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兵器,他们的先进多了,清一色的管制刀具。而跪帮除了少数几把砍刀,大多拿的是钢管铁棍。
场面陷入了极度混乱,短兵相接的铮铮之声格外刺耳。混乱中我用眼神示意苏健不要太卖命,刘川邦几次砍过来,被重重小弟隔在了人圈之外。许靖是第一个冲出阵营的,被几个人围殴得鬼哭狼嚎,社会上的人果然心狠手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一点也不手软。想当年我操刀砍人也只敢拿别人的皮肤开玩笑,眼前的场面已经大大超乎我的意料了。相信跪帮大多成员都开始后悔了,无奈身在战场,一个个顶着头皮拿着家伙毫无章法地狂舞。史廖两兄弟毕竟是练过几下子,身法远要快过一般人,狡鹰脱兔似的游于人群,仅凭一根钢管就放倒了五六个人。
贺雄的长衫被划成布条了,两个瘦高个不依不饶追着他砍,他将铁棍一扔,从地上拾起一把背刀,刚蹲下又被砍了一记。他一声咆哮,像头受伤的熊瞎子:“他奶奶的!俺剁死你!”
整场战火燃烧了十多分钟,我和苏健内退三线,毫发无损。许靖被砍得血肉模糊,不过还有力气在地上打滚,凄惨的声音叫破了喉咙:“救命啊!妈妈!爸爸来救我!――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
这喊声足以撕人心肺了,跪帮成员顿时军心动摇,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奔逃,其他人纷纷丢兵弃甲抱头鼠蹿。我和苏健夹在人堆里见势就收,史一聪还抗战在前线,围攻的人陡然多了几倍,惨叫声传出来。
廖一彪回头要救兄弟,我和苏健拖着他离开了车间。逃跑过程中,我故意用刀将左臂划了一条口子,另外趁着混乱赐了苏健一刀。青蛇帮的人得寸进尺,举着砍刀追了出来,几个伤势较轻的跪帮小弟边挡边撤,跑了两里路远,对方才得意而归。
我们在距离闹市区不太远的一个樟树林公园躺了下来,一个个龇牙呻吟,如同吴牛喘月。林子里两对情侣见我们一身血丝糊拉的,惊叫一声跑开了。
贺雄捂着伤口挨我坐下来:“少爷,你也受伤了。”
我的血液无疑是最新鲜的,还在滴淌。他们有的伤口呈暗紫色了,几个受伤最严重的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能够逃出来已经是万幸。其中一个衣不蔽体,黄格衫成了血纹衫,大拇指快要被整个削掉,能看到花花白骨。另外两个也痛得即将昏死,伤口深若海底,两腿微微抽搐。
廖一彪用血手操着头发,一只手撑在樟树干上,埋头悲叹。忽然转头大斥:“我哥怎么办!那几个没逃出来的怎么办!”
苏健捂着莫明其妙的伤口站起来,说:“我们还是主动报警吧,不然真会出人命。”
“还犹豫什么!”廖一彪从裤兜掏出手机,二话不说拨了“110”。
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同时在都市上空响起,沿街的人们纷纷驻足观看,你一言我一语的瞎猜瞎论。
这是跪帮经历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大事。没有参战的无不庆幸,参与了的挨疼不说还要进局子记一笔。青蛇帮果然还是有靠山,录完笔录,没关几天一个个逍遥的出来了。跪帮小弟眼巴巴看着我,我硬着头皮向王标求助。没想到他居然否决了我的请求,说帆哥对我很不满,他与Y市红道的人不熟,无能为力。
大伙都陷入了绝望,有小弟悲观道:“完了。这至少得叛个五年以上。我才十九岁啊,从监狱出来同学都有孩子了……”
病急乱投医,苏健把希望全部寄托给大傻。尽管大傻在Y市的关系尚不如王标那么硬扎,但一听说表弟关进了局子,毫不犹豫地特意赶来了Y市。
每一天都度日如年,小弟对我的埋怨也越积越深。第六天,终于得到了获释通知。
我差点感激涕零,一时觉得大傻的对子眼无比可爱。帆哥用厌倦的笑意瞅了我一眼,没有招呼。
惊魂抚定后,大傻告诉我们,这一番周转耗费了他一年的净收入。临走时他意味深长地说:“老大不是那么好当的。做事情要老练些,黑道与混混之间是有区别的。”
派出所在事发后通知了校方,本来我们全部要被开除的,但成员里有一个是校长的亲戚,学校只作出了留校查看的处分。
令狐青衣得知此事又疼又怨,她抚着我已经结了血痂的刀伤,捶我的肩膀。我斜叼着香烟,从牙逢里吐出几个字:“身上没刀疤的男人不叫男人。”
她一时转怨为喜,扑入我的胸膛,像一头小鹿扎入大山深处。
这一番浩劫致使跪帮元气大损,要求退出帮会的成员达到数十人,最后仅留下区区十八个。沉淀的必然是精华,这十余人个个都称得上万恶不赦的大混蛋了,至少也是钢筋铁骨狗胆包天的王八蛋。宋飞是一个例外,因为考虑到史廖两兄弟与他的交情,我不敢轻易拿他开刀。
受伤最严重的两个小弟不但退出了帮会,而且退了学。许靖康复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我跟前,请求我允许他退出跪帮。我答应了。可是没过两天,他也消失了。再过几天,他的父母找到了学校,恶狠狠地拿我问事,说他的儿子得了精神分裂症,在家里不知默念什么,深更半夜还从床上跳下来,跪在地上直喊“少爷饶命”。
我听了只觉得好笑,史一聪的伤势并未痊愈,但他作出要打架的样子,完全不把叔叔阿姨放在眼里,用更凶更狠的语气说:“如果你有两个儿子,你继续找麻烦好了。如果你只这一个儿子,那就识点时务!”
这一招直击父母心头要害,许妈还要一哭二闹三上吊,许爸果然和许靖同出于一个祖宗精子,默默哀息一阵,拉着许妈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走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