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岳山之巅,云海苍茫,天地无分,煞是壮阔。她温柔倚在我的怀里,我脸上挂着完美幸福的微笑,心里深处却隐隐觉得陪我看这壮丽景色的,应该是另一个人。
果然下山时候,有另一个人打电话过来了。山上信号不好,我只模糊听出是个女人的声音,等回到旅店,我按着来电回拨了过去。电话里的人缄默了一阵,又好像在嗑瓜子,发出老鼠弄米缸的????的声音。我正准备挂掉电话,她开口了,先是一阵波浪似的荡笑:“啊哈哈哈……少爷,最近过得可好啊?”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真是贵人多忘事。是我,那娇。”
我心下一惊,这骚婆娘怎么兀地杀出来了。“是你,哼哼。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岂止知道你的号码?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有关你所有的情况我都了如指掌!我那娇从不做无把握的事。”
说得我贼汗吁吁,令狐青衣见我神色不对,嘟嘴道:“谁啊?不会又是个漂亮美人儿吧?”我赶紧摇摇手,好像要事在身似的,躲到店外一个旮旯角落里,压低了嗓门道:“你有什么事?”
那娇并不正面回答,用淫荡里透出几分慵懒的音调说:“刚才说话的是令狐小姐吧?”
“你认识她?”
“哈,真幽默。令狐青衣,小名姑儿,家住Q市凤溪区如意乡琼水村红光组,早年父母双亡,从小奶奶带大,家里徒剩四壁,穷得一塌糊涂……”
我暗下一愣:“你瞎说什么!她父母双亡?”
“嗳哟我的大少爷,看来你完全蒙在鼓里啊,还有更多事你不了解呢。咯咯咯,真搞笑你们两个,貌似甜蜜恩爱,其实相互一路蒙骗过来。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令狐青衣一旦知道你的家境真实情况,想不分手都难。”
“我呸!我家境真实情况怎么了?”
“还用我来说么?虽然你家早些年仗着一个大澡堂子风光了一阵,但自从你老爸犯心脏病被你活活气死,加上你这个惹事生非的混蛋废柴,家里早已经步向没落。你老娘现在的小服装店生意可不好做哟,X市黄金商圈已向城东转移,她赚的钱能够养活你已经是个奇迹了,可怜唉,这么美丽的女人,天天泡菜粗饭,不保养好自己的肌肤怎么能迎来生命的第二春呢。”
我拭了拭汗。“你既然知道我是个混蛋废柴,还纠缠我不放干吗?”
“哈哈哈,本小姐就喜欢混蛋,谁叫你混得那么标致呢?虽然本小姐从不倒贴,但为了你可以破次例。我再怎么寒酸,在你和那个令狐什么什么的面前,至少也是个款姐。再说了,当今第一大帮会彩虹帮许多人都和我熟识,如果你那么喜欢黑道,我也可以帮你放弃那个小混混组织而直接加入彩虹帮,彩虹帮最底层的小弟都比你这个所谓帮主挺得起腰杆,你意向如何?”
“如果我不愿意呢。”
“哈哈哈,别说我没给你时间考虑。令狐青衣和我之间,你必须做出选择。”
真他妈恶心。挂掉电话,汗珠已渗透额头,冷风一吹,心都凉飕飕的。
令狐青衣嘟哝着小嘴,见我进屋,抱怨道:“什么重要电话,要那么长时间?”
我虚脱一笑,说:“我姑妈打来的。我爸病了,浴场没人理料。”
“真的呀,爸病得严不严重?你要不要回家看看?”
“没事。阑尾炎,安排个小手术就好了。”
“哦。”她拿了条毛巾敷了热水,“擦一擦吧,看你气色不太好。”
旅店位于山麓,夜一降临寒气来袭,我和令狐青衣早早地钻入了被子里。屋外风吼树动,隔着窗子只见月色迷蒙,光照无力。深更时分,我醒了。令狐青衣仍在熟睡中,望着她的迷人脸庞,我想要去吻她微微跳动的眼睑,顿住了。那娇的话语一句一句重新在我脑海中放映一遍,我陷入极大的被动之中。
回到学校,真正的学生都在忙着复习备考。令狐青衣在寝室清理自己的衣物,我和苏健坐在女生宿舍楼外的长木椅上,埋着头狠狠抽烟。
“健人,我到底该怎么办?”
苏健也是个草包,我根本没指望他能想出多么美妙的计策,但自己有如不会凫水的旱鸭子落在了河里,任何一根稻草都是我希求的目标。
“少爷,这事难办呐。”
我有气无力望着他。这个健人,憋了半天憋出一坨狗屎。
他忽然眼睛一亮:“要不你主动向她说明自己的情况,争取坦白从宽。用古语讲,这计叫‘先下手为强’!”
瞧他那兴奋模样,我可是提不起一点劲。过路女生的目光再也激不起我的装逼欲望,一口烟深吸入喉咙,两眼呆滞地看着它们一点一点气若游丝地钻出鼻孔。“一切顺从天意吧。现在唯一能指望的是她在得知真相以后能够冷静,毕竟她也蒙了我,之间谁也不亏欠谁。”
令狐青衣下来了,室友也帮着提了一袋一袋的物品。苏健挠挠脑壳,问:“哪来那么多玩意儿。”
令狐青衣自豪道:“这袋是化妆品,这袋是外套,这袋是内衣,这袋是我最爱的书籍……”
我默默无语接过她室友的袋子,“走吧。”
令狐青衣拎着一个咖啡色小包跟在我俩后头,不时穿梭到前面看看我的表情,然后嘟嘟嘴:“少爷,今天的你格外酷啊。”
其实不是酷,是沉重。我不知道那娇那个可恶娘们会什么时候突然袭击,而我却无能为力。我在心底安慰自己:别想那么多了吧,一切顺从天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