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俏夜叉听说外面有人动手打人,又扬言要放火烧掉流云庄。正所谓是泥人也有三分泥性,何况俏夜叉为人孤傲而烈性,听后勃然大怒,柳眉直竖,粉脸含霜,目露杀机,咬着牙说:“他们太放肆了!”
小蚊儿在旁吓了一跳,叫声:“妈!”
小蛟儿这一叫声,又使俏夜叉从怒火中冷静下来,感到来人深入流云庄,放肆伤人烧屋,恐怕不简单了,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要是他们不了解自己的武功,怎敢这样放肆?同时也感到流云庄已为人注意,不能再留恋了,必须要迁移到另一处。俏夜叉想到这里,不得不作迁移的安排了!便对司剑说:“你出去对他们说,我一会就出来。”司剑应声而去。
小蛟儿说:“妈,爹既然说你不在,不如我出去对他们说好不好?”
“你!?”
“是呀!我会好好对他们说的。”
俏夜叉摇摇头:“孩子,万一你落到了他们的手中,妈更加不放心了,而且这也不是你应付得了的。同时,我更不想武林人士知道我有你这么一个孩子。”
“妈,这为什么?”
“孩子,别多问,这事等你大了,自然会明白过来。现在你快到翠姨处,叫她带着小玉和你以及爷爷,马上转到地道里去,以防不测。万一庄上出事了,就由翠姨带着你们由地道逃出去。”
“妈,那你和爹呢?”
“孩子,要是我和你爹没事,自然会来找你们。”
“不!我跟妈在一起。”
“孩子,听妈的话,何况流云庄不一定有事哩!妈去会会他们,想办法请他们走。”
“妈,你见了他们,好好说话,千万别发怒,爷爷说过,忍得一时气,免得百日忧呀!凡事忍让一下就好了!”
这虽然是—句老生常谈,俏夜叉以前也听过,但现在出自小蛟儿口中,俏夜义听了,不异如纶音佛语,震动着俏夜叉的一颗心。她不禁奇异地打量着小蛟儿,想不到一个十岁的孩子,竟然这般懂事,看来这孩子不但心地好,为人也很忍让,怪不得他一个人能在锁龙帮的虎穴狼窝中相安无事,便点点头说:“孩子,你快去吧,听翠姨的话,好好照顾你妹妹和爷爷,妈会处理的。”
俏夜叉目送小蛟儿走后,带了两名佩剑少女,来到前院的大厅上。只见来人一共三位,其中一位黄面长发老者,面部颧骨突起,双目深邃,目光如冷电,显然是位武功极高的高手。他一手扣住了公孙龙手腕的命脉处,面带微笑。公孙龙既惊又怒,满脸愤怒之色,只是不能动弹。俏夜叉看见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要这老者内劲一送,公孙龙便算完了,就算不死也一身残废,武功尽失。俏夜叉虽然心中惊怒,但不动声色,以免为来人胁制,冷漠地问:“我出来了!诸位有何赐教?”同时冷眼打量了其他两位来客,一个是劲装的黑衣彪形大汉,腰插双斧,神情凶悍,显然是位鲁夫。另一位却是儒装的中年人,四十岁上下,生得面目清秀,神韵清逸,气定神闲,宛如一位秀才。俏夜叉一见这人,心里又是大吃一惊。这位气定神闲的秀才,不是别人,却是自己前夫湘南大侠马清的亲兄弟——马凉。是锦衣卫人中一个从不露面的秘密暗杀手,武功与甘氏三煞不相上下,—向在西北活动,行踪莫测,时而翩翩公子出现,时而富商大贾出现,时顿落魄书生出现,但从不以武林人士面目出现。听说他为人生性残忍无比,杀人快捷,出手出乎人的意外,而且杀人后从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几乎武林中不知有这么一个笑面的暗杀手。他在锦衣卫中,除了东厂的王公公和死去的马清以及自己知道他的身份外,就是连甘氏三煞和玉清道长也不知道。俏夜叉最担心的事终于来了!怪不得怪影对自己说,两三日后会有人找自己的麻烦,看来这个麻烦可不小呵!俏夜叉暗想:这个笑面暗杀手是为锦衣卫寻自己而来还是为马清复仇而来?要是为前者而来,恐怕流云庄无人能幸免了,要是为后者而来,自己又重新卷入一场武林中的恩怨仇杀中去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俏夜叉都不想,她只想平平安安地带大一双儿女,老死山林。在十年前,俏夜叉的确也想为夫报仇,为自己情人覃雷雪恨。可是十年来,她三番四复的冷静思考,加上失子的悲痛和甘氏三煞的相劝,她早已将复仇之心收了起来,何况是马清罪有应得,他劫了青衣女魔父亲的镖,逼死了青衣女魔全家满门。这—段血海深仇,又怎能怨青衣女魔前来复仇?再说自己对马清根本全无情感,自己心爱的人是覃雷,可是为了锦衣卫的需要,在武林中掩人耳目,在无可奈何中奉命与马清明为夫妇,从事挑动武林人士的仇杀。可是马清竟趁自己一时酒醉无力,强行占了自己的身子,到了这时,假夫妇才不得不成了真夫妇,而自己心爱的人,又移情别恋小魔女,这种种一切,使俏夜叉变成了愤世厌俗的冷面冷心人,这也是俏夜叉悄然离开锦衣卫的一个原因。现在这个笑面杀手寻上门来了,俏夜叉暗暗考虑怎么应付。而笑面暗杀手马凉微笑道:“公孙夫人,在下等人好难请得动大驾出来呵!”
俏夜叉一听马凉不称自己为嫂子,而称公孙夫人,不由面孔微红,心想:这暗杀手这样称呼自己是来意不善呢?还是不愿在公孙龙等人面前暴露出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只好笑问:“有你们这样请见的吗?”
马凉哈哈大笑:“夫人,要不是这样,你能出来见我们吗?”他又对黄面老者说:“欧阳长老,别再难为公孙庄主了,放了他吧!”
黄面老者一笑,对公孙龙说:“庄主,得罪了!”手一松,人也飘然后退了几步,以防公孙龙突然出手。
俏夜叉一听“长老”两宇,心里又是一怔,这可不是锦衣卫人的称呼呵!这黄面老人是哪一门派的长老?看他飘然后退的轻功,明显是武林中一流的高手,他到底是什么人?而公孙龙一恢复过来,顿时大怒,“当”的一下,将刀拔下来,朝老者恨恨地说:“你突然出手,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我们见过高下。”
马凉一笑道:“公孙庄主,请暂时息怒,等我们与夫人将话说清楚后,庄主一定要比武,我们欧阳长老也只好奉陪一下。不过在下所知道的,公孙一家,向来以剑法而惊震武林数百年,当年的公孙大娘,一剑出鞘而惊动九州,公孙庄主用刀恐怕并非所长吧?”
“你——!”
俏夜叉连忙喝住公孙龙,心里说:成哥,你怎是人家的对手?别再出丑了!口里却说:“成哥,来客失礼,我们可不能失礼呵?”俏夜叉吩咐家人奉茶,然后问马凉:“这两位是——”
马凉指指黄面长发老者说:“这是欧阳一哨前辈。”
俏夜叉不禁脱口而出:“莫不是当年雄震关外出千里追魂叟一哨老前辈?”
黄面老者哈哈大笑:“想不到夫人还记得老夫这一贱号,难得,难得!”
俏夜叉不由改容说:“原来是老前辈到来,小妇人失敬了!”
“夫人过谦了!”
俏夜叉在小时候就听说过千里追魂叟的大名,这一位黑道上有名的恶魔,轻功极好,千里追杀人只在瞬息之间。在他掌下,不知震碎了多少有名的武林人士而雄震关外,后来听说他败在辽东双怪手下,从此便无踪迹,想不到这恶魔仍活在世上,看来江湖上恐怕又多事了!难道这恶魔也为锦衣卫人所用么?
马凉又指着彪形大汉介绍说:“这位是青海星宿的门下弟子大力神卫虎。”
俏夜叉又是一怔,青海星宿天圣老人是邪派中一位高人,从不涉足中原,怎么打发他弟子来中原了?口里却说:“原来是天圣老前辈的高足,久仰,久仰!不知三位到来,有何赐教?”
“夫人,难道你不想为我兄长报仇么?”
“你这次南下,只是想为你兄长报仇?”
“不错,我正是前来为兄长报仇的。”
俏夜叉一听他只是为兄长报仇前来,而不是为锦衣卫来寻找自己,一颗心略略放了下来,但是一想到马凉为人生性残忍,带笑杀人,口里说的一套,手里干的又是一套,仍带警惕地问:“你只是前来报仇,没其他事?”
马凉含笑反问:“怎么?你不相信?”
俏夜叉摇摇头说:“起码有两点令我思疑。”
“哦!?哪两点?”
“第一点,身为那方面的人,一切行动由上面指派,不能为报私仇而坏了大事,第二,杀你兄长的是崆峒派门人青衣女魔,崆峒在西北,你要报仇不直接上崆峒山,却南下跑来找我?再说,以我的武功,根本不是青衣女魔对手,你找我有什么用?”
欧阳一哨笑道:“夫人果然精明老练,心细如发,不愧是女中豪杰,怪不得马凉兄弟一力推荐你了!”
俏夜叉一时不明:“推荐我什么?”
马凉说:“夫人,你以为我仍是那方面的人吗?我早巳不是了!”
俏夜叉惊愕:“你不是?”
“夫人,你我都是同样的人,现在我不瞒你说,我早已离开锦衣卫了。夫人,你试想一下,我要是锦衣卫人,前来寻找你,后果会怎样?”
“我知道,擅自离开的人,会落得个尸首无全,满门遭殃。”
“夫人,怪不得你避而不见人了,不敢在江湖上露面。现在你完全可以放心,锦衣卫再也无能力顾及到我们了!”
“哦!?这为什么?”
“夫人,这一点,我们得感激天山怪侠了!他不知从哪里偷到了王公公的一本秘册,又神不知鬼不觉摆在皇帝的龙案上,皇帝见了大为震怒,再加上御林军统领常怀壁上了一本,奏明武当会盟的内情,皇帝更是震怒异常,他一来惊震武林高手竟能摸到自己的寝室中去,要取自已性命易如反掌,二来恼怒王公公的胡作非为,几乎造成武当山的大血案,毁去了自己建造武当山的意图。他几乎要砍了王公公的脑袋。幸而一些大臣保奏,才免去了死罪。同时下令锦衣卫人再也不准卷入武林中去,挑动武林各派的仇杀了。要不然,夫人能躲得过锦衣卫的耳目,隐居在流云庄么?”
俏夜叉听了半晌不能出声,最后才问:“这是真的?”
“不是真的,我敢这么说?不怕掉脑袋么?”
俏夜叉暗暗透了一口气,心想:只要这暗杀手不是为锦衣卫来寻自己,其他事便好应付了。便问:“那你们这次前来——”
欧阳一哨接着说:“我们这次前来,一是协助马凉兄弟报仇,二是希望夫人能与我们很好合作。”
“哦!?要怎样合作?”
“只要夫人答应加入本教就行了。”
俏夜叉愕然:“你们是些什么教?”
“夫人,请原谅,本教教名暂时不能在江湖亮出,到了一定的时候,夫人自然会知道。”
俏夜叉摇摇头说:“欧阳老前辈请见谅,小妇人早已心如死水,退出江湖,更不想参加任何门派会帮了。”
马凉一笑:“夫人,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夫人想退出江湖,恐怕不容易吧?”
“你这话怎说?”
“夫人,你没听闻?最近出了几件轰动武林的大血案,中州大侠杨宇庭叫人砍去了脑袋,山西双侠也在一夜之间死于非命。还有,与夫人相近的武陵派掌门人钟飞云,昨夜里也叫人挑了!”
俏夜叉与公孙龙不由愕然相视一眼:“真的!?这又与我何关?”
“你不知道他们死于何人手中么?”
俏夜叉惊讶了:“我怎么知道?”
“夫人,我再告诉你一些情况,中州大侠是死于弯刀之下,而山西双侠却死于金钱镖,钟飞云嘛,却中了没有解药的毒暗箭。而这种没有解药之毒,只有夫人手中才有。”
俏夜叉一怔:“总不会是我杀的吧?”
马凉大笑:“夫人,你知不知道,杀人者还留下了名哩!”
“哦?是谁?”
“俏夜叉!”
俏夜叉突然变色,目视马凉:“是不是你干的?”
马凉大笑:“夫人!江湖上又有谁人知道我马凉会武功?武林中更没有我的名份,怎会想到是我杀了他们?”
“马兄弟,你这一手好狠毒呵!”
“不敢,这一手还是夫人教我的。”
马凉的确也没有说错,俏夜叉过去在锦衣卫时,曾经用这一手嫁祸碧云峰人,也曾教过马凉用这一手在西北行事,想不到马凉用这一手来嫁祸自己了,这真是自种的苦果自己吃。俏夜叉大怒,突然出手,三个金钱镖急射而出,分袭马凉身上的三大要穴。马凉身体一闪,轻巧的接下两个金钱镖,闪开了一个金钱镖,说:“夫人!请慢动手,就算你杀了我,也没用了,何况你还不易能杀得了我哩!”
“你想怎样?”
“夫人,眼下武林人士纷纷在寻找你,誓必杀了你才甘心。我劝你还听小弟一句话,加入本教,才可以保一家大小的安全。”
“你们能保得了我么?”
“夫人,你未免太看小本教的能力了!我们教主武学渊博,天聪过人,武功上更是深奥莫测。不然,怎敢自成一派,称雄天下?有他老人家在,你是可以傲视武林群雄,有何怕什么小魔女和青衣女魔。”
“你教主的武功再深奥,对我有什么用?他总不能日夜在这里保护我一家吧?”
“夫人,只要你加入本教,他老人家指点你几下,便可终身受用无穷,足可以与天下第一流上乘高手争上下了!小弟能有今日的进展,也是他老人家的指点。”
“那么说,你今日的武功很好了?”
“不敢,略有成就而已,但也足可应付小魔女和一枝梅之流。”
“是吗?我想领教一下。”
“夫人一定要小弟献丑?”
“不错。听说小魔女在三招之下,就胜了玉清道长,你要是能在一两招内胜了我,我才算服了你。”
“好吧,我要是在一两招中胜不了夫人,便立刻拍手离开。要是小弟胜了又怎样,你答不答应加入本教?”
“你能这么稳操胜券?”
“小弟只存侥幸罢了!”
“好!你胜了,我便答应你的要求。”
“夫人讲话算数么?”
“我俏夜叉虽然为人冷面心狠,却也是出言如山的人。”
“好,公孙庄主、欧阳老长、卫虎老弟,请你们为证。”
“你还怕我失言么?请亮兵器吧!”
俏夜叉暗想,这个笑面暗杀手,过去武功只不过比马清高一些而已,就算他在这十年内武功大进,也绝不可能在一两招就胜了自己,何况自己在这十年内,将峨嵋派剑法中杀招溶化在自己的刀法中,我看他怎么接招。
马凉一笑说:“我就用一双肉掌接夫人的招好了。”
“马兄弟,我这把弯刀无眼,万一伤了你请莫怪。”
“夫人放心,别说伤了我,就是取了我的性命,我也无怨言。”
“好!我出手了!”俏夜叉一招发出,刀光如秋水骤涌,刀如人,人如刀,冷气寒流,又宛如满天霜雪骤然下降。马凉不由一怔,暗想:这婆娘的刀法,想不到在这十年内如此大进,可不能小看她了。他身形一滚,跟着一招白鹤冲天,惊险地避开了这满天而来的刀光寒气。这是青海星宿邪门一派的怪招式。不同中原武林的招式。俏夜叉感到惊讶,暗想:这是哪一门派的武功?俏夜叉这一招刀法,已溶化了峨嵋派一字穿阳剑的剑法,骤然出手,杀着凌厉,想一招出手,叫马凉无从招架,想不到还是叫马凉闪开了。俏夜叉不敢怠慢,第二招又出手,又似一道白练平地卷起,人刀并进,眼见马凉无法逃脱这一片刀光,连黑道上的恶魔欧阳—哨也不由变色,大力神卫虎面部更带惊恐。人们怎么也想不到马凉的身形竟借刀光飞起,盘卷在大厅的柱子上,又闪开了俏夜叉的第二招,令欧阳一哨和卫虎呼出了一口大气,暗露喜色。俏夜叉“咦”了一声,刀势一收,仰着面问:“三天前的夜里,是不是你前来探庄?”
马凉在柱上一笑:“夫人真好眼光,小弟今日不是前来拜见谢罪么?”
原来俏夜叉在他借刀光飞起的一刹时间,已看出了这是峨嵋派的轻功,与那黄衣人闪开自己的刀势—模一样,故有此问。俏夜叉听他这么一说,冷笑道:“那么说,你是有意而来,不是偶然路过了!”
“小弟的确是偶然路过,想不到无意遇上夫人罢了。”
俏夜叉不再问下去,却说:“你说一两招就胜了我,现在是第几招了?”
“夫人,小弟还没出手哩!只是先让夫人三招而已。”
“我不要你让,你出手吧!”
“夫人,那小弟得罪了!”
马凉骤然飘下,右掌朝俏夜叉拍来,真是无声无息,倏然而至。俏夜叉身形一闪,刀光骤起,可是马凉左掌早已拍到,掌形变抓,一下抓住了俏夜叉右手腕命脉。俏夜叉感到全身一麻,弯刀“当”地一声落地。马凉微笑:“夫人,小弟这鸳鸯连环掌怎样?还算不错吧?”
俏夜叉面如死色:“不错,你胜了!”
“夫人承让了!那么夫人所答应的……”
马凉话没说完,蓦然从大厅屏风后面闪出一个黑影来,冷冷地说:“阁下好快的掌法,在下也想领教一下。”
众人一看,是一位身披黑披衣,连头也罩盖着,只露出一双蓝湛湛目光的怪人。这个怪人竟无声无息地出现。马凉—怔,松开了俏夜叉的手,后退一步问:“阁下何人?”
那人冷冰冰地说:“在下无名无姓,江湖上人称‘怪影’。”
马凉一听那蒙面人自称怪影,不禁心头凛然:“什么!?阁下就是在一夜之间挑了锁龙帮的怪影?”
“不错!”
马凉等人前来湘西,除了找俏夜叉之外,还想将锁龙帮收为己用,变成为本教在湘西的一个分舵。想不到一来,就听人说锁龙帮给一个怪影在一夜之间挑了。马凉等人感到又惊讶又骇然,这怪影是什么人?以往在江湖上可不见名传呵!难道是一位新出道的高手,与锁龙帮的人有仇怨?他们也曾暗暗打听这怪影的来龙去脉,却想不到在流云庄上会见了!难道这怪影与俏夜叉相识?前来插手管这件事?不由问道:“阁下与公孙庄主——”
“在下与公孙庄主素不相识,只是偶然路过而已。”
“阁下前来……”
“在下幸见阁下掌法不错,一时技痒,也想来领教一下。”
“阁下,要是我胜又如何?败又如何?”
“阁下胜了,在下任由阁下处置。”
“哦?我要是败了——”
“请阁下将一件东西送给在下。”
“什么东西?”
“阁下的脑袋。”
马凉勃然色变:“这么说,我们之间是生死相搏了?”
“阁下一进湘西,便暗暗打听在下,难道没听说在下的为人么?”
“不错,我听人说,不论谁见了阁下,都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了。”
“阁下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马凉叹了一声:“我与阁下素不相识,无仇无怨,又何必性命相搏?”
“阁下,你知不知道在下为什么要来湘西?”
“请赐教。”
“为了追寻杀害山西双侠和中州大侠的真正杀手。”
“你知道是我杀了他们?”
“阁下刚才不是不打自招么?要不是在下心细,几乎误杀了俏夜叉。”
“阁下怎么知道不是公孙夫人干的?又怎知道不是我的一句戏言?目的在使公孙夫人就范?”
“阁下以为在下会枉杀无辜之人么?在下一来湘西,便四下暗查公孙夫人行踪,发现她几年来,未走出湘西半步,又何能千里迢迢在山西、郑州杀人?再说,不是在下看小了公孙夫人,以她目前的武功,虽然能胜中州大侠和山西双侠,但要杀他们恐怕不那么容易,起码要在百招之上。双方交锋百招,那能不惊动一些人的?只有阁下,才可以在一两招间取人性命,而不为人知道。”
马凉一声冷笑:“阁下过奖了。”
“阁下,你知不知道在下为什么挑了锁龙帮?杀了方人定?”
“愿闻高见。”
“一来锁龙帮为恶多端,鱼肉百姓;二来吗?你们想将他收为己用,成为你们在南方行动的一条支柱,所以我将他们毁了!这是你们想不到的吧?”
“那么说,阁下一直在暗中盯着我们了?”
“不错,一直从山西追踪来到湘西,好容易在湖南境内才盯上了你们。不过,在下也有疏忽之处。”
“哦!?阁下这么精明,怎么会有疏忽呢?”
“在下为了暗查公孙夫人的行踪,却叫你在武陵得了手,伤了钟掌门,可是——”
怪影蓦然感到身后微风突起,身形一闪,这是天山派的迎风柳步,可以闪避任何—等上乘高手的袭击。他随手一掌拍出,轻飘飘地,看似无力,却是柔中带刚,暗含凌厉的杀着,偷袭的人一怔,急速跃开。怪影一看那人,冷笑一声:“欧阳老鹰,你怎么这样见不得人?枉你在江湖上混了多年。”
欧阳一哨神色颇为狼狈,强打哈哈地说:“老夫不过想试试阁下是哪一门派的高人罢了。好,好,原来阁下是武林八仙天山怪侠的门下弟子,失敬!失敬!”
公孙龙怒道:“突然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的就在真刀明枪下见个高低。”
欧阳一哨针锋相对地:“连突然偷袭也防不了,老夫劝庄主就别在江湖混了。”
“你一—!”
马凉微笑道:“庄主,先请息怒,等我和怪影阁下的事一了,你们再比试下吧。”他对怪影说,“阁下原来是天山怪侠高徒,怪不得在一夜之间挑了锁龙帮,在几位高手的保护下而取去了方人定的脑袋。这么说来,我真要领教阁下的高招了!”
怪影问:“阁下自问,在几招之内能胜了在下?”
马凉一笑:“阁下跟踪我多久,难道不知道?”
“不错,阁下一出手,必在三招之内伤人或取人性命,在下要领教了!”
马凉摇摇头说:“那只是对我面目不了解的人来说。”
“哦!?要是了解了阁下,就不用三招了?”
马凉笑道:“想阁下独步江湖的迎风柳步,别说三招,就是三十招、三百招,我也取不了阁下的性命。”
“那么说,阁下的意思是——”
“不惜任何手段和方法,必定赶尽杀绝,不留活口。”
怪影一笑:“这么说来,你我不是单打独斗,而是你们要联手齐上了!那也好,来吧,你们三人就联手齐上好了,也省去了在下要一个个去打发你们。”
“阁下自问能胜我们三人?”
“胜不了,在下能离开流云庄吗?”
“我不妨奉劝阁下一句,就算你能杀了我们三人,恐怕也逃不出流云庄百里之外。”
俏夜叉一直在旁冷观不出声,听了马凉这句话,不由一怔问:“难道不只你们三人前来这里?”
“不错,要是我们三人在三个时辰没有回去,就会有比我们更高的高手而来。夫人想食言,不妨与怪影在一起,与我们交手。到时,我恐怕流云庄不复存在了!”
俏夜叉柳眉一竖:“你想恐吓我么?”
“不敢,小弟说的是实情。”
“我玉凤平生最受不了别人的恐吓,我宁可流云庄片瓦不存,也与你们拼了!”
“那夫人是准备食言了?”
“对不起,这是你们逼我的。”
怪影说:“公孙夫人何必这样?”他转身对马凉说,“今日之事,是在下与你们之间的事,与公孙夫人无关,你们冲着我来好了!”
“阁下一定非要见生死了?”
“恐怕只有这样了!没第二条路可走。”
“阁下还可以有第二条路可走。”
“哦!?什么路?”
“只有加入本教,我可以推荐阁下为本教的护法长老。”
怪影一笑:“可惜在下没有这个兴趣,只想杀了你们!看看我能不能走出百里之外。”
“好吧,阁下请出手。”
怪影对俏夜叉说:“请夫人别干涉我们之间的事。夫人与他们之间的事,在下也不想干涉。”怪影说时,一掌向马凉拍出,马凉身形一闪,而怪影的掌劲却直取欧阳一哨,同时一掌竟朝大力神卫虎袭来。怪影这一招,竟然同时分击三大高手,真是动若脱兔,快如闪电,招式之奇,令人匪夷所思。公孙龙和俏夜叉看得惊愕异常,暗想:单是怪影这一招,自己便没法招架。欧阳一哨和卫虎却是既惊且怒,只有马凉仍是气定神闲。他闪开怪影的一掌后,点点头说:“阁下的掌法也不错呵!要是单打独斗,我真不是阁下的对手。”嘴里说着,身形欺近前来,双掌拍出,诡异绝伦,明是虚招,近身却变成了凌厉的实招,双掌变成了一对鹰爪,上取怪影的双目,下掏怪影的丹田。要不是怪影的迎风柳步,几乎在一招之下就为其所伤。怪影不由心头凛然,暗想:这贼子在江湖上不见名传,但武功却是一流,他是哪一派的人物?怪影自出道以来,第一次骤遇高手,不能不格外小心,以虚招应付卫虎和欧阳一哨,却以实招直取马凉。只见怪影身如飞魂幻影,在掌劲斧风中穿来插去。在电光火石之间,双方各自出手十多招,看得俏夜叉目呆口哑,不但无从插手,几乎连双方的招式也看不清楚。俏夜叉看得不禁百感交集,感叹万分。自己在流云庄隐居多年,日夜苦练武功,自忖可以与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对抗,可是现在看来,在这四位高手中,自己的武功简直是不堪一击。怪不得武林中有人说,人一过四十,武功若没有进展,就别想再进展了!马凉这小子不知从哪里学到这一身奇异的绝技,难道真是他的教主指点他的么?他们是什么教?难道又是一个神秘的组织?
这时双方突然起了戏剧性的变化,俏夜叉只听有人一声惨叫,跟着三条人影平空飞起,厅上的掌劲斧风顿时消失。俏夜叉定神一看,平空飞起的是马凉等三人,而怪影屹立在厅中,肩中暗器,木然面立,显然也受了极为严重的伤害。再看看马凉等三人,卫虎双臂齐断,卧在地上不能动弹,欧阳一哨口喷鲜血,坐在地上运气调息,而马凉一丝鲜血从口角流出,面带苦笑地说:“怪影阁下,我们三人身受重伤,只要你再一出手,我们自问必死。可是阁下中了我教的散功化血毒镖,没有我们的解药,恐怕也难活上十二个时辰。”
公孙龙怒道:“我先杀了你们三人,再从你身上掏出解药。”
“不错,庄主虽然拿到我们的解药,不知如何服用,同样也救不了怪影,何况杀了我们,不出三日,庄主便有灭门大祸而来。”
“你!”
俏夜叉连忙喝道:“成哥,别胡闹了!”她对马凉说,“马兄弟,我想你和怪影侠士并无深仇大恨,何必要同归于尽?这样好不好,你将解药和服用之法说出来,而你们在我这里养伤,并由我夫妇负责你们的安全。”
马凉说:“夫人,你想过没有?怪影之毒一解,以你夫妇两人的武功,能敌得过怪影而保护我们?”
“马兄弟,你未免太不了解怪影的为人了。怪影是天山怪侠的高徒,侠义之士,绝不会乘人之危而下毒手,更耻于杀—个无力抵抗之人。”
“夫人,你能保证么?”
“马兄弟,要是怪影真的向你们下手,我夫妻俩陪同你们—块死好了!这一点,你总可以相信了吧?”
马凉是个聪明的人,他看出目前的情形,自己若不答应,必死无疑,就算这一对夫妇不出手杀了自己,怪影拼着一死,也会出手杀了自己。不如答应了,还有一线活命的希望。便说:“好吧,夫人,我相信你。”于是他将解药交出来说,“夫人,这是黑白两药,白的内服,黑的外擦。但你一定注意,先服下白药,运气行动,过了一炷香的时刻,再在毒镖四周擦上黑药,其毒自解,然后才将毒镖拔出来,便无事了。这是半点错乱不得,不然,怪影死了,你可怨我不得。”
俏夜叉依言给怪影服用,果然是对症下药,片刻之时,其毒已解。怪影略略运气,感到自己体内没有什么不舒服之处,同时武功也没有什么散失。便对俏夜叉说:“在下得蒙夫人相救,他日必报。”
俏夜叉说:“侠士这样说,显然与侠义之士不大相称了。古人说,施恩莫望报,望报莫施恩。我玉凤只求侠士别向马兄弟等三人出手,就感激不尽了。”
“夫人言重了!”怪影转头冷冷地对马凉说,“在下看在夫人情份上,今日放过你们,但愿他日你们千万别撞到我的手上。”
马凉一笑:“也愿阁下日后别撞在我们手上。”
“好!愿我们后会有期。”怪影临走时,从身上掏出三颗,丹药交给俏夜叉又说:“夫人,在下不想领他们解药之情,这三颗药丸,你分别给他们三人服下,可助他们治内外之伤,这样,我与他们谁也不欠谁的。”
“好!我给他们服下就是。”
俏夜叉送走了怪影之后,将药丸交给马凉等人服下。天山派的特制丹药,虽然不及韦氏女侠的九转金创还魂丹,但因为内有雪莲的成分,医治内外伤却也神速,除了卫虎双臂断折需要一个时期的疗养外,马凉和欧阳一哨已算略略治好一些内伤,尽管没有完全好,也算恢复了一些功力。马凉和欧阳一哨不由向俏夜叉拜谢道:“多谢夫人相救,不然,我等三人必死无疑。”
俏夜叉说:“马兄弟,说什么我过去也是你的大嫂,你这样说不见外么?但愿马兄弟今日别为难我就好了。”
“兄弟怎敢为难嫂子的?”
“你一定非要我加入你们的教么?”
“请大嫂见谅,小弟奉命行事而已。”
“我要是不加入呢?”
“小弟担心大嫂会有灭门之祸。”
“你们要出手么?”
马凉叹了一声:“就算小弟不出手,恐怕教主他老人家会派另一高手前来。”
俏夜叉说:“想我武功浅微,说人望没有人望,说德性没有德性,你们多我一个不为多,少我一人不为少,何必要我加入?再说我心如死水,早已厌倦了江湖生涯,就算我勉强答应了,恐怕也对你们没有什么好处。”
“可是教主他老人家志在必得夫人。”
“哦!我那么重要么?”
“这个小弟就不清楚了!你参加了,教主他老人家恐怕会向你说的。”
“兄弟,你们是些什么组织,不能对我说么?”
“大嫂加入了,小弟自然会说出来,不过,大嫂一定要严守秘密,千万不能对人说。”
俏夜叉咬咬牙:“好!我答应加入。”
马凉和欧阳一哨大喜。欧阳一哨说:“请夫人快设香案,歃血入盟,除了夫人和庄主,其他人一概退出。”
“这么秘密慎重?”
“这是入教的规矩,请夫人遵守。”
俏夜叉心想: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帮会组织?好吧,我先加入,看看情况再说,要是不妥,我来个明入暗反。于是俏夜叉命人摆上香案,叫家人和随身侍女退避,跟着便是对教主神位歃血宣誓。俏夜叉一看所谓教主神位,只不过是马凉在一张黄纸上用朱砂笔画了一个太阳和月亮而已,不由感到愕异:“这就是教主么?”
“不错,将来大嫂和公孙大哥见了一面金牌,上面刻着有这一符号时,便是教主他老人家亲临了,望大嫂和公孙大哥千万记住。”
俏夜叉心想:“这真是见鬼了!”马凉又说:“大嫂,凡是加入本教的人,一定要记住这十六个字。”
“哪十六个字?”
“忠诚本教,至死不变,若有背叛,身受酷刑。请大嫂和公孙大哥铭刻在心。”
俏夜叉只好点点头。宣誓后,俏夜叉与公孙龙饮下血酒,马凉便将所谓的教主神位火化,不留痕迹。又从身上掏出一面银牌,一面铸有一个太阳,四周是火焰;一面铸着一轮明月,月中是一把利剑,下有“八月”两字,交给俏夜叉说:“恭喜嫂子,你现在是我们教的湖广总堂堂主了!代号为‘八月’,这面银牌是你的信物。只要是本教的人一见这面银牌,便知你是一位总堂主。而公孙庄主是大嫂手下的副总堂主,兼常德堂堂主。本来我们打算收锁龙帮帮主方人定为常德堂堂主的,而方人定被怪影所杀,就只好麻烦公孙庄主兼任这一堂主了。”
俏夜叉“哦”了一声问:“不知本教有多少位总堂主?”
“一共有十三位总堂主,大嫂是名列第八,所以,号为‘八月’。一月是山东堂主,二月是山西堂主,三月是河南堂主,四月是陕西堂主,五月是四川堂主,六月是江西堂主,七月是浙江堂主,九月是福建堂主,十月是广东堂主,十一月是广西堂主,十二月是云南堂主,润二月是贵州堂主。他们手中都有一面如大嫂手中一样的银牌,只不过所铸的月份不同罢了。”
俏夜叉听了大为惊讶,这个神秘的帮教,除了两京之地,全国所有各地都有了他们的堂口,范围之广,是江湖上任何帮派所不及。丐帮可以说是江湖上的第一大帮派,但势力只是遍及大江南北而已,还达不到两广云贵之地。说教门、人数之众莫如碧云峰,而碧云峰只是在云贵两广罢了,最近才渐渐向湖广推进,势力越不过长江。这么一个庞大的组织,怎么江湖上竟无人知道?看来这个组织的行动是异常的诡秘了!难道这教主的野心极大,想君临天下么?马凉这时又说:“黄总堂主,这是你……”
俏夜叉一怔:“总堂主!?”
马凉一笑:“大嫂,你现在不是一位总堂主了么?我不叫你为总堂主叫什么?”
“噢!我算什么总堂主呵!”
马凉正色地说:“黄堂主,你千万别看小了这一职位,它的权势是可与当今朝廷—位布政使司相比,下统率十七州府和—百零八县,这本名册上,是你手下十七位堂主的姓名和一百零八名分舵主的姓名,现我交给你了,望你妥善保存,千万不能外泄。”
“兄弟,你这么信任我?不怕我变心么?”
马凉一笑:“总堂主怎会变心的?就算总堂主真的变心,不出—日,便会横尸荒野。”
“哦!?你们怎知我几时变心?”
“大嫂,不瞒你说,除了小弟等三人外,另有一位不露面的本教秘密使者,注视各处总堂主的行动,再说大嫂和公孙大哥已服下了教主他老人家的特制灵丹妙药,一年之后,得不到他老人家的解药,便会解尸惨死。”
俏夜叉愕然:“我几时服下了?”
“刚才你和庄主不是服下了血酒么?”
公孙龙大怒:“你们怎么暗算我们?”
“庄主,这是教主他老人家的神机妙算,不然,怎得天下群雄服心?不过,你们完全可以放心,这种灵丹妙药,虽然有毒,却可以增加你们的功力,不是总堂主,教主还不舍得给人服哩!只要你们忠心为教主办事,这药只对你们有好处而没坏处,到时,教主自会打发人派解药给你们。”
俏夜叉心里虽然恼怒,却苦笑道:“马兄弟,你真是好照顾呵!”
“不敢,这是教主他老人家的恩赐,不但是你们,就是我和欧阳长者,也服过了这种药,不然我武功怎么会进展这么神速?”
“看来,我们只有忠心为教主办事了!”
“大嫂,这才是明智之举,千万别存异念,不然,只有痛苦而死,也祸及满门。”
俏夜叉心想:枉我在江湖上混了多年,到头来还是中了这笑面杀手之计,事到如今,只有见步行步了!便说:“马兄弟,最怕我武功浅薄,不能服众,恐怕有负教主所望。”
“这一点你完全放心,一个月后,教主他老人家会派高手来指点堂主的刀法,到那时总堂主足可傲视武林了!”
“真的?”
“大嫂是教主手下一位总堂主,教主他老人家怎能不栽培呢?”
“马兄弟,我就怕在这一个月中,一些名门正派的高手找上门来,我就准对付了。”
“堂主的流云庄极为隐蔽,武林中名门正派的人怎会寻到这个地方来?”
“隐蔽!?要是它真的隐蔽,马兄弟怎么会来到这里,何况还有那位怪影,他不是也知道了?”
马凉一笑:“怪影!?小弟看不出三天,他就死在荒野上。”
俏夜叉不由一怔:“马兄弟,这话怎讲?”
马凉说:“总堂主,你以为我给他的都是解药么?”
“不是解药?那他怎么会好?”
“不错,黑的的确是解药,但白的,却是无色无味的致命毒药!这种毒药,当时服下,全无异状,只感到浑身舒服,一天之后,发作起来,恐怕就是活神仙也救不了。”
俏夜叉怔得半晌不能出声,想不到自己一心一意想救怪影,却反而送了怪影的性命,而且自己的冤屈,只有怪影才清楚,自己一心盼他离开流云庄后,会在武林人士中为自己洗雪,要是他一死,中州大侠和山西双侠等人之死,别人不会疑心是自己下手么?到时候,自己有口莫辨,有冤无处诉,以自己以往的行为,更为武林人士所不能谅解。马凉行事奸险异常,生性残忍,杀人嫁祸,致自己于险地,恨不得一刀劈了他。可是,自己死了还是小事,儿子、女儿逃不出毒手,母亲爱子出于天性,也是世上最伟大的母爱,为了儿女,可以献出自己的一切。
马凉望着俏夜叉,问:“堂主,你在想什么,他死了,你这地方不是无人知道了么?将来我们更可以活动了。”
俏夜叉心想:怪影一死,你这奸徒的面目和武功,恐怕在江湖上已无人知道,你当然更好活动啦!这奸徒以后要进行什么活动呢?便问:“我们还要活动什么?”
“堂主,你属下的各处堂主和舵主,都在这本名册上。有的已归顺本教,有的还没有归顺。没有归顺的,就靠总堂主和公孙大哥去宣抚他们了!”
“哦!?以我夫妇两人的武功,能吗?”
“这一点,教主他老人家早已预见到了,特命我等带来一本上乘的刀法——七绝刀,相授给总堂主,那么总堂主自然可以雄据湖广了。”
“七绝刀!?这是一种什么刀法?”
“这是教主在你黄家的刀法上新创出一种凌厉刀法,招式刁钻怪异,出招便伤人或取人性命,故命为‘七绝刀’。希望总堂主和公孙大哥好好领会教主他老人家心意。这种刀法,除教主的七鹰剑可以相克外,其他一般武林高手,恐怕难挡其招式。”马凉将刀法和名册一并交给了俏夜叉。俏夜叉心想: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竟将别人难以招架的刀法授与我?不怕我学会这一路刀法对你们不利么?不管它,我先看一看是否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难以招架。俏夜接过刀法和名册,略为翻了几翻,便藏入怀中。
俏夜叉说:“如果有些人不服怎么办?”
“那只有杀了他们,另找他人,绝不能让他们将本教的事泄到江湖上去。”
俏夜叉心想:这样,我不更招人怨了!哼!我才不那么傻,成为你们手中杀人的刀。但她不说,只微笑一下:“好吧,我以后就酌情办吧。”
“总堂主,想成大事,可不能手软呵!”
“马兄弟,你看我是手软的人吗?”
马凉一笑:“总堂主当然不是手软之人,不然,教主他老人家就不会打发我们来找你了。”
“哦!?教主那么信任我?”
马凉想再说,蓦然间,欧阳一哨一声大喝:“谁!?不准走进来!”
原来由马凉面授机密对,欧阳长者一直监视四周,不准人走近。接着是司剑着急的声音说:“我有事要见我家夫人哪!”
俏夜叉望望马凉,马凉说:“夫人,我们的事已办了,我们也该告辞了!”接着轻轻地说:“夫人入教为总堂主的事,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就是今后行动,也别以真面目与人相见。好了!你叫她进来吧。”
俏夜叉命司剑进来,问:“什么事?”
“夫人,小……”
俏夜叉急向司剑打眼色,紧接着问:“小姐怎么了?”
“她,她……”司剑望了马凉等人一眼,“她从楼上摔下来……”
马凉一听,忙说:“夫人,既然令千金有事,在下等人告辞了!”说着,便与欧阳一哨挟着卫虎而去。
马凉等人一走,俏夜叉吐了一口大气,问司剑:“小姐真的从楼上摔了下来?”
“不!是小少爷出事了!”
公孙龙愕然:“你怎么刚才说是小姐呢?”
“是夫人打眼色叫婢子不要说的。”
俏夜叉心想:成哥真是一点事也不懂,难道让马凉知道我有一个儿子么?她不愿说明,忙问:“小少爷出了什么事?”
“他叫怪影带走了!”
俏夜叉心头一震:“几时带走的?”
“一个时辰前。”
俏夜叉大怒:“你为什么不早来禀报?”
“婢子和翠姨给他封了穴位,这时才解,所以才慌忙跑来向夫人禀报。”
“他为什么要带走小少爷呢?”
“他说夫人已卷入难拔的漩涡中,恐怕将来自顾不暇,祸及儿女,所以将小少爷带走了,以报夫人相救之情。”
俏夜叉听了又是半晌不能出声。俏夜叉在答应马凉时,就难备将一双儿女送到无人知晓之处,以防不测,作为怪影带走了小蛟儿,俏夜叉更是巴不得的事,希望怪影收小蛟儿为徒,学到天山派的三大绝技,将来便可以在武林中安身立命!可是怪影身中马凉之毒,只有两日活命。怪影一死,小蛟儿一个人孤零零流落在江湖上岂不危险?俏夜叉想到这里,不禁心如刀割,她想不到自己的命运这般的不幸多蹇,母子失散了十年,刚刚相认不到五天,又失散了。更令俏夜叉担心的是,如果怪影和小蛟儿遇上了马凉等人,那一定是必死无疑。马凉生性残忍,他会以为小蛟儿是怪影的人,必然横加杀害,不留活口。俏夜叉想到这里,更是大急,忙道:“司剑,你快命家福、家禄、家寿、家财、家旺和司琴、司书、司棋、司画等人,两人一组,在这周围三百里之内的地方,寻找小少爷的下落和踪迹,一有线索,速命一人回报,快去!”
“是!”司剑应命而去。
司剑一走,俏夜叉又对公孙龙说:“成哥,你在家好好看顾小玉,我也要出去了。”
“凤妹,你既然命了人去,又何必自己亲自出门。”
“成哥,我别的不担心,就是担心马凉他们碰上怪影了,我得亲自去盯踪马凉才放心。”
“凤妹,既然是这样,我去好了。”
“不!成哥,你为人太直了,恐怕应付不了马凉他们,还是我去才放心。”
俏夜叉说完,立刻回房乔装打扮,穿了一套秀才衣服,将自己扮成为一位中年文士,叫家喜、司梅扮成书僮和仆人,跟随自己,直出峡谷,追踪马凉的行踪。
因为出入流云庄,一般人只有走峡谷这条路,没其他路可出入。其他方向,不是高山峻岭,便是深涧悬崖,再不然就是沼泽地,除非是武林高手,施展轻功,翻山越岭,跃上悬崖,飞越深涧,才可以进入流云庄。讲到沼泽地,那就要非常熟悉地形了,一不小心,便会身陷沼泽,哪怕你武功再好,也会葬身于深不可拔的沼泽烂泥中。马凉等人身负内伤,不可能翻山越岭而去,更不能从沼泽地走,何况还有一个行动不方便的卫虎,他们只能走峡谷这一条路,所以俏夜叉从峡谷而出流云庄。
一出峡谷,俏夜叉目光巡视四周山野,发现对面山坡树林中,有位砍柴的乡民,暗想:马凉他们往何处,这樵子恐怕知道。于是便走过去问:“樵大哥,刚才是不是有三个人从峡谷走出来?”
这乡民年约三十岁,以疑惑的目光打量了俏夜叉一下,点点头说:“刚才是有三个人从峡谷口出来,往东去了。”
“哦!?樵大哥,在这三人之前,有没有一个人带着一个小孩走出来?”
“没有。”
俏夜叉一听,略略感到放心,看来怪影不会带着小蛟儿从峡谷出来,想必是以他绝顶的轻功,从悬崖峭壁中而去,不会与马凉他们相遇。但俏夜叉仍不大放心,谢过樵夫,往东而去,只要自己追上马凉,悄悄地盯踪他们两日,便可断定小蛟儿不会落在他们手中,小蛟儿便没有生命危险了。可是当俏夜叉离开樵子时,蓦然看到樵子一双目光中含有沉思、疑惑的神色,不禁顿起疑心,莫非这樵夫用言语在欺骗自己?哼!要是他敢骗了我,我叫他有好看的。俏夜叉在沿途中又向一些乡民和路人打听马凉等人的下落,确信马凉是往漆家河小镇而去,看来自己是多疑了,那樵子并没有欺骗自己。可是他目光中为什么闪耀着令人莫测的眼神呢?
俏夜叉一进小镇,便发现了马凉他们在一处茶馆内饮茶小憩,便不动色与家喜、司梅坐在茶馆的另一张桌子上饮茶吃点心。马凉似乎用眼角扫了自己一下,又与欧阳一哨轻声谈话了。俏夜叉疑神暗听,他们似乎谈常德府内的一些生意行情,使人听了,感到他们只不过是一般的生意人。俏夜叉暗想;这奸贼果然精细,不知他的人,怎会想到他是一个笑面暗杀手?
马凉他们饮完茶,会帐后,便沿着山路往东南方向的常德府而去。是夜,他们在沅江边一处小镇上住宿,第二天一早,便雇船东下。俏夜叉仍然不动声色,悄悄地盯踪他们,也雇了一条小船东下,过常德,经寿汉,直到沅江县城。这时,已是第三天了。俏夜叉心想:三天来,他们并没有与怪影相遇,要是怪影中毒,恐怕早已死了,没有再盯踪他们的必要,还是想办法去打听小蛟儿的下落才是。于是俏夜叉在沅江县弃船上岸,另取一路回流云庄,沿途打听小蛟儿下落,谁知一出沅江县城不久,在一处树林里,却见马凉一人微笑地坐在一棵树下。俏夜叉看见大为惊异,几疑自己眼花,看错了人。定神再看,确是马凉。暗想:这奸贼怎么在这里出现了?难道我跟踪错了人么?
马凉笑吟吟地站起来问:“阁下一直从漆家河跟踪我等三人,怎么不跟踪了?”
俏夜叉更是—怔,这贼子为人好机智阴险,看来他一直就发现自己在盯踪他,而不露声色,想不到自己盯踪人,反而给人盯踪上。好!我先不露出自己的面目,看他怎样!于是放重了嗓子,故作讶然地问,“在下怎么是跟踪阁下了?”
马凉一笑:“阁下别自欺欺人,阁下一出现,我就知道了。请问阁下是哪条线上的朋友?为什么要跟踪我?”
“我不明白阁下的意思,在下只不过是一介寒士,来沅江县探访朋友而已。”
“你是不想说了?”
“阁下别误会,在下……”
“好,好,你不想说,莫怪我出手了!”马凉一说完,猝然出手,双指直取俏夜叉的膻中穴,要一招就取俏夜叉的性命,这真是武林中少有的奇招怪式,歹毒异常。俏夜叉急向后退避开。马凉一看,说:“原来阁下是一位高手,我倒失眼了!”说时,便欺身而进,又是一招歹毒狠辣招式,直取俏夜叉的双目,俏夜叉心中恼怒,身形一闪,反击一招,手掌如刀,直劈马凉手腕要穴,说:“马兄弟,你真要取我性命么?”
马凉骤然住手,愕异地问:“你是谁?”
“马兄弟,你怎么连你嫂子的声音也听不出来?”
“嫂子?”马凉怎么也想不到是俏夜叉化了装来盯踪自己。
俏夜叉取下头巾,露出乌云般的一头散发,微笑问:“你真的认不出我?”
马凉惊讶:“大嫂,是你!?”
“你感到奇怪么?”
马凉疑惑地问:“嫂子!你怎么一路跟踪我的?”
“马兄弟与欧阳前辈身负内伤,你嫂子能放心吗?要是你们在路上出了意外,我以后怎么对人说的?”
马凉仍然解不开心中的疑团,问:“那你怎么到了沅江,又不跟踪了?”
“两日来,你们内伤已好,是可以应付意外了,我再跟着就多余了,马兄弟,你总不会要嫂子护送你回西北吧?”
俏夜叉不愧为人机变应急,这样一回答,顿时消去了马凉心中的疑问。马凉尽管为人奸诈异常,除了自己,几乎不相信任何人,但他实在想不出俏夜叉为什么要跟踪自己的缘由,她要伤害自己吗?在流云庄内她完全可以下手;她想暗察自己出没什么地方吗?可是她却一到沅江县,并不追踪下去,的确出于暗暗护送自己外,再没其他理由。看来,俏夜叉是为她自己着想,万一我等三人在常德府境内死了,她不害怕教中的人会追查是她加害的,到时没人送解药来?马凉的思想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哪里想到俏夜叉是为了担心小蛟儿的安危而盯踪自己!
马凉说:“嫂子请原谅,小弟多心了!”
俏夜叉一笑:“难道嫂子我还不知道兄弟为人机警精细么?兄弟能这样,我更放心回庄了!”
“嫂子!你以后千万别这样暗暗跟踪我。”
“哦!?这为什么?”
马凉打量下四周,又用目光注视下家喜和司梅。俏夜叉会意,挥手叫家喜、司梅离开。马凉压低嗓子说:“小弟念在嫂子护送之情,不得不说,嫂子初初加入,教中的人对嫂子并不放心,暗中自有高手观察嫂子的行踪,注视流云庄,所以嫂子一出峡谷不久,小弟便知道了!”
俏夜叉暗暗吃了一惊:“是谁暗暗盯踪我的?”
“嫂子别问,小弟只能言到这一步,望嫂子今后自重,别起异心,招来杀身之祸。幸而这次嫂子是化了装出来,那人一时认不出是嫂子,以为是嫂子派人来跟踪小弟哩!要不,小弟早在漆家河示意嫂子不必来,也就不会发生目前小弟险些要伤害嫂子的事了!”
俏夜叉不禁怔了半晌,暗想: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今后的行动要特别小心。当马凉离开后,俏夜叉一路暗思:是谁在暗中注视我呢?她一下想到自己出峡谷口时,所见到的那个樵子的目光。不由暗说,难道是这个樵子么?好呀!我要瞧瞧你的真面目,看看你是什么人!她一想完,便对家喜、司梅两人说:“你们是桃源壶头山人,有不少亲友在壶头山一带,现在我叫你两人为我办一件大事。”
家喜忙说:“夫人有事,小人尽力去办。”
“好!你们记不记得我们一出峡谷时,便碰上那个樵子?”
家喜有些茫然:“小人记得,夫人不是曾向他打听那三人的下落么?”
“对了!你两人一到常德后,就不必跟随我,化装为一对猎人兄妹,然后前往峡谷口一带,住在你们的亲友家,以打猎为生,设法暗察那樵子的行踪,看看他是什么人,记得,你们千万别让他发觉你们在暗察他,要是让他知道了,你们可别怪我无情。”
“小人知道,绝不敢疏忽。”
“好!事情办好,我自然会重赏你们,这里有二百两银子,你们先拿去用,也好顺便在常德买些礼物送给你们的亲友。千万记得,对任何人也别说出你们是我跟前的人,更别说出流云庄来。”
“是,夫人。”
“好,你们可以走了。到时,我自会打发人与你们联系。”
俏夜叉打发他们走后,便翻山越岭,不走峡谷,从另外方向直回流云庄。她心里想:这三天来,司剑她们可能会发现小蛟儿的下落了吧?说不定她们已将小蛟儿带回流云庄了,在急切地盼望自己。
俏夜叉一回到流云庄,见到姚管家和自己的丈夫公孙龙,劈头一句便问:“小蛟儿回来了没有?”
姚管家说:“夫人,小少爷仍没下落。”
俏夜叉顿时凉了半截,急问:“司剑她们呢?也没回来?”
“只有家寿和司剑没有回来,其他人都回来了。”
“你快叫家福,司琴他们来见我。”
姚管家应声而去。公孙龙说:“凤妹,你刚刚回来,先休息一下才是,何必急着要问他们?你休息后再问他们也不迟。”
俏夜叉摆摆头:“威哥,你别怪我,小蛟儿可是我的命根子呵!要是小蛟儿有什么不测,我也不想做人了!”
“凤妹,我看小蛟儿为人极好,也机灵,不是夭折之像,就算怪影死了,他迟早也会回来的,你又何必那么担心,苦了自己的身子?”
“成哥,我别的不担心,就是担心怪影毒发时,会疑心我与马凉串通暗算了他,他在一怒之下,会取了小蛟儿的性命,以泄仇恨。”
“怪影是天山怪侠的弟子,侠义中的人物,他就算是疑心了你,恐怕不会加害一个无知的孩子吧?何况怪影不一定疑心是你害了他,假如我们要害他,在他中毒运气时,一出手不更干脆么?我想,怪影会想到这一点的。”
俏夜叉苦笑一下:“但愿这样就好了!”
不久,家福、司琴等人进来,俏夜叉问了他们的情况,知道他们在西、南以及东南方向三百里以内的地方,都没有发现怪影和小蛟儿的踪迹,只是东和北方向,还不知情况。看来只有等家寿和司剑回来才知道了。公孙龙说:“我看小蛟儿恐怕是回洞庭湖边的郑家村。”
俏夜叉一怔:“你怎知他回郑家村的?”
姚管家点点头说:“看来小少爷是回郑家村了!”
“哦!?你们这般肯定?”
公孙龙说:“凤妹,你想想,要是怪影在途中死了,小蛟儿就是想回这里也回不了,一是外面的人恐怕知道我们流云庄的不多;二是小蛟儿不认识路,也无从向人打听流云庄在哪里。他在世上没有什么熟人,只有回郑家村了!”
“他回郑家村就认识路吗?”
姚管家说:“夫人,你不是说过小少爷为人顶大胆和聪明的?他—个人从锁龙帮跑出来,不是向洞庭湖方向跑么?不认识路,他也可以问人的。家寿、司剑没有回来,恐怕是向洞庭湖去找小少爷了!”
俏夜叉一想,的确也在情在理,一颗心略略放了下来,叹了一声:“我还是担心小蛟儿在路途上会发生意外。”
姚管家说:“夫人,你要是不放心,我去洞庭湖接小少爷好不好?”
俏夜叉一听,不由点点头,姚管家不但为人精明能干,武功也高出家寿和司剑两人,有他去更好了!她叫家福、司琴等人先退出去,然后对姚管家说:“老姚,有你去,我就放心了!你要是真的在洞庭湖碰上了小少爷和司剑他们,便在洞庭湖君山买下一些地产住下来,不要带小少爷回来,打发一个人回来告诉我就行了。”
公孙龙和姚管家感到愕异,问:“夫人,这为什么?”
“看来流云庄已为人注意,不是我们长住之地。老姚,你这次出去,万一找到小少爷了,也别向人说小少爷是我的儿子,说是你的侄儿好了!”
姚管家忙说:“奴才怎敢……”
“不!你一定要这样。至于为什么,等你找到了小少爷,在君山买下房产后,我再告诉你吧!”
“是!夫人。”
“好!你马上去吧!注意,你由沼泽地出去,万—发现有人在暗中盯哨你,一定要想办法摆脱,别让他知道你去洞庭湖。”
公孙龙茫然不解问:“凤妹,这为什么?”
俏夜叉说:“成哥,我们的流云庄,已有人在暗中监视了!今后我们的行动,不能不小心。”
姚管家—走,俏夜叉几乎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姚管家的身上,希望事情能如心所愿,在洞庭湖边找到小蛟儿,谁知姚管家走后的第二天,司剑一个人回来了!
俏夜叉又惊喜又疑惑,她怎么一个人回来的?家寿去了哪里?是遭到了意外?还是找到了小蛟儿的行踪,由家寿一个人去追踪,而她回来先向自己禀报?看来姚总管没碰上他们了,俏夜叉连忙叫司剑前来,问:“你们找到小蛟儿没有?”
司剑摇摇头:“夫人,婢子没找到小少爷。”
俏夜叉完全怔住了!自己唯一的希望也完全破灭了!半晌后才问:“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的?家寿去了哪里?”
“夫人,婢子斗胆叫他留在洞庭湖边上,守候小少爷,所以一个人先回来向夫人禀报。”
俏夜叉略感惊讶:“你怎知小蛟儿会回洞庭湖,叫家寿留下的?”
“婢子心想:怪影身中巨毒,万一死了,小少爷一个人不知回这里,必然会去洞庭湖的,因为小少爷没有哪里可去,所以叫家寿留下等候他。”
俏夜叉暗暗点头,这个丫头,果然比别人机灵心细,与姚管家所见一样,不由暗喜,心里也十分感激她的一片好心,叹了一声:“司剑,难为你了!连日辛苦,你去休息吧。我以后自会好好照顾你。”
司剑说:“婢子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蒙夫人收养,又教会婢子学武功,而小少爷为人心地又好,婢子怎敢不尽心的?不过,婢子要告诉夫人一声,婢子已见到姚总管了。”
俏夜叉又感到意外:“哦!?你看到他了?”
“是!姚总管要婢子禀告夫人,他将按夫人的话去办事,请夫人放心。”
俏夜叉叹了一声:“他此去恐怕是徒劳无功,空忙一场。”
“夫人怎么这样说的?”
俏夜叉心想:我打发姚管家去洞庭湖?主要是为了小蛟儿的安全,要是寻不到小蛟儿,去洞庭湖君山下置产业又有什么用?她摇摇头说:“司剑,这事你别多问了,去休息吧。”
“是!夫人。婢女还去不去洞庭湖?”
俏夜叉想了一下,万一小蛟儿真的去了洞庭湖,有司剑这机灵的丫头看顾,自己不更放心?便说:“好吧!你先休息两天才去吧!你去洞庭湖,一切听姚管家的话行事。”
“是!夫人。”
两天后,司剑便动身往洞庭湖而去。
再说,小蛟儿为怪影带走,转眼之间,已离开流云山庄有百里之遥,出现在慈利县的天门山中。怪影以天山派的绝佳轻功,遇山翻山,逢岭越岭,尽朝无人的崇山峻岭而走。因为怪影身披只露出双目的一件黑斗篷,不愿惊恐世俗,所以尽朝没人迹的山野走去。等到俏夜叉四处派人寻找时,怪影已来到宜都县的虎牙山了,他们怎能找到小蛟儿?
小蛟儿不明白怪影为什么要带自己离开流云山庄,更不明白怪影带自己到什么地方。他问:“叔叔,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唔,我带你到一个好地方。”
“流云庄不好吗?”
怪影想了一下问:“小蛟儿,你觉得叔叔是好人还是坏人?”
小蛟儿感到愕然:“叔叔,你当然是好人啦!”他不明白怪影为什么这样问。
怪影又问:“叔叔讲的话你信不信?”
小蛟儿点点头:“信。”
“好!叔叔告诉你,你妈妈不是个好人。”
小蛟儿惊讶:“我妈妈怎么不是好人?”
“因为你妈妈过去是宫府的一条鹰犬,专门杀害武林人士,有不少武林人士都死在你妈妈的手上。”
小蛟儿有点相信了,因为他曾看见妈妈想杀了司剑姐姐和那凶恶的肥婢哩,而且也听小玉说过,妈妈以前曾杀过人的,不由担心起来:“叔叔,你劝劝我妈妈好不好?叫她以后别杀人了。”
怪影摇摇头:“你妈妈不会听人劝的。”
小蛟儿着急起来:“叔叔,你不会杀我妈妈吧?”
“小蛟儿,不瞒你说,以前,我的确想杀了你的妈妈,但看在你的面上,不想杀她了。”
小蛟儿“卟通”一声,跪在怪影的面前,磕头说:“叔叔,小蛟儿多谢你了。”
怪影连忙扶起小蛟儿说:“小蚊儿,别这样,虽然我不会去杀你妈妈,但武林中有不少的人,却想杀你妈妈报仇。”
小蛟儿大惊:“叔叔,你千万劝劝他们,别杀我妈妈,我愿意向他们磕头赔罪,要是他们不解恨,请他们杀我好了!”
怪影听了不由大受感动,想不到一个小小孩子,竟有这样以死相报的孝心,想不到俏夜叉有这么一个好儿子。同时又想:这孩子太天真了,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不是磕头认罪解决得了的,就是杀了你也消不了恨,他们真的杀了你,只会将你妈妈逼得死心蹋地跟着那神秘组织跑,更疯狂地向武林人士下手。他叹了一声说:“小蛟儿,有很多事情你不明白的,你知不知道,你妈妈现在又加入了一个极为神秘的杀人集团,恐怕将来有更多的人要杀你妈妈了,甚至要杀你全家。所以我才带你出来,免遭他们的杀害。”
小蛟儿一想到自己的妈妈、妹妹、翠姨以及司剑姐姐遭人杀害,不由感到恐慌极了,说:“叔叔,你带我回去吧,我劝我妈妈,别加入那个什么杀人的集团。”
怪影摇摇头:“你妈妈不听你的话的,再说,你妈妈不想加入也不行了,不加入,那伙神秘的杀人集团就会将你妈妈以及全家都杀死,可能死得更惨。”
“叔叔,你同我回去吧,你也劝我妈妈别加入,我想,你本事那么好,我妈妈会听你的话的。”
“小蛟儿,我正是想阻止你妈妈加入,不料那伙神秘的人武功极好,我与他们相斗,几乎死在他们的手中,这一点,我还是感谢你母亲救了我,才能带你出来。”
小蛟儿睁大了眼睛:“叔叔,你本事那么好,也斗不过他们么?”
“论单打独斗,我可以战胜他们任何人,可是他们三人联手,人又甚狡猾,手段又极卑鄙,我一时斗不过他们。”
小蛟儿怔了半天才说:“叔叔,你还是带我回去吧,我和我妈妈斗不过他们,也可以跑呀。”
“小蛟儿,那是没有用的,只有一个办法,才可以救你妈妈和全家人。”
“叔叔,什么办法?”
“你只有好好跟着我,我将我一身的武功传授给你,然后我们再邀请其他武林高手,先劝你妈妈离开那伙杀人集团,再与他们相斗,这样,或许能救你妈妈和全家人。”
“叔叔,我要学会你这样的本事,那要多久?”
“小蛟儿,这就看你的天资和勤学苦练了,快则三年,迟吗,恐怕要十年八年!”
小蛟儿一怔:“这么久?我妈妈和妹妹不给他们杀害了?”
“小蛟儿,我想,这几年内,只要你妈妈不去杀害其他人,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叔叔,那我回家叫妈妈别再杀害其他人,再跟你学本事好不好?”
“小蛟儿!你妈妈为人顶精明的,再说她这几年内并没去招惹武林人士,你回不回家都是一样,还是跟我走吧。”
“叔叔,那你带我去哪里。”
“带你去天山。”
“天山远吗?”
天山远在边疆,离这里有万里之遥,怎么不远?怪影正想回答,蓦然感到一阵隐隐腹痛,跟着似乎有点头晕。这时,他中的毒开始发作起来了。怪影不由暗暗一怔,我怎么会有腹痛的?这是自己从来没有过的现象,因为天山一派的武功,极少有生病的,除非是内力消失。怪影试下运气调息,顿时感到经脉有些阻滞,不禁大惊,难道我中的毒还没有完全化解么?要是说毒没有化解,那疼痛麻木该是从伤处开始,绝不会是腹痛的。怪影想了一会,一下明白了,看来贼子给自己服下解药时,同时又给自己服下了另一种毒药,好狡猾狠毒的贼子,令我上当了,说不定俏夜叉也暗中做了手脚,与他们串通,来暗算自己。怪影想到这里,不由瞪视了小蛟儿一眼。只见小蛟儿一派天真,仍望着自己,等自己的回答天山远不远。不禁又想:俏夜叉虽然为人奸险,可是她的孩子却是无罪的,又怎能迁怒到这孩子身上呢?从当时的情景看,说俏夜叉与他们串通来暗算自己,似乎仍证据不足,只是自己的猜疑而已,这样,更不能迁怒这孩子了!怪影急忙服下自己的丹药,强行运气,将腹痛压下来。小蛟儿看了感到奇怪,问:“叔叔,你怎样了?”
“小蛟儿,叔叔上了贼人们的当了。”
小蛟儿愕然:“叔叔,你上什么贼人们的当了?”
怪影心想:什么贼人?其中恐怕还有你母亲哩!但他怕伤害了小蛟儿的心,只好说:“就是那伙神秘杀人集团的贼人。”
小蛟儿一怔:“叔叔,你上他们什么当了?”
“我一时大意,中了他们的毒。”
“中毒!?叔叔,厉不厉害?叔叔,我们快到镇子上请大夫看吧。”
怪影摇摇头:“请大夫也没有用。”
“叔叔,怎么没有用呢?我记得有人吃了一条有毒的鱼,就是请大夫看好的。”
“小蛟儿,这不同,我中的是贼人们的毒,没有他们的解药,是化解不了的。”
小蛟儿怔住了:“叔叔,那怎么办呢?我们是不是去问他们要解药?”
怪影听了小蛟儿天真无知的话,感到好笑。问贼人要解药,他们能轻易给你吗?再说现在赶回流云庄,也恐怕来不及了。这里已是鄂西大巴山一带的山野,离流云庄有千里之遥,恐怕没赶到,毒性已发作得不可收拾。怪影不再回答小蛟儿,举目四盼,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隐蔽的,好让自己安静地运气排毒。最后,他将目光停在岭下一处山涧上。这处山涧,记得自己挟着小蛟儿越过时,似乎山涧下有个黑沉沉的岩洞口,看来倒不失为一处运气排毒的好地方。怪影再也不考虑岩洞里是不是有野兽和毒物,便挟起小蛟儿往山涧奔去。转眼之间,他便飞落山涧中,放下小蛟儿,自己先到岩洞口看看,只见“呼”地一声,一条野猪从岩洞口窜了出来,怪影一掌拍去,顿时将野猪拍飞,摔下来时,已是不能动弹了。小蛟儿看得惊愕不已,心想:怪影叔叔的掌力好怕人,一条几百斤重的大野猪,一拍就将它拍飞拍死了!他不明白,怪影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去向贼人们要解药的?
怪影拍死了野猪,再进洞看看,再没有什么野物了,放心下来,招呼小蛟儿说:“小蛟儿,我要在岩洞运气排毒了,你千万别来打扰我。我革囊里有干粮和打火石,还有一把匕首,你饿了,就自己吃干粮,或者用火烤山猪肉吃,懂吗?”
“叔叔,我懂。叔叔,你不要我帮助你什么吗?”
怪影苦笑一下,心想:你既没半点内力,更不懂武功,怎能帮助我?要是你是一位武林高手,助我运气排毒就好了!他摇摇头说:“小蛟儿,只要你不打扰我,就算帮助了!”
“叔叔,你放心,我自己一个人到洞口坐着,不打扰你,好吗?”
“好!注意,你也别让什么人发现你,叔叔在运气排毒时,最怕有人前来打扰。”
“叔叔,我知道。我砍些树枝将洞口遮盖起来,好吗?”
怪影点点头,便解下了自己的黑斗篷,又服了一颗丹药,在洞内盘脚闭目而坐,凝神运气,强行排毒了。幸而怪影内力深厚,天山—派的气功,又与中原武林不同,加上天山派的丹药,有千年雪莲在内,所以怪影仍能徐徐进行运气排毒,将毒性压制在丹田中,要是别人,中了马凉之毒,到了这时,别说运气,恐怕手脚早已不能动弹,闭目等死了。
小蛟儿第一次看清了怪影的真面目,原来是一个生得眉目清奇,体形瘦小的中年人,有四十多岁。心想,叔叔生得很好看呀,只是瘦了一些,为什么要蒙了面孔不让人看呢?他见怪影闭目盘脚而坐,真的不敢去打扰,自己悄悄地走出洞口,用匕首砍了一些树枝,将洞岩遮盖起来。这时,天已黑了,小蛟儿便坐在洞口边,他不想吃,也不敢睡,一来害怕夜里有什么野兽跑来打扰了怪影叔叔;二来担心叔叔不能将毒排出来,同时又怕叔叔在运气排毒时,会有什么事叫自己做。但小蛟儿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再怎么坚持不敢睡,终于还是睡着了。
幸好这一夜没有什么野兽闯入山涧来,不知是这条大野猪平日的凶狠,独霸了这条山涧,使其他野兽不敢来冒犯,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不敢来。总之,小蛟儿这一夜平安无事地度过了。当他醒过来时,天色早已大亮,阳光射进了山涧,一条山涧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变成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山溪水。他先往怪影处看去,只见怪影似座入禅静坐的老僧,动也不动。他轻轻呼唤了一声:“叔叔,你好一点了吗?”既听不到怪影的回答,也不见怪影动一动。小蛟儿一下心慌起来,难道怪影叔叔死了?他想走近去看看。怪影说话了,声音异常微弱:“小蛟儿,我现在还没事,你去玩吧,别再来打扰我。”
“是,叔叔。”小蛟儿才放心了。一个人走到涧水边洗面,见那条死野猪仍躺到乱石中,尸体上爬满了黑蚂蚁。小蛟儿想了一下:我怎么不割几块野猪肉烤了?要是怪影叔叔将毒排了,不就可以吃到山猪肉吗?于是他先用枯树枝生起火来,将黑蚂蚁烧死或赶跑,然后割了几块山猪的腿上肉,在涧水中洗干净,吊在一根大树枝上,然后慢慢用火烤着,准备烤好了,给怪影叔叔吃。小蛟儿正在全神贯注烤肉时,蓦然听到身后一个甜甜的少女声音说道:“好香的烤肉呀!”
欲知少女从何而来,且看下回分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