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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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消息说,中国马上就要开始大反攻了,前线正在集结队伍。要一举歼灭松山之敌。对大个他们而言,证实这一消息的准确性的来源于李信。

    李信又要上前线了,临走前,他叫个兵来,要请大个和马老板到“鸿福楼”吃一顿饭,还特别吩咐,让文勇也一起去。

    后来,大家才知道,原来李信在第一次出战缅甸的时候,是个排长。后来他的兵,不是被日本人打死了,就是一路丢在野人山了。带着逃回来的人没有几个。回到小城后,上级命令驻军,把沿途所有的散兵收编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整顿后,组成了一个新的团,李信也就官升一级,被任命为连长了。

    大个自马老板替自己解围后,也和马老板走的更近了。三个人一起,跟着那个兵到了“鸿福楼。”李信站在门口,寒暄一阵后上了二楼的一间房里。饭店也没什么生意,可能就是能够勉强维持的样子。

    没有别人,就他们四人。桌上已经上了一盘凉牛肉,一碗红烧肉,一碗狮子头和几样小菜。李信先开口道:“小弟是山西人,读过几年书,日本人一到,就把村子给烧了家里人也走散了,我跑出来当了兵。今天这顿饭,一是感谢两位大哥给小弟的照顾,二来,那天的事,也替来手下给李公子赔个不是。这第一杯酒酒,我就先干为敬了。”他把杯里的一口喝完,说:“吃菜,吃菜!”

    其他三人也赶忙把杯里的酒喝了。马老板说:“我看兄弟也是个性情中人,那天那事,以后以后兄弟就不用再提了。大家不打不相识,其实你们为了国家九死一生,身为军人变成这样,责不在你们啊!来,我也借花献佛,敬兄弟一杯。”他抬了抬手里的杯子也把酒喝了,李信自然也喝干了杯里的酒。

    大个也说:“马老板说得不错,过去的我们就不说了。我也当过兵,我儿子现在还在战场上,现在你要上战场了,我们什么也不说了,虽是你请客,但也算我们给兄弟壮行了,来一齐干了这杯。”大个说着和大家一口干了,他竟然突然感觉自己又有了父亲在世时候的豪情。

    文勇站起来说:“李连长,我也敬你,我现在服你。如果那天不是你雪中送炭,我和我爹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文勇大着胆子说完后,也喝了一口酒。他显得有些拘束,其实,他还确实个孩子。

    李信对大个说:“大哥,我后来听人说起过你家的故事,唉,我们都有一肚子的伤心事啊!但李公子还小,怎么你们就让他吸上那东西啊?”文勇知道李信在说什么,他底下了头。

    大个说:“那时候看他和他娘抢着抽,只想着他玩闹一下,却不知道这东西这么厉害。当初心里憋闷的慌,想着抽了舒服点,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还带害了孩子。”说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个又把文强的情况和李信说了,让他到前线后打听打听。最后说:“枪炮不长眼,兄弟去后,一定要保重自己。”

    马老板也说:“是啊,一场仗打下来,要死多少人啊,兄弟一定要多加小心。”

    李信说:“两位大哥,不瞒你们说,小弟既上前线,就不会贪生怕死。军人战死疆场,那是军人的荣耀。就算小弟手下那些弟兄,平时也许缺乏管教,到了战场上,见到日本人,那也是敢拼命的。”李信略犹豫了一下,又说:“只是今天小弟有一事相求,还请两位大哥帮我一个忙。”

    大个说:“但讲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理当尽力。”说着,禁不住,又咳起嗽来。

    马老板也说:“兄弟放心,一定尽力。”

    李信说:“我家里已经没有亲人,纵有,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我也无妻无子,如果我真去了,清明给亲人烧纸,你们也顺带给兄弟少几张。”说着,想到自己的孤单,声音竟也有了凄凉。

    大个说:“兄弟快别说这话,你一定吉人天相,得胜而归的。”他知道他说的话他也不相信。

    马老板也附和说:“对对,你一定会好好回来的,到时候,我来给你接风,喝庆功酒。”

    李信说:“好,但愿如两位大哥所言,我们在喝。”李信站起来说:“今天就先告别了,明天我上前线,日本人的仇到该报的时候了。小弟就此告辞,只是刚才所言,一定请两位大哥记住了,还有和我一起的弟兄,也别忘了,他们可都是有爹有娘的孩子。”他声音有点变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个他们三人站在“鸿福楼”门口,看着李信远去的背影,心里感慨不已。

    文勇一回家就进他屋里了。大个很认真地对月华说:“以后烧香念佛,祭拜祖宗,不要忘了为李信祈福。也让各路神仙,列祖列宗保佑这个没了亲人的人,希望他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他叹了口气,上楼抽大烟去了。

    8月中旬,有人找到大个家,给大个带了个口信,说过李信就在当地医院里,他身负重伤,想见见大个和马老板。

    得到消息,大个到旁边,叫上马老板就赶到了医院。李信伤势很重,右手手指也不在了三个,用纱布缠着,一片血污。衣服还没换,血糊糊的胸前也不知道中了几枪,只是还没在要害处,医生已经做过简单处理。他还在发高烧,昏迷着不时说出几句胡话。

    据旁边一个断了一条腿的伤员介绍说,那天李信带着去炸日本人的工事,前面几个兵都被日本人的机枪打死了。李信一着急,就亲自领着士兵往上冲。一颗炮弹在他身边落下,飞起的单片削掉了他正举枪的手的指头。他就这样,鲜血淋漓地在向敌人的工事继续冲去,结果就中弹倒下了。敌人被消灭了后,大家抬着他走下战场,那时他还没有昏迷,送伤员到医院的路上,他说到了大个的名字。因为一路颠簸,有失血过多,他一直昏迷到了现在。

    李信还没醒,医生要马上要做手术,也不让他们多呆,只是说,手术后如果能有一个人来照看,那对李信的恢复会有好处。马老板和大个就只好先回家了。

    路上,马老板说:“总算没死,我们还不用为他烧纸钱,这仗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打完。”

    大个说:“这日本人一闹腾,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造孽啊!”

    马老板又说:“不过,李信他虽然受伤了,但前线是打了胜战了,也算是好消息。如果松山能够拿下,小鬼子也就长不了了。等李信伤好了,那要好好喝一顿。”

    “回头我让红彩来照看他,他现在无亲无故的,以后可就残废了,军队还能要他吗?”

    “不要,政府也要管他吧,他为国家可是把命都搭上了。回头我送些吃的到你家,我没儿没女的,就让红彩多费心了。大的忙我们帮不上,把李信照顾好,我们也是为抗日做了自己的贡献了。”大个听了,连连点头。

    大个回家后,要月华安排一下,家里的事让文勇帮着月华,红彩就到医院去照看李信。现在,他们一家对李信都很有好感。

    不一会,马老板也让人送了些吃的过来交给了月华。到晚一点的时候,红彩熬了银耳粥,就到医院去看李信去了。

    李信才做完手术后不久,人也还没醒,红彩把粥放下,看暂时没什么事,就找了扫帚来,把病房外外打扫了一遍。看别的伤员有什么要帮忙的,她也主动帮着做了。她想,她这样,如果文强真受伤了,也就会有不相识的人帮着她照看他了。她才十七岁,大家也不知道她已经有孩子了,都觉得这小姑娘人很好,大家也对她很热情。

    很晚,李信才醒过来了。见红彩在,咧了咧嘴对他笑笑,红彩忙轻声说:“李连长醒了?我爹和马老板来看你,你正要做手术,就让我来照顾了。”

    李信吃力地说:“你费心了,谢谢你!”

    红彩说:“你是打日本人的英雄,能照顾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李信笑着又摇摇头。红彩说:“我带了粥,我喂你。”

    刚好护士到病房巡查,见李信醒了,就对红彩说:“只能少量喂一点,多喝水。”这样,红彩也不敢给李信吃多,把余下的就给了靠近李信的重伤号了。

    李信也不能多说话,红彩把他整理了一下后,就让她睡了。

    以后,红彩每天就这样往返于医院和家之间,给李信送汤送饭,有时候她还叫上红云一起,帮着那些伤员洗洗涮涮,俨然是医院的看护,无论医生护士,还是伤员,都喜欢上了这两姐妹。李信也在红彩的悉心照料下,慢慢好了。

    李信给她们讲了好多战场上的故事,将了战争的惨烈,讲了鬼子的疯狂,也讲了他们听说的日本军人的野蛮无人性,让她们对那些驰骋疆场的铁血男儿又敬佩又同情。

    在这期间,红彩也想向其他伤员打听到文强的消息,但还是什么也没打听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