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陈老虎能干活路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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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次迟到,陈老二把原因归结到去菜园子睡觉上。在菜园子睡觉,得早起一霎回家吃饭。陈老大睡得沉,觉瘾也大,陈老二每每起床,都看见他睡得像死猪一样,咧着厚嘴唇,唾液顺着嘴角流到枕头上。几次,陈老二穿衣服时不小心踩到他,陈老大都无动于衷。有时本来起得就晚了,匆忙跑回家,匆忙吃过饭,要去学校了,忽然想起书包忘在菜园子里。起先,老师念着陈老二没有了爹,不忍心说他,时间一长,同情心减弱,老师在班会上不指名地批评了他。老师说,有些同学得改一改迟到的坏毛病了,学校不是自由市场,愿意早来就早来,愿意晚来就晚来,老师正有滋有味地上着课,你猛不丁堵到教室门口喊报告,不叫你进吧,影响你的学习,考试时拉班里的后退,叫你进吧,老师同学都得停下来等你,做老师的最烦这一手,像嚼着好东西吃猛不丁嚼到沙粒子,太败兴了。老师讲这些时,前面的白二妮回头瞅了陈老二一眼,陈老二觉得很没面子。回家后,陈老二苦丧着脸把受老师批评的事跟娘说了。娘说,老二以后就在家睡吧,老三到菜园子去睡。

    知道陈老二不去菜园子睡觉,陈老虎吃过晚饭就去找陈老大、陈老三,跟他们一起去菜园子玩。以前晚上陈老虎去过几回菜园子,但玩得不自在,原因是陈老二不是做作业就是背课文,跟陈老大说几句话也碍他的事。陈老虎觉得陈老二念书累得慌,劝他说,陈老二趁早别念了,回来咱一块玩,没人管没人训,多自在。陈老二说,老师说来,不念书没出息,长大了修理地球,一辈子跟土坷拉打交道。陈老虎就笑,操,念书就不修理地球不跟土坷拉打交道了,咱庄念书的那么多,出息的才几个,再说,你在班里也不是学习好的,还不如人家白二妮,人家白二妮还当小组长来,你啥也不是。陈老二无言以对,低了头不理陈老虎。陈老虎突然若有所悟地说,哎,陈老二,要是白二妮不念了,你还念不念?陈老二看书的目光散了散,陈老虎哈地笑了,说陈老二原来真想叫白二妮给他当媳妇啊。陈老二愤怒地一拍桌子,操恁娘陈老虎,你才真想叫人家给你当媳妇来,你想叫白大妮给你当媳妇谁不知道!陈老虎被陈老二的愤怒激怒了,说陈老二,这回可是你先骂的我,我得还回来,操恁娘陈老二,我就是想叫白大妮给我当媳妇,你做啥,你想叫人家白二妮跟你人家还不一定愿意来,班上学习好的有的是。陈老二怒不可遏,操恁娘陈老虎,别在俺菜园子了,快走!操恁娘陈老二,走就走,一个破菜园子有啥稀罕的!陈老虎吐口唾沫掉头走了,之后再没来菜园子。陈老二不来菜园子,三个人玩得挺投机。有一回,他们玩到很晚,三个人躺到床上睡着了,陈老虎他娘找来,把迷迷糊糊的陈老虎背回家,以后陈老虎玩晚了不回去,他娘也不来找了。

    陈老三家的菜园子东边,隔了几户人家,也有一个菜园子,呈直角三角形状,一排破房子与邻家的院墙占了两条直角边,斜边靠路,拉一道酸枣棵栅栏替代了院墙。菜园子里住着一个姓何的老头。酸枣棵栅栏年久枯朽,被路人弄出几个缺口。有人劝何老头把栅栏修补修补,省得丢了东西。何老头说,修补啥,巴不得谁家的娘们来偷我的汉来。劝的人就笑,骂他老不正经,都被儿媳妇撵出来了还不改,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何老头住进菜园子也就一两年的事。有人说何老头住菜园子是叫他的两个儿媳妇撵出来的。两个儿媳妇各有一个儿子,交给何老头看。何老头带着两个孙子出去玩,孙子闹了,他看看四下无人,拿出自家的雀雀哄孙子,孙子一摸索他的雀雀,他的雀雀膨胀起来,孙子觉得新奇,就不闹了,专心致志地玩起他的雀雀来。两个孙子习惯了玩何老头的雀雀,何老头也习惯了他的雀雀被两个孙子玩。何老头常常选一个避静的所在,选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了,松开裤腰带,闭目养神,任凭两个孙子玩他的雀雀。一次,一个孙子咳嗽,儿媳惦着给孩子喂药,去找何老头,找来找去,听见脚下堰根里的嬉笑声,低头一看,何老头正仰躺在下面的干棒子棵上,任两个孩子兴致勃勃地玩他的雀雀,一个孩子把两个肉球抓在手里,另一个也去抓,两个人你争我夺地吵闹起来,何老头看也不看,满脸欢悦地安抚他们,别吵别吵,一人一个。儿媳气得跑回家跟另一个儿媳说了,两个儿媳齐心协力把何老头撵进了菜园子。跟何老头开惯玩笑的人,话头抵不过他,骂一句,谁像你啊,拿雀雀哄孩子,人干狗不干的!何老头回道,操,这有啥稀罕,你就是玩你爷爷的雀雀长大的,不信闻闻你的手,上面还有你爷爷的雀雀味来!相互对骂中,马蹄庄便诞生了那条有名的歇后语:雀雀哄孩子――不叫玩意!

    倾泻到山岭上的阳光金灿灿地四处飞溅,此刻,还没有被阳光打湿的马蹄庄更像一只马蹄踏出的凹痕。陈老大、陈老三和陈老虎从菜园子出来,脸上笼着一夜睡眠残留的懒散。三个人说笑着回家吃饭,从何老头院前经过时,被何老头热情洋溢地喊住了。小伙子们,过来玩一霎啊!三个人迟疑了一下,从酸枣棵栅栏的缺口走进去。何老头捧一本破书,见仨人走过来,折起里面一页,放在窗台上。走在前面的陈老虎跟何老头打招呼,你还会认字看书啊?何老头说,操,你说的好,当年咱还是班里的高才生来,好几个小妮子蚂蚁稀罕蜂蜜一样围着咱转,都怪咱眼力不好,挑了个短命的,大老早一蹬腿上西天享福去了,撇下咱一个被窝里三根腿熬饥荒。三个人都笑。陈老大问,咋成一个被窝里三根腿了,不是两根啊。何老头轻蔑地一笑,说这个都数不过来,你三现在不也是三根腿啊,光知道那两根长的了,把吊着的那根短的忘下了?陈老虎试探着问,腚沟里的雀雀也算一根?何老头笑了,说这个还差不多,别看这个短,这根才是咱老爷们的本钱来,真要蹬摇起这根腿来,上天入地,腾云驾雾,晕死你,没了这根腿,你这辈子还活个啥劲!

    香桂嫂子梳了湿光光的头扭腰晃腚地从栅栏外走过,何老头的眼睛像被牵住了一样,直勾勾的,直到香桂嫂子拐过墙角,他才眨眨眼,慢慢恢复了原状。何老头倾过身子,压低声音问,哎,恁看见大闺女小媳妇啥的,直绷雀雀没?陈老三抢着答道,陈老虎直绷来,他和陈老大没。陈老虎说,陈老三胡说,我不是看见大闺女小媳妇直绷的,是我自家叫它直绷的。何老头抿着嘴笑,操,自家瞎直绷个啥劲,这不成瞎雀雀了。转脸问陈老大和陈老三为啥不直绷。陈老大、陈老三都说不出理由。何老头失望地说,操,你俩成傻雀雀了,还不如陈老虎的瞎雀雀来。陈老虎得意起来。何老头满脸自豪地说,恁没福啊,像恁这么大的时候,我都会赶雀雀了。陈老虎问啥叫赶雀雀。何老头咽下一口唾沫说,那次我到坡里摘豆角,听着堰根里咕咕囔囔的,拨开高粱秸进去一看,哈,张寡妇正跟放牛的光棍子光着腚压摞来,看见我,吓得他俩毛毛慌慌地穿裤子,放牛的光棍子走了,张寡妇把我叫过去,说只要我不跟人说,就教我赶雀雀,可恣了,那时我也不知道啥叫赶雀雀,张寡妇一教就会了,原来那叫赶雀雀。陈老虎问咋赶雀雀。何老头说,就是把你的雀雀往女人身上的好地处里赶啊。女人身上的啥好地处?陈老大问。何老头咧嘴笑了笑,说,你仨猜!奶子?陈老三说。何老头摇摇头,好是好,不是最好,再说奶子鼓囊囊的咋往里赶?肚脐眼?何老头又摇摇头,不对,底下。陈老虎脱口而出,沟沟子?哈,就是它!何老头忍俊不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