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市是个省会城市。我坐在出租车里,口里和苏健交谈,眼光不断在摩天大楼间扫来扫去。车子经过气势恢弘的高架立交桥时,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快感,车流像蚂蚁成群结队从脚下滑过,远处的高楼仿佛无数忠诚的卫士驻守着,一如当年在迪厅被黑道混混保护的情形。苏健对我说:“少爷,你不知道,这Y市真他妈好玩!只要有钱,包爽得你骨头都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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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同流合污”,我花钱混进了苏健的学校。现在的大学真不叫大学,跟菜市场一样,你只要多准备些买山珍海味的钱就可以了。我的眼睛在校园里寻寻觅觅,夏气热,想不到现在的女大学生比外面的少妇穿得还性感。一看到晶莹光滑的玉腿和低胸吊带暴露出来的丰乳,我就兴奋。可是我还发现女大学生们特喜欢装清沌,我从校园林荫道上风度翩翩地来回走了四遍,居然只博得了极低的收视率。她们只假装无意地瞟你一眼,随后作贼似的把眼光丢开了,然后心里鲜花怒发,回到宿舍捧着枕头两眼直呆幻想联翩欲罢不能。这是我的逻辑。俗话说“是金子在哪里都要闪光”,我不相信我的“帅气三光政策”在大学行不通。所谓“三光政策”,是指掳光大学里所有没谈过恋爱的、正处于热恋当中的和凄凄惨惨戚戚守着活寡的女孩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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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健班里人满为患,奈何我说破嘴皮子插不进去。如果他们班的辅导员是个女的就好了,哪怕是半老徐娘甚至黄脸婆婆,我都有相信搞定。寝室是按班级安排的,苏健住二栋,我住九栋,隔了十万八千里。我便和苏健打商量:“你看能不能劝说你们寝室哪个和我调换一下。”
苏健相上了他斜上铺的一个小矮个,但是他不肯换,好话劝了几次后,苏健便约我带了佩刀去会会他。
“小样,”我说,“大爷和你换床位,是你的荣幸,别不识相。”
他的样子看来是农村老实货,我心里底气更足了,便把刀亮了一亮,一整个寝室都是心脏跳动的声音。他正在上铺看书,看的《孙子兵法》,应该是个知识分子。估计是吓傻了怎么的,他慢慢沿着床杆爬下来,然后直愣愣立在原地看着我,就像教务处里接受处分的小朋友。我戏谑般翻了一翻他铺上的书,说:“看《孙子兵法》还不如看《爷爷兵法》,我有一本兵法,要不要看看?”
他八成真是个傻B。他居然文邹邹地对我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我不和你打架。”
我似笑非笑地转过头看苏健,他也“扑哧”笑出声来。我抚了抚手中的刀刃,然后手起刀落,只轻轻划过那傻B的左臂,鲜血便洇出他雪白的衬衫。估计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出了尿尿,我逗那傻B说:“刀应该是真的吧。”他捂着很浅的伤口,点点头。
我以为他会报告老师,没想到还真有骨气,学校的老师领导一点也不知道这事。晚上八点多的样子,我刁着烟坐在苏健寝室里,等那个傻B回来把床铺上的东西清理走。苏健正眉飞色舞描述他班里那个文娱委员的屁股如何如何大,忽然门开了,一种不祥的征兆像乌云一样弥漫了整个寝室。
门口堵满了人,出于本能,我窜起来往窗户方向逃,低头一看,妈呀,六楼,得了吧。再回过头时,那个傻B已经站到寝室中央了。他的左臂裹着少许白纱,用手指了指我和苏健。这场景我再熟悉不过了,那次我让米店一个伙计给欺负,我就是喊了王标一伙人这么去教训他的。当时那个伙计正在和一群狐朋狗友玩牌,我也是轻佻地用手指指他,然后王标冲上去连掐带拧把他拖到厕所里去了。想到这,我不禁打了个冷颤。苏健睁大了恐惧的眼睛,他也许和我一样不明白,怎么这个老实憨厚的土气傻B有这样的能耐。我估了估,寝室里加上门外转悠的染发青年,一共应不下于二十人。他们的左耳一例戴着嵌星耳环,不用想这是一个黑势力团伙。
怎么说在江湖上混了N久,在这样处于绝对弱势的情形下,不能低头,那就只有断腿了。我老练地掏出香烟,佝偻着腰一脸陪笑走到他们面前:“兄弟,抽支烟。”那个傻B没甚反应,倒是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混蛋叉开手指狠狠掼了我一个响亮耳光,另一个一米八几的一脚将我踹开了:“谁是你兄弟?”
我摸着火辣辣的脸庞,笑却仍没有消去。苏健将一丝乞求的眼神投向那个傻B,他果然是个得道高人,何时何地既不喜形于色亦不愤怒激昂,只将手轻轻一挥:“打。”
视界很快被五颜六色的衣衫填满,然后是各式各样的裤子,因为我和苏健都已被踩在脚雨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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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师度我出红尘,铁树开花始见春。
化化轮回重化生,生生转变再生生。
欲知有色还无色,须识无形却有形。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空空色色要分明。
谁?这是哪里?仿佛是一个芭蕉丛生的滴水洞口,我依稀看见一个峨冠博带的道长,盘膝而坐,闭目怡神,忽然他变成了一个和尚,旁边那只仙鹤化作一只神雕,忽然杨过和小龙女打情骂俏从桃花树里钻出来,妈的,小龙女穿那么性感,乳沟清晰可见……
一只如来神掌拂过来,我惊叫一声,猛地睁开眼,呼,还好,只是苏健那只小巧玲珑的手。他的左手绷着白带,还嘲笑我:“少爷,你晕过头了。”
我的头是很疼。环扫周围一眼,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不用问,被抬到医院来了。恰时一个年轻的女护士推开玻璃门拿着吊水瓶走进来,她的表情充满不屑和鄙视,嘴里大概嘟哝着什么“不经打就不要打”。我狠狠地打量她一番,从胸部到屁股,望得她面红耳赤,然后狰狞地笑道:“小姐,你是不是欠操?”
她大叫一声,吊水瓶差点蹦到地上,像躲一个绝世色狼般如子弹消失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