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寂寞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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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南国的公主在天朝已经有四个月了,这期间,思华公主从妃位中最末的慧妃已经进到德妃,祝妃倒排在她后面了,不过宫人们还是按习惯叫她“南妃娘娘”。祝妃为此很是大大地生了一场气,幸而皇帝看起来对她们是一视同仁,每月分别留宿三日,没有偏颇。但祝妃还是听说,南妃和皇上似乎比较谈得来,皇上有时会和她下下棋,说说话,可到她宫里,却只是她在絮絮叨叨,皇上很少开口,酒喝得很多,怎么劝也不听。偶尔酒醉了,依然把她当作那个贱人,有时她就赌气撇下皇上到别处安歇。

    到了七月,秀女们都已经通过了宫廷礼仪训练,等待着皇帝的亲选。这些秀女,大多都是皇亲国戚,京官的千金。其中,便有倪太妃的内侄女,尚杰的表妹,平川王府的郡主倪仙儿。

    尚杰依着众人的意思,去看了她们一眼,然后也不看名单,闭着眼钦点了两个,就算是交差了。

    于是,那两位幸运而又倒霉的女子进了这深似海的后宫,她们一个是平川王倪放之妹郡主倪仙儿,一个是户部林尚书之女林怡人,封号是最低阶的美人。

    其余秀女本来该放还回家各任婚配,但秦安不死心,还希望尚杰多纳几个,因此都还留在储秀宫,安排了宫女服侍。

    按照宫里的规定,只有两宫贵妃和四院妃子才有独立的宫苑,这两个美人,只能是安排在偏殿。不过后宫宫殿不少,所以倒还不需要安排在祝妃和南妃的眼皮子低下。但即使安排得再远,这两位主儿也不可能不知道有新人来分宠了,虽然有没有这个“宠”还难说得很。

    对于这两人,南妃显得很大度,面上没有什么不快的表情,在两个美人前来拜见的时候,还送了见面礼,以示亲近。

    祝妃就称病不肯见,有一个南妃,她已经很郁闷了,那堪还来两个。

    消息传到她父亲祝央耳里,祝央就明白,这女儿和母亲一样的性子犯了,这可是后宫相处的大忌,宫里哪能这般好恶形于色。他马上就让夫人进宫去开解。

    祝夫人把丈夫教的话结合着她自己的理解一一说给她听:“娘娘可要沉住气,皇上三宫六院是寻常事,就算民间,也免不了三妻四妾,你若嫁的是寻常人家,你还能像娘一样管着丈夫,可皇上,由得你吗?如今不过是两个美人罢了,她们威胁不了你的地位,你再不乐意,也不能露在脸上。你要为二殿下想想,皇上如今只有这点骨血,娘娘只要将他教养得好了,这孩子一定能为娘娘挽回皇上的心的。”

    祝妃默默不语,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啊。

    祝夫人明白她的心思:“女儿啊,什么情啊爱啊的,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娘当年也曾天真过,可是后来就什么都看开了,所以就跟你爹将就着过着。”

    祝夫人的父亲当年曾当过左相,位高权重,不知多少人想和他攀交情,他膝下只有一个独生爱女,正巧到了适婚的年龄,一时求亲者甚众,这位丞相大人独独看中了他亲取的状元祝央,把女儿许配给他,并前方百计给祝央的仕途创造良机。所以祝夫人连生了三个女儿,祝央也不敢纳妾,仍是对她体贴备至,祝夫人也一直以自己有这么个如意郎君而庆幸。后来老大人病死了,祝央开始露出本性了,渐渐开始与夫人大小声,和侍女们也会调笑了,后来官场越见顺意,也就越不把原配放在眼里,借口祝夫人生不出儿子,竟纳了妾。这时候,祝家的长女已经十五岁,正好宫中选秀,就自己要求应选,并如愿地当上了皇子妃,要父亲善待母亲。祝央便又回头像夫人忏悔。

    经了这些事,祝夫人完全对他失了望,虽然表面上和祝央和好如初,那小妾也从此受尽磨难,可却都只是想占住这祝夫人的名头而已。

    如今她把这些事说给了女儿听,要她也别把情爱看得太重,免得自己伤心:“娘娘还是快快给她们送份贺礼,特别是倪美人,更要好生关照,别忘了她是倪太妃的内侄女,皇上的表妹,与别人更是不同。”

    祝妃默默地接受了母亲的话,立刻就叫人送了重礼道贺,并让陈随捎话“先时偶感风寒,不宜见客,还望见谅;”以及“很高兴今后能有两位妹妹相伴”云云。

    等两位美人再次前来拜访时,她已经能够堆起亲切诚恳的笑容,拉着她们的手,亲亲热热地妹妹长妹妹短,说了许多“情真意切”的话,又送了许多珠宝首饰。

    不久,听闻两位美人先后晋位才人,她也能做到不动声色了。

    于是后宫就维持了表面上的平和。

    祝妃守着独一无二的皇子,看着其他几人平坦的腹部,偶尔和南妃含沙射影地斗几句嘴,从容地等待着时光飞逝。

    然而这份从容不久就被打破了。

    林才人有孕了。

    这个消息批得她脑袋一晕,对着林才人说恭喜的时候,她的脸色实在有些僵硬。林才人谦恭温婉的微笑,在她眼里实在刺眼得很。林才人所有的语言,所有的动作,都好像向她示威,她几乎忍不住冲上前去将她推倒在地。

    在那段时间,她在自己宫中教导着三岁的昭期念百家姓,三字经,多少次仿佛听见远远的殿中,林才人得意的笑声,在那些字里行间,也时不时地浮现林才人的挑衅的笑容,多少次,她想下药让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永远不能出世。可是午夜梦回,往往被噩梦惊醒,她梦见她杀了那孩子,林才人满身鲜血的向她索命:“还我孩子。”

    她惊醒,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狠毒了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