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润物无声(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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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维兴是最先来到青玉案餐馆的,知道这样的小餐馆可能没有暖气,特意回家换了一套厚厚的羽绒服,也没有让小车司机再送一程,而是边思索着宴请的用意,边谋划着应对的策略,不大会儿功夫也就步行来到了餐馆。

    随后,戚昭协、柳新媚坐着警车先后来到小餐馆,不同的是,戚昭协是询问了管片民警的具体方位而直达小餐馆,柳新媚则是沿着徒赅最主要、最繁华的徒河大道一路寻找到的;还有不同的是,戚昭协带着些许的酒气和霸气,还有些许军人格式的腰板,柳新媚则是或多或少的工作疲态。

    乔念岳则是最后一个迈进餐馆的客人,打着哈哈,说着抱歉,熬有介事地拼凑着向上级法院汇报案件审理工作、路过家门而没有来得及照顾旧病复发的老父亲等理由,刻意地表白着自己的敬业精神。

    葛维兴不知周述发的葫芦里到底装着什么药,猜测可能与小混混街头打架有些关联,有些不安地说:“书记,首先我代表政法系统向您检讨,没有及时地保护好您的安全,让您受惊了!”

    自知责任更大、处境更艰难的戚昭协,理解葛维兴明揽过、实推责的表演,站起身来,挺挺腰板,说:“书记,我也代表县公安局党组向您、向县委检讨,一定加强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工作,加大治安防范和打击惩处力度,让各种邪恶势力没有容身之地,让人民群众安心地工作和生活。”显然,明知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工作属于政法委职责的戚昭协,话里有话,同样在表演着明揽过、实推责的把戏。

    周述发闻听着两个人的即兴表演,摆摆手,有些江湖义气地说:“几位老兄,我一向主张酒桌上只谈感情、不谈工作。我们河川有走码头、拜山头的风俗,今天虽然时间仓促、安排简单,但是也算汉邦做东的走拜之礼吧!我们河川喝酒有很多讲究,什么感情深就一口闷、感情浅就舔一舔,什么粗茶淡饭兄弟情、青菜沾酱酒喝足,今天我们就尽情地喝、尽情地吃!”

    深知驭人这术的周述发,既没有接受他们的道歉,也没有否决他们的检讨,虽然没有自言江湖上的结拜之义,而是以嫡系的自贬一级,让自认为“山大王”的葛维兴们更加如坐针毡、如临深渊。

    周述发扫视着面面相觑的葛维兴们,亲自把徒赅地产的“徒河缘”高度白酒逐一斟满,举杯说:“第一杯酒,我们在徒赅共事是缘分,希望我们兄弟姊妹的感情一心一意,祝愿我们兄弟姊妹的事业一马平川!”一个豪爽的倒挂金钟,让这些平时大多泡在名酒缸里的头头脑脑们,再也不敢在乎酒的好孬、酒精度数的高低,新任县委书记的诚意无疑盛情难却,即使平时滴酒不沾的柳新媚也拧着眉头而上了刀山、下了火海。

    周述发又一次亲自斟满酒杯,信心满满地说:“第二杯酒,我们共同驾驭徒赅这条充满希望的巨船,我的脾气比较急,作风比较粗,恳请兄弟姊妹多包涵、多体谅、多补台。”又一个豪爽的倒挂金钟,让这样平时大多坚守领导随便兵喝干的酒精考验之人,有些受宠若惊,其延伸的意义是新任县委主要领导对政法工作的更加重视,对政法干部的更加关心,柳新媚再一次经受烈火穿肠过的煎熬。

    周述发再一次亲自斟满酒杯,意气风发地说:“第三杯酒,我们徒赅这条即将远航的巨船,必然遭受风浪的洗礼,必然遭受改革的巨痛,恳请兄弟姊妹跟我们一起迎风浪、抵巨痛,既坚守自己的职责,又共铸团队的力量,同舟共济创造一个新的徒赅。”再一个豪爽的倒挂金钟,让这些共和国最基层的专政机器,再一次领略了周述发的不怒自威,再一次领略了周述发的挥斥方遒,即使是苦药毒酒也必须一饮而进,不胜酒力的柳新媚真的有些杯弓蛇影了。

    作为既了县级领导、又是贴身秘书的刘汉邦,非常明白自己的工作方位,更明白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尺度,更多从请求帮助赐教、提供后勤保障、加强信息沟通的角度,同样的亲自斟酒,同样的倒挂金钟,同样的一鼓作气,只是没有再让周述发继续扮演陪酒者的角色。

    “我们的酒文化与诗文化是相伴相随的,诗词文化又慢慢演化成段子文化,今天不妨每人讲个时兴的段子助助兴,可以带点荤的、带点色的,我先来抛砖引玉。”带着明显酒意的葛维兴,打量着都有些醉态的同僚,文绉绉地说,“一个因驾汽车故意撞死仇人而无罪释放的人,某一天跟同伙大肆炫耀获释心得说,俺把家里唯一的存折送给了刑警队长,就被过失伤害了;俺把家里唯一的房子送给了公诉科长,就被取保候审了;俺把家里唯一的老婆送给了审判长,就被无罪释放了;如果真被判刑入狱的话,俺再把家里唯一的老娘送给监狱长,可能就会保外就医了。同伙不无好奇地问,你为啥不找政法委?他生气地说,俺爹就是政法委书记,政法委算个球!”

    谁说葛维兴喝醉了酒,心里比明镜还明白,其笑话显然意在推卸政法委的责任,而剑指公、检、法的贪婪、色欲和枉法。

    当然,戚昭协表面上是大大咧咧的粗人,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也能够品味出个中滋味,立即反击说:“我再弄个抛砖引玉的,说四个同年警校毕业、同未提拔重用的女警,偶在一起剖析各自的职业得失时,公安局的说,俺上边没人,俺认了;检察院的说,俺上边虽然有人,但是俺没有出血;法院的说,俺上边倒有人,俺也出血了,但是根子不硬;政法委的说,俺上边也有人,俺也流血了,而且根子还硬,但是俺经常换人。”

    长期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的柳新媚,经常听人传播或荤的或素的段子,早已没有了当年少妇的羞涩,借着酒劲,防守反击说:“两个被害妇女同时到公安局报案,一个是身怀六甲而独自乘坐公共汽车的妇女,因乘客拥挤而流产,另一个是待字闺中同样独自乘坐公共汽车的妇人,因乘客拥挤而怀孕,公安局说流产的找法院,属于民事纠纷,怀孕的找政法委,属于社会综合治理;流产的妇女找到法院,法院说要找检察院,属于明显的玩忽职守,怀孕的妇人找到政法委,政法委说也要找检察院,属于明显的预防犯罪。”其实,柳新媚的潜意思是说,公安局喜欢争抢或收罚款或送人情的案件,法院爱好审理或可以收取高额费用的经济案件或可以最大限度减免责任的刑事案件,政法委更是不懂基本法理知识的乱指挥、瞎调度,只有检察院才肯干些受累不讨好的苦差事。

    乔念岳虽然知道法院经常判些人情案,也明白审判长经常收些活动费,可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境地,也必须旗帜鲜明地维护自己的利益,不紧不慢地说:“一个性欲特别旺盛的女人,起初嫁给法院院长,几天就离婚了,逢人就说,妈的!光擦屁股,就是不办事;后来又嫁给公安局长,几个星期后又离婚了,逢人即说,妈的!光知嫖娼,就是不办事;再后来又嫁给检察长,几个月后又离婚了,见人都说,妈的!光知数钱,就是不办事;最后嫁给政法委书记,几年后又离婚了,满世界地说,妈的!光说空话,就是不办真事,还不如嫁给法院院长呢!”58xs8.com