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到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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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8年10月5日。

    广州火车站,下午三点。

    坐了二十一个小时的火车,我和好友陈大军终于到达广州。随着人流,穿过地道,验票出站。整个火车站广场,人头攒动,川流不息。刺眼的阳光,让我一下子睁不开眼,一股股热浪随之扑面而来,顿时身上汗水直流。在老家,现在是穿毛衣,平均气温只有几度,而广州的气温却在二十多度,南方真的是不一样。人一来,就给你一个热乎乎的见面礼。我身上的衣服几乎可以拎出水,我就拉着大军去找地方脱衣服。

    我们来到广场中间,放下行李,毫无顾忌地将套在衬衣外的毛衣脱了下来,顿时身上感觉轻松一节。我闻了闻衣服,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让人感到要反胃。我是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广场,看着广场边的椰树,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真的来到了南方都市----广州。

    我在国庆节前就下岗了,办好下岗一切手续后,在家里关着门呆了几天,后来坐也不是睡也不是,浑身不自在,仿佛是风筝断了线一样,成了社会的一个自由人。在国庆节那天,我在街上遇上我的大学同学陈大军,我知道他一直在外打工,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生活还不错。他这次是回家探亲,我并不想将我下岗的事告诉他,但还是被他看出来了。其实大军也知道我单位关于下岗分流的事,只不过是我难以启齿。他感觉到我说话的消沉,情绪的低落,就知道我的生活很不顺。

    我俩有多年不见,在一阵寒暄后,大军就邀请我到一小吃店里喝酒叙旧。在几杯酒过后,我还是向大军说出了自己目前的情况:“大军,你知道吗?我单位已经通知我下岗分流,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而且必须在二天内办好下岗手续。你知道,我家和你家一样,又没有当官的人,说情送礼都没办法去。只有听从领导的,下岗分流。上面的政策是原单位要积极协助我另谋职业,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可我那单位,对我是一踢出来后,就什么也不管。”

    “那有最低生活保障金吗?”

    “有,每月基本生活费280元,可以领三年,并且单位还负责三年的养老保险。在三年之后,个人的人事档案交人才交流中心托管。再之后什么也没有,一切都得靠自己。”

    “老五,你有能力,你应该到外面去闯闯,要顺应时代,不要老是捧着一个‘铁饭碗’不放。现在只要你放下公务员的架子,能吃苦,你一样生活得比别人好。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大军还对我讲了很多打工的成了老板,成了名人的事迹给我听。

    说实话我下岗后,在家里呆了一阵子,无所事事,实在无聊,又没有钱,有时连买一包二块五的‘龙乡’香烟也买不起,虽说在单位的工资不是很多,但一下子失去了工作,总让我感到很不安。没有钱,就没有生活的来源,虽说有那么一点基本生活费,但还是让我彻夜不安,生活的窘迫,男人的面子,也确实让我在这个城市无法再呆下去。

    穷,困扰着我。在大军的说服下,我动了心,我决定和他一起到广州去打工,见见外面的世界,去追求另外一种生活方式。

    于是,我和大军约定坐十月四日的火车去广州。就这样,迫于生活的困苦,我就和大军来到广州。

    我是单身,还未成家,走时也没有人为我送行,以前的朋友,单位的同事,都因为我的下岗,一下子和我变得很陌生,每次见到他们,他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让更加无地自容。

    家里只有我的二姐,她很心痛我这个弟弟,在我要走时,硬塞给我二百块钱,我不想收下,家里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的单位,都好几个月发不出工资,他们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我看着流泪的二姐,心里很酸,很痛。我强忍着泪水,不敢再看我的二姐,我是一个男人,顶天立地的男人,既然认定了这条路,就要走下去,又有什么苦不能承受地呢?

    “二姐,我一定不让你失望。我这一走,家里的事,全靠你们,父母身体又不好,我不能照顾他们二老,等我到广州找到了工作,挣了钱,我要让你们个个过上舒心的日子。二姐,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嗯,有那么一天,我们家全靠你,你一定要出人头地,替父母争光。自己在外面多加小心,吃饱穿暖,多给家里写信,生活上也不要太节俭,一个年青人,该穿的要穿,该吃的要吃,听见没有?”

    我始终低着头,不停地嗯嗯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前途会是怎样?但家的压力已经来到自己的肩上,我必须去扛起这个担子。告别了我心爱的二姐,提起行李就和大军走了。

    我这次离开家,一直到五年后才回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