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桑村是一个拥有300来户人家的小村子,位于徒赅县城东南方向2公里的地方,隔着一条宽宽的、日夜奔腾的徒河与县城相望,但并没有因为与县城的水土相联而富裕。早些年,龙桑村三成的百姓以在徒河里驾船捕鱼为生,三成的群众以祖宗遗传的种桑养蚕糊口,三成的乡亲以盐碱地里种植粮棉度日,还有一成的劳力依靠一头毛驴一辆破车拉些零脚补贴家用。近些年,先是徒河的水越来越臭了,越来越黑了,肥美的鱼儿也越来越少了,原来船归渔满仓的美景成了渐行渐远的美好回忆,原来那些结网捕鱼的乡亲不得不弃船上岸,加入到盐碱地里刨食吃的农民;后来蚕丝越来越不值钱了,祖辈留下的桑树越来越少了,肥胖的蚕儿也越来越少了,世代相传的养蚕手艺成了弃之可惜、食之无味的鸡肋,原来那些种桑养蚕的群众也把蚕箔不得不束之高阁,同样加入到了改造盐碱地的大军;后来那些赶着毛驴拉脚的劳力,也卖了毛驴、换了耕牛,赶着破车、拉着积粪,天长日久地往返在泛着白的田垅里。只是近三两年,个别头脑聪明的人学着山东寿光的经验,才在盐碱地里种起了蔬菜大棚,一传十,十传百,也发展起三四十个大棚,冬天种些黄瓜、芹菜等反季节蔬菜,夏天种些甘蓝、茄子等时令蔬菜,再有一些不愿跟盐碱地打交道的青年人外出打工,整个小村子的收入都有了些许改善,但依然没有真正改变贫困的境地,泥泞的道路,黄土的房子,失修的老井,还有遍地的牛粪。
龙桑村的老支书谢宪宏、老主任邹庆芳,都是年近七十的老党员,由于村子里没有什么集体收入,都是些东家长、西家短,今天劝李家媳妇节扎,明天住持赵家儿子分家的事情,一些有些思想、有些文化、有些能力的年轻后生都不愿意接班,一些想沾点便宜、讨点油水、打点牙祭的年轻后生又放心不下,所以还整天一直老当益壮地跑东家、窜西家。
晌午时分,正在给老王家陪亲家的谢宪宏,接到党工委副书记郑景广的电话,告诉他新任县委书记马上到村里去调研,让他准备准备。已经有些酒意的谢宪宏,一屁股坐到传了几辈子的太师椅上,撸了撸胡子,抹了抹嘴巴,琢磨着村里都是些兔子不拉粪的盐碱地,虽然百姓们都穷些,但也没有做过什么越格的事,上次县委书记到村里来视察还是六十年代的事,这几十年到村里来的最大干部是管区里的书记、主任,即使是徒城的书记、主任也不会到那么个穷村子里来,遂指使孙子把搭档二十多年的村主任邹庆芳请到家里,反复地合计了很多时辰。
周述发的小车还没有开进村子,就看到村口聚集着一些穿着破旧的老百姓,有些人踮着脚尖眺望着。小车是在距离村口几十米的地方停下的,正当周述发准备下车的时候,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几个同样穿着破旧的老农紧接着跑到车前,有些不知所措在迎接着那么遥不可及、高不可及的领导,而且还有十几个冻的小脸通红的小学生,摇动着红领巾或者红绸子,不住地喊着欢迎欢迎。
“老人家,辛苦了!我们是来看望您们的,不是来给您们添麻烦的,怎能让乡亲们在这冰天雪地里冻着呢!千万别把孩子们冻感冒了!”周述发急忙跑上前几步,握着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农说着,又冲着井安骏接着说,“今后,宣传部门要会同###门制定个意见,不管是小学生,还是中学生,除正常的教育活动外,政治活动和商业活动一律不准参加,谁耽误了孩子们的学业,就坚决摘掉谁的乌纱,坚决砸掉谁的饭碗。”
随后跑过来的司马绍,指着白胡子的老农介绍是老支书谢宪宏,又指着有些驼背的老农说是老主任邹庆芳,两位年愈七旬的老同志依然坚守着共和国最基层的岗位,显然有些出乎周述发的意料,是后继无人?还是百姓难舍?一个个的问号打在周述发的脑海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