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十誓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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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这道黑影含着深邃的绿光就这般伫在眼前。心中的伤痛早已覆盖了先前的怯弱。云天非清澈的眸子映满了黑色的袍影。终了,黑影被满腔的愤懑染成深红之色。

    云天非轻轻放下云天无,口中轻唤出一个元字,驱起宝垫,以迅雷之速朝黑袍人冲去。疾风之中,云天非发髻后扬,人影幢幢。溟溟濛濛之中,又似有一块绿影从胸口耀发出淡淡的光晕,笼住整个人形。

    黑袍人忍俊不禁,回旋过黑袍。深邃之中折射出了一道疾闪而来的淡绿身影。他两臂若似倾灌重铅,向下一沉。袖袍如入清风,隐隐浮动。袍裳之上,在注满清风之后,随黑袍人一声浑厚之音,破散开来。

    云天非身驱宝垫,没料得这黑袍人竟撕裂掩面黑袍,故意将他那副骇人面孔昭然于世,倒是为之一怔。但兄弟之情,又岂是这等妖魔邪道所能感悟?云非面色一紧,又长驱向前。

    黑袍人骇人脸上抖落数只腐蚀浊虫,显然是云天非之举有所诧异。但转眼之际,黑袍人鼻口之间血浓淤水一通,立即又恢复了本来面貌。他撩起双袖,朝云天非一煽,袖中两股清风却是直蹿而出,交叉袭向云天非。云天非似是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双掌合十,驱动天书首层尽数要领。只见他掌心向外齐翻,往身后猛地一推,宝垫在一股气力之下倍数迸发。云天非浑身亦是蓝光大盛。

    黑袍人当真没有料得云天非会有如此行径,竟愿倾命一搏。但云天非岂知这黑袍人究竟是何来历?黑袍人眼见两股强风抵敌不下,满含淤血之口一鼓,于于两风之中灌入淤血脓水无数。淤血脓水遇风即化,但见行风变色,阵阵淤红,朝云天非席卷而去。

    云天非咬牙切齿,虽早知此风当中定是剧毒无比。但愤懑之下,他已是理智全无,一股脑儿往淤血强风之中冲去。

    黑袍人伫立片刻,黑影却是步步稀疏,于渐远之中,又传来万千种鬼哭狼嚎之音。随后,朗朗晴空之上,那片黑云终是一闪而逝。

    云天非还困在淤血强风之中苦苦挣扎,他愤懑的眼神瞥见了那道黑影一闪离去。胸口竟是一揪,如火灼烧般的剧痛,令他咆啸着通体乱舞,张牙舞爪的似是务必要将这强风乱阵撕个粉碎。但这原是黑袍人设下诡计,他施此奇术,便是专应付急火攻心之人。故而云天非愈是殚思力竭,急于挣脱,这道强风及淤血脓水愈是死死纠缠,令人脱身不得。

    终了,云天非的愤懑搅得淤血强风愈加强盛。待云天非略感乏力,周遭淤血强风立即席卷而来。云天非身体一轻,已然再无抵抗能力。于半空之中,被这股淤血强风颠来覆去,然后,不出数秒,万丈之下,由天而坠。云天非只觉眼前似是有些似曾相似之感,嘴角莫名奇妙的渗出了一丝笑意。

    死意已决之人,向来面对生死要来的倘然。云天非闭上双眸,由天飘下,已做好坠亡的准备,抑或是被这淤血脓水腐化的准备。他长吸一口气,张开了四肢。

    耳畔边没有过洪天巨响,身体之中没有过淤血蚀体。云天非缓缓睁眼,眼前之景竟是父亲云顶风肃然而又倍感亲切的脸庞。而自己正躺于父亲怀抱之中。

    云天非的眼眸游离起闪闪的泪光,是父亲乘载了自己剩余的苦痛,是父亲用他的双臂延续了自己的生命。云天非的目光俯向了胸口,那儿是一道浅浅的绿光,还在微微的闪耀。他突然瑟了瑟身子,然后蜷紧了身躯讷讷道:“爹爹,二哥……二哥被妖人……”

    云顶风用手抚了下云天非道:“非儿勿惊,有爹在。”

    云天非又是长吸一口气,然后瑟了瑟身体,眼角陨过一道泪光。

    云顶风见安抚下幼子,这才举目去望静静躺在一旁的次子云天无。云天无此时已是唇齿发黑,气脉薄弱,奄奄一息,几近气绝。云顶风长出一口气自叹道:“三十余载,终究是要来。”言罢,他抱起二子向问仙神谷府邸一闪而去。

    问仙神谷一日之间,一片黑云之下,已不似往日。一切气象尽皆写在云顶风脸上。他身坐堂椅,神情肃然之下又似有一层浅膜黯淡。往日的记忆如浪潮般又呈现在了眼前。云顶风眼望堂下长子云天厚,心却是浮向了三十年之久的江湖岁月。

    云顶风茫茫然神情,似说非说道:“三十年前,我原是魔域七长老黑破仙坐下首席弟子,身兼魔域十界之一七界修真之法。然而出于对修真炼道的贪恋,我偷翻魔域十界典籍。暗地潜修,我在不出数月之内,道行精进非凡,已临临直逼魔域十大长老。但日后不知何日,先师七长老竟莫名差我远走七界,并先下誓约,三十年后一切恩怨我将尽数讨回。我别无他言,便只身前往。但数日之后,远途之中,我遭伏魔域特使,终于从他们口中得知,原是我偷阅典籍之事败露,故而长老先师要我远行七界。然而,兴许是我命不该绝,恰逢问仙神谷先主云易然,得其舍身相救。故而为报他救命之恩,我方才远避江湖,来此神谷,一住即是三十有余。然而我日后打听,终于得知魔域七界原是出于包庇门人,惨遭杀戮。我想先师定是早料得如此,故而誓言当中有怨字一言。但他如此行径,我已是冥思三十有余之年,亦不知到底是何缘故。”

    云天厚因父亲之话为之愕然,有生以来,想此长子云天厚向来处事不惊,然而为父之言,当真超乎他年纪所能承受。云天厚从未料想过这问仙神谷一谷之主,蒙受天下万人敬仰的父亲,曾是世人尽皆痛心疾首的魔域中人。他以此小小年龄,面对堂上父亲,真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好。

    但云天厚眉心却是一索。纵然不去触碰这样的一个话题,然而兄弟性命却是燃眉之急。云天后深望父亲云顶风一眼道:“爹,二弟伤势却是如何。”

    云顶风暂且放下漂浮在眼前的往昔之景。目光却是眺向了遥远的问天神谷之外。然后,他一句不语,久久凝望。身前的林林总总完全融进了他深沉的遐思。也许这才是父爱的距离?这才是父爱的沉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