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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贵一想也是,秦大河都说事情解决了,那么母亲应该是不会再有事了。心里高兴,脸上就露了出来。杨山在一旁也稍稍安心,不过杨贵所做的一切是否打破了一贯的规律,杨山是没有底的。几百年来留下的祖训,前面几个没一个逃脱了,到现在庆幸,恐怕还为时过早。

    不过呢,也算了了一桩心事,至少镇子里不用再风言风语,人人自危了。杨山便把秦大河当成青山镇的大恩人,连同杨贵,一起拉了到宅子里喝酒。秦大河喝到半晌突然说要走,杨山才想到秦大河已经在镇子里逗留了一天多了,再不走,要是出了什么事,还真说不清楚。便让他告了辞,席间就只剩下杨山和杨贵二人。

    杨贵心里高兴,总认为家里的劫难是过去了,再加上年轻人狂灌猛喝,没个节制,不多久就醉了,脑子一发热,就说起大逆不道的话来:“叔伯祖,你说这祖先定下的规矩,是不是就不能改了?我们就得依照着祖先划下的道道走下去?”

    杨山折腾了一个白天加大半宿,连惊带吓的,又喝了点小酒,竟然迷糊起瞌睡来,没听清楚,含糊的“恩”了一声,杨贵以为族长也是那么个意思,话匣子就打开了。

    “要我说也是,祖先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子孙后代的事,定下些破规矩,画下些条条框框,束缚了手脚,碍事。祖先有祖先的环境,我们有我们的环境,几百年过去了,环境也在变,还用以前的那老一套来约束,那哪儿还能管用?”杨贵大着舌头说了一大篇,杨山也没听个大概,光顾着自己打瞌睡了,没吱声,杨贵还来劲了,一没留神,就把自己偷偷下到悬崖下的事给抖漏了出来。

    正说得口水横飞呢,杨山听清楚下悬崖的事了,酒都吓醒了一大半,一巴掌拍在杨贵脸上,胡子气得直抖,手指着杨贵,“你,你,你私自出镇了?”

    杨贵被杨山一巴掌扇醒了不少,心里直懊悔怎么把这事给漏出来了,当下又否认不得,只得承认。杨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掀了桌子,一顿臭骂将杨贵赶出了宅子,与当初杨大南被赶出去简直是一模一样。

    天上正下着雨,冰凉的雨丝让杨贵完全清醒了,心里猛然一惊,“想当初父亲就是被族长这样赶出来的吧;而大半年后自己居然又被族长赶出宅子,这情景是何其的相似啊?可千万不要落下和父亲一样的结局啊。”想完自个心里惴惴,回屋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杨贵就醒了,睡得塌实,早把昨晚上被族长扇巴掌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突然想起母亲来,便过去请了安,重点是想问问董氏昨晚上做噩梦没有。

    董氏的头发乱糟糟的,但显然睡得很好,脸色红润了许多,被杨贵一问,才一拍脑袋,“哎呀,贵儿啊,昨晚上没做噩梦呢。”杨贵一阵激动,母子俩拉着手,都高兴。董氏前晚上被杨山和杨贵冲进屋子吓了一大跳,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杨山趁回镇的时候大致给她讲了一道,董氏只听了个昏昏然,不过既然自己的儿子都说是,那便是了。

    俩母子正高兴,两个小兄弟就引着杨山进来了。杨贵这时才想起昨晚上醉酒的事,心里忐忑,昨晚上所说的话,现在想来都是忤逆,心里埋怨自己怎么一喝了点酒就关不住嘴呢,这下麻烦了吧。

    果然杨山在问了董氏的情况后,一脸严肃地叫杨贵跟他一起走,回族长的宅子。“杨贵,还记得昨天晚上你说的话吧?”杨山坐在书房太师椅上,盯着他问。“叔伯祖,那都是喝醉之后的酒话,你老不要当真啊。”

    旧时孝道不单是美德,违反孝道还是重罪,杨贵说起祖宗的不是来,实在罪大恶极,所以杨贵坐立不安,想为自己辩驳几句。杨山看他紧张无措的样子,突然扑哧一声就笑了,杨贵就愣了。要知道,族长平时虽然对人都是笑眯眯的,可这样裂嘴大笑还很少见呢,杨贵猛然间见族长对着自己笑,心里当然不明白。

    “孩子,坐过来。”杨山换了副笑眯眯的面孔,杨贵小心翼翼移了凳子,杨山又主动把椅子往他那边靠了靠,两人才膝盖碰着膝盖。“昨晚上你走后我想了很久,把你说的话好生想了一遍,你个孩子该打,哪儿有那么说祖先的?没有祖先哪儿有你?”

    杨贵马上低下了头。“不过呢”,杨山接着说,“你说的话也不无道理。确实啊,时过境迁,上一代人怎么能完全明白下一代人的事,就像下一代人也不能完全明白上一代人的事一样,就比如你们这些小年轻,和我们老头子总有区别,这也是环境不同造成的。所以我想,对祖宗留下的规矩,我们要甄别着执行,不能完全遵从,也不能完全不从。”

    杨山说的这一席话看似无头无脑,杨贵略一回忆,记得昨晚自己确实说过类似的话,前后一联系,自然明白了。“你再好好讲讲,你私自下悬崖的事。”有前面一番话做铺垫,不但表明族长的思想在改变,也给杨贵吃了一颗定心丸,好让他尽量详尽的把当天的事情回忆出来――私自出镇而未死,超出青山镇的常识,杨贵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于是杨贵便把当天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甚至什么时候有什么心理活动都说了,惟恐漏掉了什么关键的细节。罗罗嗦嗦半天才讲完,杨山就陷入了沉思,按理说长这么大也没看出杨贵有什么吉人天相,怎么他出镇就免了一死呢?难道说还没到时期?不可能啊,就算没到时期,也应该有什么不良反应才对啊,怎么这孩子自从破了噩梦,精神头还越来越好?

    “叔伯祖,我想当天要不是有几条绳子拴着我,加上母亲兄弟在上面接应,恐怕我是要落下悬崖摔死的,后来不是也昏了吗?”杨山在思考,杨贵顿了顿,接着说:“所以我想,我大难不死,其实是做了充分的准备。”

    杨山浑浊的眼睛一亮,“你是说只要做了充足的准备,就能破了这个死局?”杨贵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想如果要出镇,就要尽量做好充分的准备,但是即使自认为做了充分的准备也不一定保险,因为怎样才能算‘充分准备’,这谁也不知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