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亡了国，老百姓的日子还是会过下去。其余诸国百姓的日子过得并不比我们差。”沐川淡淡地说道。
夜天听了沐川的话心底一惊，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阿依达却似乎习惯了，只是无可奈何地看了沐川一眼，低声提醒道：“沐川，这里是王廷。”虽然沐川和阿依达都不看好萨迦联盟的未来，但阿依达早就打定了主意，要为祖国血战到底，而沐川的心底却越来越渴望远离这一切。这些日子，类似于这样的话他跟阿依达私下里说了很多，阿依达也早就习以为常了。沐川看了看四周，随即默然不语。三人就这么各怀心事地在夜幕下站了很久，谁都没有提前离开王廷，似乎都在等待大殿里那场争吵的最后结果。
等了许久，大殿中的众人终于三三两两地走了出来。不论是萨伊国的人还是迦逻部的人，脸上的表情极为不善。但是当他们看到默立在殿外的三人时，众人的神情纷纷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克力长老莫测的眼神在夜天身上驻留了片刻，随即对沐川招呼道：“走吧，我们回去！”沐川应了一声，拉起阿依达跟上众人，快速离开。
萨灵顿一副幸灾乐祸地表情，刻意提高声音说道：“我还在奇怪夜摩家的少主去了哪里，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会议都不参加？原来竟是和迦逻部的美女在一起，怪不得……咳咳咳咳！”
“怪不得什么？”夜天听出他出言不善，冷然问道，“公爵怎么不把话说完？”
“世侄啊！有些话不用说得那么明白了嘛！你不要面子，元帅大人还要啊！”萨灵顿阴阳怪气地慢慢说道。
“夜天！不得放肆。”夜摩胜赶在夜天口出恶语之前阻止道。
“夜天！我有东西落在军部了，快陪我去看看。”落辉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不由分说地抓住夜天的胳膊，向人少的方向拖去。
“你拦着我做什么？”夜天随着落辉跑了一段路后挣开了手。
“免得你闯祸。”落辉停了下来，认真地说。
“闯什么祸？”
“你知道刚才在大殿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落辉看着不解的夜天，一字一顿的说，“萨灵顿抓住了盗取图纸的人，他的手中除了图纸还有很多机密文件。”
“是吗？”夜天心底暗惊。
“那个人正是迦逻部族的，而且他一直藏匿在‘夜店’。”
‘夜店’？那不正是自己与阿依达重逢的地方吗？而那里后来也被证实了是迦逻部在萨伊国最大的联络点。想必这一点，萨灵顿是十分清楚的。
“萨灵顿以你和阿依达的关系为由，提出要元帅完全回避此次事件的调查。而且提议，暂时禁止你参加军部的会议。……女王，她全都同意了。”
“什么？”
……
夜幕低垂，宵禁中的尼萨贝城格外静谧，以往清脆的马蹄声此刻听起来有些落寞，一如夜天此刻的心情。夜天任由坐骑漫无目的的在城中游走，似乎想借此排解心中的烦闷，刚才的对话如千钧巨石般压在他的胸口，令他久久不能释怀，阿依达哀痛的神情一直浮现在眼前，怎样也挥之不去。
“站住！什么人？竟敢违犯宵禁令！”一声厉喝打断了夜天的思绪。
夜天抬眼看去，只见一队军士列队横亘在自己马前的三丈远的地方，为首的军官单手按刀，警惕地看着自己。夜天仔细分辨了一下他们的军服，发现居然是萨灵顿手下的士兵。夜天在心底感叹道：还真是快呀！城防的人马这么快就换了。他不屑地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夜摩天！”
为首的军官怀疑地看了夜天片刻，并没有挥手放行，而是让身后的士兵举起火把，想要看清楚夜天的模样。夜天本就对萨灵顿这段时间的作为心存芥蒂，此刻见一个小小的队长也敢如此盘问自己，不禁更加恼怒，冷哼一声，手中的马鞭已向军官兜头抽下。
“哎呀！”倒霉的队长还没有看清楚夜天是黑是白，脸上便被抽出一道血痕，他捂住伤处高声惨叫，“放箭！放箭！”
“找死！”夜天从牙齿缝里吐出两个字后，伸手一拉缰绳，便纵马朝他们冲了过去，同时厉喝道：“不想死的都给我闪开！”
本已举起弓箭的士兵们被夜天的突然之举吓得方阵大乱，见势不妙便一个个东奔西逃，只剩下惊呆了的那个队长留在原地。等四散逃开的众人想起他们的长官来时，已经晚了，夜天的马已如箭一般冲到了他的面前。
“队长！”惊呼四起，有胆小的已经闭上了双眼，生怕见到血肉横飞的惨状。
但是夜天的马却在马蹄即将触到队长胸口的时候腾空而起，从他头顶一跃而过。四周的士兵们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而受惊过度的队长也终于在夜天坐骑落地的瞬间委顿在地，看样子短期内是不能动弹了。夜天纵马跃过队长后马不停蹄，片刻就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呆若木鸡的众人茫然地伫立在漆黑的长街之上。
夜天策马狂奔了一段路程，渐渐缓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并不见有人追来，大概那些人还没缓过神来吧！夜天想到这里，嘴角不禁向上牵了起来，小时候和阿依达一起戏弄人的往事仿佛历历在目。经过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夜天的心情轻松不少。
当他优哉游哉地回到住处时，却发现夜摩胜脸色铁青地坐在客厅，身边是一脸无奈地蹇朔将军。
“你去哪里了？”夜摩胜寒声问道。
“随便走走。”夜天漫不经心地答道，坐了下来。
“你不知道现在是宵禁时间吗？”
“知道。”
“你……”夜摩胜没有料到夜天答得这么理直气壮，竟一时语塞。
“夜天，你今晚是不是打了一个萨灵军的军官？”蹇朔忽然开口问道，眼神中满是期待。
“是。”夜天随口答道，发现蹇朔轻叹了一口气，十分失望。
“唉！你，你怎么这么莽撞？你知道吗？你这次闯祸了。”蹇朔为难地看了夜摩胜一眼。
“是吗？萨灵顿想怎么处置我？让他尽管来好了。不用劳动元帅大人的大驾。”夜天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以为萨灵顿不敢动你吗？要不是……”夜摩胜怒道。
“不必说那些没用的。直接说怎么处置吧！”夜天一点也不因蹇朔的在场而给夜摩胜面子。
“你很久没有放假了，暂时休假吧！”夜摩胜意兴阑珊地起身。
“何必这么麻烦，直接免职不是更好。”夜天说着，从怀中掏出将军的印信扔在桌上。
夜摩胜深深地看了夜天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蹇朔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该放下的还是放下吧！”
夜天注视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忽然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夜摩胜的身影中居然有了苍老的气息……
而此刻的驿馆中，仍旧灯火通明。克力长老面容严肃地注视着面前的迦逻众将，问道：“各位的意见如何？”
“长老，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不要操之过急为好。”阿依达求助地看了沐川一眼，“毕竟，我们主要的敌人是饧酃国。”
克力长老低头喝了一口茶，对阿依达的话不置可否。阿依达有些急切地看了看沐川，希望他能站出来说句话。沐川不易察觉地朝阿依达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心急。
“还有什么看法？”克力长老用手拨弄着茶杯，继续问道。
“他们虽然嘴上说相信我们，谁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铁威将军一直对萨伊族人没有什么好印象，“面上说得好听，只是一场误会，但你们看看那些人的模样。说不定现在他们就在商量着怎么对付我们呢！”
“当初悦见城之战，他们就一直拿我们当炮灰。哪有一点对待盟友的样子。这次的事情，明显是有人栽赃，如果他们真的是把我们当作盟友来信任的，怎么还会真当一回事来办？”洛其将军对往事也是耿耿于怀。
“哼！说不定这次就是他们自己在栽赃。贼喊捉贼！”芜钺将军肯定地说道。
这几个人开了头，其他人也纷纷开始表达自己的看法，不过除了少数人认为应该以抗击饧酃的的大局为重而继续保持结盟外，几乎有一半的人都赞成废除盟约，尽早启程回迦逻。另有几个人一直沉默不语，始终没有发表意见。
克力长老等众人说得差不多了，把目光投向栗弦、沐川等几个没有发表见解的将领，问道：“你们觉得呢？”
栗弦看了看沐川，简短地说道：“其实，我对萨伊人没有半点好感。但是如果现在解除盟约，我们之前的牺牲就白费了。”
“不错。临行时，族长曾跟我交代过，这次结盟对我部的生死存亡极为重要。”迦勒熵是族长迦勒煌的族弟，这次作为监军一起来到了萨伊，他也是初结盟时的密使之一。
“族长确实很看重这次结盟。”克力长老点点头，表示赞同。
“依我之见，我们现在应该做好两手准备。既不能和他们撕破脸，也要做好及时撤退的打算。一旦盟约破裂，一定要确保大多数人能全身而退。”迦勒熵平时沉默寡言，但他说的话却很受重视。
克力长老环视了一下在座众人的表情，大家似乎都对这种以策万全的做法没有什么异议，于是他起身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再来商定各人的分工。今天已经很晚了，大家都快点回去休息吧！”
阿依达随着众人一起走出议事厅，不经意回头间却看到迦勒熵和克力长老仍然在一起低声谈论着什么，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这时，沐川从身后揽住了阿依达的腰，轻声说道：“早点休息吧！明天开始，我们又要忙起来了。”
阿依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感受着庭院中扑面而来的夜风，喃喃地说道：“似乎要变天了！”
（刚开学，各项工作都在紧张地进行中，白天几乎不可能码字。到了晚上，又必须陪着宝宝玩，他老人家最近又都是十一点才睡。所以进度快不了。对不起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