西晋,虽然多少有些衰落,却仍是衡量一个人会不会作文章的重要标准。赋这种文体呢,历来有“劝百讽一”的传统,特别适合用来歌功颂德,到最后才象征性地提点意见,比如仁义之主不宜过分豪奢之类。汉代的司马相如、扬雄、班固、张衡等人,甚至潘岳同时期的左思,他们的京都大赋都有这个特点。潘岳自己的这篇赋作,也是极尽谄媚夸张之能事,看完了,让人不觉得这是武帝的一次社会实践活动,倒像是轩辕皇帝率领生民开天辟地,移转乾坤。因此除了形式华丽,辞藻山积,其实实在没有什么审美价值可言。可是当时的人可就不那么看啦。赋以大为美,炫耀皇帝的功绩,当然是越夸张越好了,因此啊,这篇赋使得潘岳声名大噪,远近皆知。
潘岳文笔清丽,长得又帅,堪称当时的少女杀手。《晋书•潘岳传》里说他“辞藻绝丽”,他尤其擅长写些哀伤的文字。比如他家里死个亲戚啦,或者朋友的妻子去世啦,他都会赶紧磨墨铺纸,写一篇哀转缠绵的诔文出来,那感情抒发得,比自己爹娘死了还悲。于是大姑娘们都了解到,潘岳不仅人帅,文章好,还善感,多情,是个懂得女人心思的好男人,对他就爱得更甚。青年的潘岳,常常穿着新衣服,骑着大马,走在洛阳大道上,手上还拿只弹弓,把皮筋儿扯得“啪啪”地响。中国古代历史上,富贵人家的子弟出游,常常要“挟弹携壶”。壶指是的是酒壶,弹则是指弹弓和弹珠。西晋时期,这种风尚尤其流行。背着酒壶,拿着弹弓,仰脖儿喝一口酒,瞅见树上落着一只雀儿,抄起弹弓,一炮过去,鸟儿应声而落,这小日子过的,有多滋润。家庭条件特别好的,甚至会拿金珠弹丸去打鸟,汉武帝的小学同学韩嫣就是这样的主儿。但凡他出去打鸟,身后总跟着一群小孩儿,都是去拣他打鸟用的金珠的。潘岳的家庭条件没好到那个程度,用不起金珠,打鸟的技术也未必能好到哪去,不过只要出门,他腰里还是必须得别把弹弓,这就跟现在的高中生须得穿阿迪,抽苏烟,头发盖住半张脸,耳塞里响着重金属,否则就得被人说“out”一样,带不带弹弓,就是那个时代评判年轻人够不够“酷”的标准。
话说当时潘岳牛哄哄地走在洛阳道上,宽袂飘飘,弹弓摇摇,帅到毫巅,酷绝人寰,把旁边那些走道的妇女同胞们都惊着了。于是小到十六,老到六十,她们手拉着手,把潘岳围在中间。潘岳当然美得不行,可是心里又有点打鼓,心说不要太夸张好不好,这么多,我精力有限,应付不来哟。不过随后事态的发展还是让这位绝世美男放下心来,原来妇联已经做好章程:对待潘岳这样的大众情人,大家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于是啊,妇女同志们纷纷从兜里摸出些水果,如梨子、杏子、桃子等等,朝潘岳丢过去,以此来表达她们对他的情思。潘岳当时应该庆幸大家手头上没有西瓜、榴?这样的品种,否则非死即伤。他把这些水果装进车子,拉回家中,开了间水果店,生意兴隆,最大的好处是不用进货,每天只要出去转一圈,就可以解决货源问题了,这一举措很好地改善了潘家的物质生活条件,他也被颁予年度最佳经营理念奖。后来著名诗人张载听说此事,也蠢蠢欲动,打算依样施行。西晋时期最有名的文学家,有“两潘,三张,二陆,一左”之说,这个张载,就是三张中的一位。可是这位仁兄跟潘岳相比,有一点不同,那就是貌丑。这就是所谓“长得丑不是错,出来吓人是大过”,张载也学潘岳的样子,穿大褂,带弹弓,招摇过市,结果没有一个美女过来送水果不说,后头还跟了一群小孩,拣起石头瓦砾就是一通乱砸。张载灰溜溜跑回家,第二天就到高丽国做整容去了。
潘岳情场得意,官场却颇有些失意。这跟他的文人气质有很大关系。文人跟一般的读书人有所不同。读书人大多会写文章,可是写出来的文章未必有文采;文人呢,往往文如其人,文章做得漂亮,人也因此清高、浮夸,没有真正的政治家那种心机和大局观。潘岳文才出众,又自视甚高,自然会招来不少人的嫌嫉。另外他祖上虽然也一直做官,可究竟不是什么士族大姓,不能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也没什么有权有势的亲戚在朝中对他加以援引提携,所以仕途很不得意,在家里郁闷了十年,最后才算做上河阳令这样一个不多大的官职。
潘岳终于做上官了,他把先前的一些不良风气都收拾整顿,励精图治,一段时间下来,倒也颇有一些政绩。他做河阳令这段时间里,有一个谯郡人叫公孙宏的,家里很穷,跑到河阳来讨生活。此人能诗善歌,琴弹的很不错,可以背转过身,拿一只手在弦上盲弹。潘岳欣赏他的才艺,把他养在身边,给他很优厚的待遇。后来杨骏总辅朝政,他对潘岳比较赏识,提升他做太傅主簿的官职。可是潘岳那股高兴劲还没过去呢,宫中就发生了变乱,皇后贾南风借楚王司马玮等人之力,除掉了一味擅权的杨骏。在这场权利与野心的争夺与较量中取得了胜利。
政变发生后,楚王司马玮因为勤王有功,掌握了内外生杀大权。杨骏伏诛,他所任命的那些人都逃不掉凄惨的命运,潘岳也在其列。幸运的是,当初那个曾经得到他礼遇的公孙宏,后来又得到楚王的喜爱,被任命为长史,在楚王跟前很能说上话。他劝楚王道,“潘岳就是个管着捉捉笔、跑跑腿的,杨骏的阴谋诡计,他也没怎么参与,不如就放他一马吧。”潘岳因此才得以捡回一条小命。
历史风云变幻,政坛格局纷纭,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楚王司马玮掌权还没几天,就被贾南风卸磨杀驴,算计了一把,害得性命也丢了。这一回,朝中的大权都落到了贾南风这女人手里。她知道外姓人信不过,于是大封宗族,把自己那些兄弟姐妹,远近的亲戚都封了官职。最显要的数他兄弟贾谧,堪称权倾朝野。贾谧这个人,我们在后面的文章会专门写到。这人本事不大,人品也不怎么地,不过他有个嗜好,便是附庸风雅,特别喜欢弄一批文人来围绕在自己身畔,好象这样一来自己也成了文化人儿似的。经过一连串的升降荣辱和一番死里逃生的经历后,此时的潘岳,对于官场,对于从政之道,都有了日渐成熟的认识,他明白了,要想做官,要想官做得长久,什么才华啦,文章啦,都是假的,唯有靠定一棵大树,这才是正理儿。他放眼看去,心想当时朝中也就数贾谧最是有权有势了,恰好自己这特长爱好呢,又特投他脾气。这么好的机会,放着干嘛?于是他义无反顾地加入贾谧的文学侍从集团,时号“二十四友”。这个集团里面汇聚了很多文坛精英人物,被称为“太康之英”的陆机、爱国将领刘琨、大诗人左思都列位其中。不过呢,人家那些人吧,出于个人发展的目的,在贾谧跟前敷衍客套一番,虽然也称不上有多光彩,可是毕竟还有所收敛。只有潘岳,大约是因为官儿心太盛了,真是奉迎拍马,无所不用其极啊。他在这个集团里还交了一个好朋友,此人不是别个,正是那个成天以跟人斗富为乐的石崇。这个潘岳啊,二十四友里,你说你跟谁交朋友不好啊,非要跟他拜把子。这时候潘岳气节的沦丧和人格的堕落,也就可以想见了。他和石崇两人为了讨贾谧的欢心,没少干出格的事,其中最丢人的一件,就是那个“望尘而拜”的事儿了。
贾谧身居要职,每天都得到宫里去跟贾南风商量着怎么祸害国家,于是我们就看到,每次贾谧备好车马,长驱出门,这哥俩儿都会毕恭毕敬地候在门口,贾谧的车跑得快,他根本来不及跟这俩人打个招呼,车子“嗖”一下就跑远了,这俩人呢,就对着那车马扬起的灰尘鞠躬敬礼,赶上有灵感时,还得赋诗一首两首不等,表示自己对贾公景仰之心如涛涛黄河,又如绵绵江水,不可断绝。这一招着实奏效,潘岳因此被列为二十四友之首,在贾谧跟前那是一等一的红人。
如果说上面那件事,能够说明潘岳“无行”的话,那么另外一件事,性质则严重得多,足以说明他的“无德”。我们知道,武帝的儿子惠帝司马衷是个傻瓜皇帝,智商低得可怜,可是惠帝的长子司马?却是从小聪慧,晋武帝还在位时,就对他非常喜欢,加上他又是长子,于是顺利成章地被立为太子,后世习惯称他为愍怀太子。值得一提的是,尽管是长子,愍怀太子却并非皇后贾南风所生。贾南风又丑又妒,坏事做尽,估计是老天爷想要惩罚她,让她一个男孩也生不出。愍怀太子乃是谢才人所生,谢才人长得漂亮,儿子又聪明伶俐,这可把个贾南风给气爆了,成天想着怎么算计这娘儿俩。随着时间的过去,愍怀太子渐渐长大,虽然成人后的太子变得越来越平庸,可他早晚得继承大统的,一旦他登上皇位,可就不能再像他那个傻瓜老爹一般被贾南风随意摆布了。贾南风想到此节,决定来招狠的,设计构陷这位愍怀太子。他先是派人把愍怀太子灌醉了,然后又找人写了一道反书,再命人强逼着喝醉了的太子依照那封反书上的字句,抄写一遍。这道反书写得实在够嚣张的,书中写道:“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当入了之。中宫又宜速自了;不了,吾当手了之。”意思就是说,“老爸啊,那什么,事儿都到这份上了你也知道我想干什么了,你自己把自己结果了吧,你要是不把自己结果了,那我就得把你结果了;还有,皇后大人也请把她自己结果了吧,她要是不把自己结果了,那我就劳动劳动,把她结果了。”这封反书一经公布,满朝大臣都大惊失色,心说这孩子不是脑子里进水了吧,哪有这么说话的。其实这事想也知道,肯定是有人陷害。愍怀太子没权没势的,就算是借他个胆儿,他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声言要逼宫啊。可是就算知道是这样,又能怎样呢?满朝上下都是贾后的私人和眼线,这个时候,没有几个人敢站出来为太子申辩。司马?这太子的位置,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撸了。事情的原委,大约就是这样了,可是说了这么半天,这件事跟咱们的潘岳有什么关系呢?关系大啦。因为那封“了之了之”的反书,就是大才子潘岳给起草的。这件事后来被潘老太太知道了,把她儿子狠狠数落了一顿,说道:“你这个官儿迷,为了当官儿,你啥都肯做了?有吃有喝,你也该知足了,做这些缺德的事儿,你以后一定会遭报应的!”可是潘岳此时春梦正酣,这些话他哪里听得进去呢?
然而,令潘岳巨郁闷的是,尽管他违着本意做了那么多不光彩的事,自己的官运却一直没能等来。不久之后,即爆发了八王之乱,贾南风、贾谧这群人全被推翻,死得异常难看。率先打进京城,掌握大权的是赵王司马伦。司马伦一进京,潘岳的倒霉日子就到啦。赵王手下有个狗头军师,名叫孙秀,很受司马伦的重用。这个孙秀心胸狭窄,是个典型的泼皮无赖,要命的是,就是这么一个人,恰恰跟潘岳有仇。当年潘岳做地方官时,孙秀曾在他手下供职,潘岳非常鄙视孙秀的为人,于是不管跟前有人没人,常常对他加以辱骂,把孙秀小心肝恨得痒痒的,他一直想找个机会报复潘岳,到这时,终于把机会等来了。
当时潘岳在城里,看见赵王骑着高头大马,得意洋洋地入城来,后头跟着一群张牙舞爪的奴才,为首的那个人,有点眼熟,定睛一看,心说,“我的老天,这不是孙秀吗?”潘岳顿时就差点吓尿了。后来,他在官衙里亲眼见到孙秀,潘岳赔着笑脸对他说道:“孙大帅啊,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共事时的美好时光啊?”孙秀咬着牙回答道:“记得啊,我记得牢牢儿的,没有一天忘得了啊!”那表情,那声口儿,把潘帅哥看得听得心里拔凉拔凉的。没过几天,潘岳就被安上一个伙同齐王司马?谋乱的罪名。当差的来到潘家,把潘岳架上就走,潘岳心里那个悔啊,后悔没听他老妈的话。他泪如雨下,只喊得出一句“我辜负了母亲啊”,就算是跟家人最后的告别了。等被押到刑场,潘岳一看,耶,还有个熟人呢,谁呢?正是石崇。石崇看见他,也很诧异,说道:“安仁啊,你怎么也来啦?”潘岳仰天长叹道:“这可真称得上是‘白首同所归’”了。”这句话里头,是有典故的。当年石崇把二十四友那些人都叫到自己那座名叫金谷园的别墅,欢会雅集,饮宴赋诗,其乐无穷。席间潘岳作有一首《金谷诗》,表达对主人的答谢之意,其中有一句道是:“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归。”意思是俩人情投意合,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了。潘家的人,从潘岳他妈,到他老哥老弟,无论老幼,全遭杀害,潘岳不听乃母良言,一味“干没不已”,终于尝到苦果。
总的来看,潘岳在中国历代文人中,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是一个人格与文格严重不统一的人物。潘岳官路不顺,仕宦不达,郁闷失意的时候,他曾写过一篇《闲居赋》。在这篇赋里,他用清丽隽雅的语言,摹写园林池沼的优美和闲居生活的舒适,最后还用“仰众妙而绝思,终优游以养拙”这样的语言来表达甘于闲居隐逸,愿意优游终岁的态度,让读过这篇赋的人以为,他潘岳就是一位超尘脱俗,萧散疏淡的世外高人。可是实际上呢,当时恐怕没有几个人比他更有官瘾了。潘岳的文字,以悼亡的作品为最佳。比如他有一首《悼亡诗》,是怀念他的亡妻的,这首诗写得缠绵悱恻,感人至深,仿佛诗人的悲伤不可抑止,就要追随亡妻向黄泉而去了。然而事实是,他老婆死了没多久,潘岳就新讨了一房媳妇,感情还好得不得了。诚然,文人的性情和他文章诗作里所构筑的意象存在偏差,这是一种普遍的现象。李白、柳宗元、苏轼,这些更加有名的文人、诗人,在壮志不遂、身遭贬谪的时候,都曾在诗文中不同程度地表达过出世之想,这是一种苦闷情绪的宣泄,可以理解。古代中国社会的女性地位较低,男人们一辈子守着一个女人,甚至在她身死之后也不肯再娶的事例更是鲜见,这是由那个时代的社会制度、伦理风俗多方面的原因造成的,我们也可姑且不事苛责。关键是潘岳此人,在作文和做人两个方面的反差太大,让后世以他为研究对象的文史工作者颇担了一些精神分裂的危险。撇开这种文人不一的因素,我还是很喜欢潘岳的诗文的,尤其是那首《悼亡诗》,堪称中国两千年悼亡诗作之祖。这诗让我相信,至少在那个时刻,他对自己的亡妻还是很有一些真情实感的。在此且摘引原诗如下:
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流易。之子归穷泉,重壤永幽隔。私怀谁克从,淹留亦何益。黾勉恭朝命,回心反初役。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帏屏无仿佛,翰默有馀迹。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怅?如或存,回遑忡惊惕。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支。如彼游川鱼,比目中路析。春风缘?来,晨留承檐滴。寝息何时忘。沈忧日盈积。庶几有时衰。庄缶犹可击。
这首诗,从幽明永隔之后时节的变化,写到人去楼空自己内心的怅惘,再到空床听雨,长夜无眠的凄惶,最后借庄周妻死,鼓盆而歌的典故开慰自己,其实却是反用其意,表示自己对妻子感情太深,做不到庄周击缶的潇洒呢。全篇一线贯穿,情致缠绵,堪称妙篇。尤其是“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那两句,实在是断肠之笔。春去秋来,时令更叠,造物者的无情却更反衬出人之有情。与亡妻已是阴阳睽隔,然而她穿过的衣服,做过的女红活计,还挂在墙上,仿佛她随时都会再推门进来,笑着跟正在伏案写诗的他说,“外面天气转寒哟,得添衣了。”于是走到墙边,摘下一件,自己穿上,然后又摘下一件长衫,披在他的肩上……《诗经•唐风•无衣》那一篇,短短小小的两行字,表达出的却是同样的意思:“岂曰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平平淡淡的句子,自言自语似的,却道出了人间最普通却又是最伤感的一种情绪:睹物思人。
斯人长已矣,此情仍依依。凭借这一首悼亡的千古佳作,“望尘而拜”的潘岳,至少在诗文方面,保留了他应有的一席地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