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苍穹之上,终于起了夜色之风。远处、天边抑或就在身前,一阵阵柔妙的微风抚弄着春意的盎然。终于有了一片祥和。
破晓之天,高空之上的黑云被一层层的褪去。地面之上那万千鬼首和黑云杂糅之处,鬼哭狼嚎之音及黑云密布也渐渐的萎落、稀淡而去。将是何绝境,那道肃然的身影。可是那般岿然立于自己的身前。
万千鬼首鬼哭狼嚎之音绝迹,黑云笼罩之地透出明日的光辉。肃然身影之处,一寸寸的在双目之前呈现,一寸寸的愈来愈加清晰,以致最后窒住了心跳。
一袭湛蓝的裳衣随着陨落的沙尘轻轻地飘起衣摆。他驻足之处,沉积了覆没膝盖的鬼首。他浑身的衣裳沾满了淤黑的血色。肃然的脸容之上,嘴角一丝殷血。但他的眼神却是决绝的定容在那道袍影之上。一并连着双臂,紧贴着裳衣向下垂落。
那道黑袍之影悬于高空,深邃之处两道绿光俯瞰而下。浑身上下,诡异之气剧烈颤动。是惊异,是时隔三十年的匪夷所思,是眼前此人已不是曾今魔域十界的首席大弟子。他怔怔道:“你为何如此?”
那道肃然身影站直了身子,用手拭去嘴角的血丝,目光如炬道:“三十年前你有恩于我。毕竟,三十年后我还是得叫你一声师傅。”
黑袍人仰天长笑一声,冷言道:“呵,师傅,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傅。那你应该知道师傅的道行又怎需弟子假让。”
肃然之影敛下两弯剑眉,却是一声不语。但目光依旧如炬,鹄望着眼前这道黑袍之影。
黑袍人深邃之中登时绿光迸射直出。他一挥袍袖,转身背过那道肃然之影。往后,又是震慑出多少的漠然与愤懑。
他暗下两道绿光,黑色的背影叉成一个硕大的大字。袍裳如波浪般来回的涌动起来。他宽大的黑袍突然缚体一紧,广袤的高空之上闪出一把橘色的鬼火。这道鬼火却是从黑袍人足下开始燃起,然后一直漫溯着向他的身体上方燎原。只待鬼火尽数熄灭,黑袍人惊天一啸,他黑色的躯壳骤然生长出了无数条形态怪异的绿体长蛇。顿时,天空之中翻云覆雨,惊雷乍响,不绝之音连成了一片。
黑袍人蛇体一旋,挥舞着无数条绿体长蛇,伸展出了无数条百米之长的血色红舌。它们身体相环,红舌相扣。天空之中又是惊雷一响,无数条长长的绿影向着高空之上圈成了一个苍天巨环,无数条长长的红影向着上上下下倒插、耸立出了密密麻麻的钢绳索影。黑袍人蛇体俯冲而下,只见那无数的影长直直的向着地面之上,那道肃然身影站立之处,径直落下。
肃然之影这回没再多做迟疑,他血唇一呡,如炬的目光向着仰望之处直射出了一种难以释怀的坚定。这回决定了再也不再躲避了,直白的面对这三十年的恩怨纠缠,有一个了断吧!
肃然身影湛蓝之色在一片红绿交影中模糊一闪一颦,湛蓝之光默然在钢绳索影之中蓝光大盛。延着天上地下,蓝光又像是随波逐流一般,于一片深海色中伸展出了无数双强劲有力的爪天巨手,向着高空之上,沿着钢绳索影,攀爬直去。
黑袍人高立浮云当中,眼见着这湛蓝之影正一步一步向自己袭来。他粗犷浑厚之音血鼻一出道:“即使如此,就怪不得师傅了。”他绿色蛇体聚拢收缩,万千条长舌蛇首仰天直上。每张血红之口像是意念迸发,只张合之间,一团团铺天大火直上云霄。灼云烧雾,连并着漫天翻卷的黑烟携着鬼哭狼嚎之音无尽的啸涌在穹空之中。
黑袍人举袖朝大火之处一捅,燃天大火有若大雨倾盆,黑云翻卷着向下抖落出无数道血色红艳的灼烧星火。星火遇上一物即附上一物,千丈高空,抖落之处,钢绳索影之处,血色红艳星火,覆没不余。
肃然之影对此加快了湛蓝之色一闪一颦,他口中又是添加了一道细声法决。只在口齿齐紧齐松之下,但见千丈高空,两道精妙光束就这般相持在了一起,一来一往。一条彩色擎天巨柱,就这般巍然耸立于高空之下。
溟溟濛濛,不知擎天巨柱之中是从何处透露而出了一道决绝的色光?
“——天道有之,以我为道,浩浩长空,天道自明——”
是一声肃然的浑音,向着天地四向,奔驰而去。
没来得及笃定擎天巨柱里的声音,天空已然翻腾变色。一层层的褪去血红,一层层的褪去漫无天际的黑暗。是夹着红晕的虹霓,投射出一道千万丈所长的光柱,一举贯入了那道钢绳索影笼罩的擎天巨柱。很快,湛蓝之色拥顶着绿红之影向外不断的挤压,擎天巨柱一抹一抹的稀淡,光影一抹一抹的变得单一。最后肃然之影通体气势一发,随着长发乱舞四散,擎天巨柱猛然间,湛蓝之色芒光耀发,一道道细微的光束一举向着天上四方迸疾而去。噼呤啪啦一声,光柱化作了千万条零星的碎片,悬浮飘舞在了半空之中。
肃然之音再度嘹亮在了空穹之中。音绝,千万条零星碎片却是向着那道黑袍怪影漫天扑去。星光融进了阴霾,阴霾之中似是两道绿光时隐时灭。万千鬼哭狼嚎之音犹若涤荡向了天际一首死神的绝唱,凄厉悲怆,忧恻不绝。
眼见着高空之上那道浓黑的袍影由天陨落,血色之气,向着他的末尾径直的扬长而去。云天厚的双眸呈清了那道肃然的身影,他就站在数十米之处的影像当中,没错,就是他,就是那道怎么都还肃然的身影,他熟悉亲切的身影。
尘雾散尽,他直直的矗立一地。他浑身的上下已然零乱不堪,血色的阴唳缭乱着他的身影有了些许彷徨之色。
他的声音再也没能抑制住,向着那个方向,连着疾步的快影疾驰而去。他的幼唇之上是笑,他的脸颊之上是晕红的血色,他的双眸之中,凝望的是如若企盼千年的等待。他向着那个影像不顾一切的奔驰而去了。
影像重来未有过的清晰,空澈如镜。倒影出了眼眶所能容纳,绵长着心扉束紧的情愫,流泻到了天际似水的年华。
笑如春初,收入秋末。
为何?
那空澈的明镜,徐徐而起了一道袅袅的黑烟,嵌着血色的戾气,腾腾直上,罩住了那道肃然的身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