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中堂我们被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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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一行四人坐公汽到了火车站,好久没有看见火车站这么平静,返城高峰还没有到,估计在今天晚上就会有一批回广州的打工者。路边停了很多中巴车,一个个售票员拿着牌子招揽着来往的人群,嘴里喊着“东莞、中堂、深圳、惠州、汕头……”我一听有到东莞的车,就走过去问:“师傅,到东莞吗?”

    “到,快上车,马上就走。”

    “多少钱一张票?”

    “十五块,东莞总站下。”

    “这么贵啊,大军我们就坐这趟车吧,它是到东莞总站的。”

    “好吧,走,你们两个先上。”大军推着小凤和李贵先上车。

    “喂,你们的行李放在椅子下,不能放在走道上,听见没有?”

    这售票员很凶,知道我们是外地人,像是吃了火药一样,我们没有理睬他,还是将行李放在椅子下。我放钱的包没有塞在下面,放在我两腿中间夹着。车上的人不是很多,这过年人应该是很多的,为什么客流这么少呢?我有些奇怪,就问司机:“师傅,什么时候开车呀?”

    “马上,你没看到,还没有坐满呢,等等吧。”

    等了将近十分钟,车终于开动了,可是它并没有离开火车站,只是走走停停,在火车站附近转来转去,见有提包的,就停车问到哪里去?一个个都摇手不上车。车里连我们四个一起也只有十个人,看来司机是非要拉满客才走。

    车又转到越秀公园门口,总算找到了五位乘客,司机没有再转圈,就离开了火车站,直接朝城外开去。

    李贵靠着我睡着了,我望着车窗外逐渐远去的广州,我对沿途都不熟悉,我问大军熟不熟悉,他说大概方向知道,反正是走107国道。车在路上走走停停,又拉上几个乘客,总算坐满了位子。

    我开始迷迷糊糊打起盹。

    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售票员大声嚷着:“下车,下车。”

    “到了吗?”有人在问。

    “没有,换车,大家下车,去前面的车坐。”

    “为什么?我们已经买票啦?”

    “不为什么,下车,快点。”售票员的语气凶神恶煞,在他的身后又上来了几个彪形大汉,一色的平头。顿时车里气氛很紧张,有人纷纷拿起行李下了车,我不想惹事,就示意大军拿起行李赶紧下车。

    我后面几个乘客心里很不服气,还在那里发牢骚,几个大汉走了过去,什么也不说,上前就是几耳光,然后又按在椅子上一顿乱打,又将他们的行李从车窗往外丢。

    我们慌乱地下了车,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几个被打的乘客,捂着红肿的脸也跟着下了车。

    我问旁边的一个乘客:“大哥,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中堂,东莞中堂。”

    “那离东莞还有多远?”

    “起码还要四十分钟呢。”

    “他们为什么这样?”

    “你是刚出来吧,这是叫卖猪仔,我们被卖给另一个车了。”

    “那我们还要不要再交钱?”

    “肯定要交,他妈的,我都遇上了几次,总怕上这种黑鸡车,还是上来啦,算自己倒霉。走吧,上前面坐车吧。”

    “大哥,这没有人管吗?”

    “你没看见,谁管,拳头,耳光管,不能多说话,否则打得你爬都爬不起来,这些人都有黑社会罩着,连公安交通的都管不了,哪个还敢管,算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哥,你是到东莞吗?”

    “是,你呢?”

    “也是,你知道东莞哪里好找工作?”

    “东莞,工厂很多,你应该有文凭吧?”

    “有文凭,本科毕业。”

    “东莞有很多人才市场,主要有基业和智通,你可以拿着文凭到那里去试试。”

    “大哥,你在东莞工作?”

    “是,我是去广州走亲戚,昨天去的,我们厂明天就要开工,所以急着回去。你们第一次到东莞呀?”

    “是,我们以前一直在广州做事,广州不好找工作,所以决定到东莞去找。大哥,东莞哪个工业区好点,你能告诉我吗?”

    “好一点的工业区,我只知道有个黄旗工业区,听说很好,那里有几个大厂。”

    “东莞好租房吗?”

    “不是很好租,人多很贵,房子也不好。你们在东莞没有亲戚?”

    “没有,我们是第一次来,辛亏遇上你,否则我们连路都不会走呢。”

    “没什么,大家都是来打工的,能帮就帮吧,哪像那些黑车,真他妈的黑心,我们打工人的钱也骗。走,我们就上这车吧。”

    我们四个跟着好心的大哥,又上了一辆从中堂到东莞的车。上车后,售票员又开始卖票,八块一个人,大哥让我们给钱,说不要吃眼前亏,我只好掏钱买票。

    李贵和小凤已经吓得脸都白了,她们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连我都没有见过,大军更是一言不发紧跟着我身后。

    好心大哥在车上告诉我:“在东莞总站下车,坐到牛山、大岭山方向的车,就可以到黄旗工业区,两块一个人,要是坐摩托车,就坐身上穿背心写着义务治安员的摩托车,他们是本地人,不会骗我们的钱,到黄旗估计五块一个人,你们四个要坐两辆车,不划算,还是做公汽便宜。在东莞做什么先要问清楚价钱,特别是坐车。还有,总站的天桥上有很多介绍工作的人,你们不能理他们,他们都是骗人的,要招工作,一是直接到厂门口去看厂里的招工启事,二是直接到人才市场去应聘,千万不要相信陌生人的介绍。我刚出来时,就被他们这群人骗了,打了两个月的工,一分钱都没有拿到,要钱还打人呢。”

    “谢谢大哥的良言,你真有经验,我算是遇上了好人。大哥,我想问你是从事什么职业?”

    “我是在一个外资厂工作,做一个部门的主管。”

    “那你真不错,找到这么好的工作,我真羡慕你!”

    “羡慕啥,我也是摸爬滚打出来的,在东莞很现实,你没能力就没能力,别人是不会请你的,你有能力,别人会出高薪请你。在东莞竞争很厉害,生活压力也很重。你打算从事什么工作呢?”

    “这正是我想请教大哥的,我是学经济专业的,对财务管理很熟,对国际贸易很感兴趣,不知道能从事什么工作好?”

    “光熟悉不行,要熟悉东莞这些外资企业的财务管理,东莞主要是港澳台的企业多,管理理念很先进,要多熟悉外资企业的业务,我知道的有:外贸业务、海关业务、商检业务、外汇业务,这些业务对工厂很重要,东莞就缺乏这样的全方位人才,你要做可以考虑做这一行,工资挺高的。”

    “那学容易吗?”

    “应该有培训的地方,你可以到智通人才市场问问,看他们有没有这样的培训,不过,那学也是皮毛,最好是找一个这些业务都会的人教教,比什么都强。”

    “这样的人好找吗?”

    “你要是住在黄旗,那里都是外资工厂,找找人,请个客,应该可以找到的,反正你是跟他学,又不是跟他竞争饭碗。努点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谢谢大哥!让我学到不少,日后我找工作了,我一定请你吃饭,大哥能问你的名字吗?”

    “哦,我叫余平,这是我的手机号,以后有什么为难事可以找我,我离黄旗不远,我在石井上班。”

    “好,我一定打电话给你,大哥 ,我叫王老五,我现在没有手机,不好意思。”

    “以后会有的。”

    余平大哥真是个热心人,和他交谈胜似我读了几年的书,他凭自己的阅历给我指出了前进的方向,我似乎感到我自己很胸有成竹,未来的工作一定会是很好的。我会吸收余平大哥的建议,好好规划自己的职业方向,将来要是成功了,我一定会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他,然后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余平大哥说过了万江桥就是东莞市区。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座高楼,它气派,高耸入云,天蓝色的玻璃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夺人的光彩。余平说这是东莞的人民银行。我终于来到了东莞,来到了全国知名的制造业名城,我要在这里重新开始我的打工生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